武漢一機構被曝虐待學員雙手遭泡糞桶 孩子每天做噩夢想自殺

還記得山東臨沂網絡成癮戒治中心

用“電擊療法”戒“網癮”嗎?

還記得江西豫章書院

以“鞭子抽、關小黑屋”懲罰學生嗎?

這些打著“戒網癮”等旗號的特訓機構

頻頻引發輿論口誅筆伐

但即便如此,虐待兒童的痛心事還是一再上演

武漢一機構被曝虐待學員雙手遭泡糞桶 孩子每天做噩夢想自殺

武漢一機構被曝虐待學員雙手遭泡糞桶 孩子每天做噩夢想自殺

微博認證:武漢市洪山區新長征心理諮詢中心

這所位於武漢市江夏區五里界錦繡山莊內的青少年成長學校,自2009年來,接納的學員最小10歲左右、最大的28歲。多名受訪學員告知:與體罰同時存在的是思想控制,告密、舉報之風盛行

武漢一機構被曝虐待學員雙手遭泡糞桶 孩子每天做噩夢想自殺

在武漢新長征藝術培訓學校

有人曾經絕食抗議

有人曾經喝洗衣液“自殺”

還有人從二樓樓梯的欄杆上翻滾下去

......

“問題少年”並不新鮮

針對“問題少年”的機構屢見不鮮

但鮮少有人真正傾聽少年們的心聲

在青春叛逆的那幾年

被扔進一個充斥惡意的陌生世界

他們究竟經歷了怎樣可怕的事?

進入新長征:深深的受騙感

少年們因為五花八門的“問題”被送進新長征。有的是厭學逃學,有的是早戀,有的純粹就是“跟父母沒話說”。讓我們來看看這些把孩子送進新長征的奇葩理由:

網癮

文清是在2016年7月2日被父母假借“看病”為由帶到新長征的。剛進去,她便被教官從家長身邊帶走,“散散心”,其實就是在山莊裡瞎轉悠,回去時已不見父母蹤影。而剛剛還笑臉盈盈的教官馬上“變臉”:“你得待在這裡,待多久看你的表現。”

至今文清也想不明白,父母為何要送她到新長征,自己不過是“喜歡和朋友出去玩,有時通宵上網而已”。出去後,文清當面質問原因,得到的答覆是:“你要是聽話我們會送你進去嗎?”

大部分男生都是因為網癮進來的。有個10歲男孩進來的時候口袋裡裝滿遊戲卡,天真地去找老師藉手機打遊戲。

跟父母吵架後去朋友家睡了一晚

韓笑雪2013年6月被送進來。據她告知,上初一時,有天她跟父母吵架後賭氣去朋友家睡了一晚,家長以“轉學”為由開車將她從孝感帶到新長征。

2014年9月,從新長征出去半年多的韓笑雪,是被山東科技防衛專修學院的教官直接開車到她家、從她房間帶走的,“從早上6點開到了晚上7點才到學校”。

韓笑雪剛記事起父母就離婚了,她跟著外婆長大,後來在父親組建的新家庭住了幾年,“沒有一天像家的感覺”,又搬回去跟外婆住。正是在這期間,她接觸了一些不好的人,開始“變壞”。

在電視上看到新長征的節目

來自鄂州的劉珺則是父母在電視上看到新長征的節目,覺得“在裡面聽聽道理、做做遊戲挺好,就當體驗生活”。

懷疑孩子喜歡同性

有個女孩是因為父母懷疑她喜歡同性,被送了進來。

學會抽菸、迷上跳舞機

學會抽菸和迷上跳舞機後,趙小帥和父母的關係日趨緊張,有天早上他被母親叫醒,看見母親一直對著他笑,“眼裡含淚的那種”,感到莫名其妙,接著他便被父母以到山莊遊玩為由帶到了新長征。

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一個星期的藍琪,被母親“以後再也不會那樣”的承諾騙回家,一覺醒來,新長征的教官出現在她家裡。

新長征實行軍事化管理,女生宿舍的被子必須疊成“豆腐塊”。

回想起進入新長征的過程

每位受訪學員都有一種深深的受欺騙感

TA們說:

明白自己落入騙局的一剎那

“差不多就要崩潰了”

“對生活毫無希望”

有人抱著床杆哭了一整夜

有人被“一走進去就能感受到的壓抑氛圍”

嚇得不敢吭聲

還有人則在很短時間內明白了

這套父母與校方之間“成年人的規則”

開始裝乖賣巧、討好教官

目的是為了早日出去

一人犯錯,全體受罰

新來者首先須上交全部個人物品,包括身上掛著的“傳家寶”,接著換上新長征校服。當時文清被帶到一間教室,“已經被一股受騙的氣衝昏了頭腦”,她拒絕換校服,大發脾氣。教官過來抓她的頭髮,她拿起一塊木板回擊,打在教官的頭部,“因為從來沒有人這樣對過我”。教官二話沒說,一把扯住她頭髮,拽倒在地,

指揮旁邊幾個女生將她的衣服撕掉,強行換上校服

在陳靜這位老生眼裡,新生文清的所作所為“很傻”。老生們早就見慣了。新人初來乍到,通常都要先鬧幾天,逃跑、絕食、喝花露水或洗髮水、啃肥皂,一律受罰

趙小帥來的第一天就沒吃晚飯,當晚連拉3次緊急集合——都是深夜12點以後,哨子響起1分鐘內所有人必須在大廳站好隊。趙小帥被綁在床上,第3次集合才參加。教官讓他把之前的深蹲都補上,一共300個

新生之間溝通是大忌,老師、教官和老生都會隨時盯著他們。一般過3個月後,新生被當作老生看待;也有“冥頑不靈”者,半年多了還是“新生”。

扇巴掌、踢肚子、用鞋刷抽臉、被灌一整桶水......

韓笑雪至今難忘,山東科技防衛專修學院電擊的慘叫聲。那個女孩是“三進宮”,被送來時又哭又鬧,“教官說‘你再喊一句’,那女生就喊了一聲,

教官抄起電棒就電她”。

新長征沒有電擊,但韓笑雪覺得新長征比山東那所學校更壓抑,“不給尊嚴和人格”。2013年,她親眼看見一個女孩被教官勒令把雙手放進糞桶裡,泡了近1分鐘,只因為女孩在澆糞時露出“嫌棄”的表情。

在陰暗的走廊裡,學員們常常見到一位20多歲的男學員,雙手被捆綁,跪著一動不動

在受訪學員看來,體罰毫無來由。每位教官都有獨特的懲罰方式:蔡英哲喜歡拳打腳踢;丁海濤喜歡扇巴掌;韓瓊喜歡拿木凳往男生身上砸,對女生則踢肚子。那個被勒令把手放進糞桶的女孩,被同一位教官用鞋底打臉

有人站著時冷不丁被教官絆到地上拳打腳踢,有人冬天被潑十幾桶冷水,也有男生被幾個人壓在牆角劈叉跑圈、衝刺、蛙跳更是司空見慣。一位學員慨嘆:“最舒服的懲罰是在床上被綁成一個‘大’字三天三夜”。

武漢一機構被曝虐待學員雙手遭泡糞桶 孩子每天做噩夢想自殺

那個逃跑三次、被打得最慘的女生,就是被吊在這棵樹上灌水。

所有人都知道那個逃跑3次均未遂的女孩,因為她被罰得最慘。

她被要求圍著操場跑200圈,跑不動了,教官過來用鞋刷抽她的臉。正在一旁刷鞋的女生記得,最起碼抽了三四十下”,鼻血用完一包紙也止不住。

接著是對待逃跑者的常規項目:灌水。她一隻手被吊在樹上,有人用漱口杯給她倒水,一杯接一杯,直到喝光一桶18.9升的純淨水。女孩被放下來後,躺在地上發抖——這是2014年3月,女生們坐在一旁的臺階上看著,男生在打籃球,偶爾有人瞥一眼。

唯一逃跑成功的那個女孩成了新長征的傳奇。她是“五進宮”,對新長征瞭如指掌。有次她單獨在2號樓打掃衛生,趁女老師洗澡時跑了。那是下雨天,她裡面穿著便裝,一邊向山莊門口跑,一邊脫校服,跑出去躲到附近一戶人家,最後是朋友來接她離開。女孩生於1997年,逃跑是在2013年。

那晚,所有學員集體受罰。陳靜回憶說,教官讓他們坐到凌晨3點不準睡覺。從那以後,管制更嚴了。

逃跑在新長征時常上演,要麼在2號樓和3號樓的鐵門縫隙裡,要麼在洗衣液、花露水的泡沫中。實際上,它幾乎每晚都出現在學員們的夢裡。

有人想在跑步時從圍牆邊踩著樹翻出去;有人想上文化課的時候藉口說肚子疼上廁所跑出去;還有人趁罕有的外出機會勘測地形,發現“有部分欄杆很矮,外面是田野”,翻出去後能跑多遠跑多遠,看到車就攔車。但他們都不敢。

在新長征,逃跑失敗帶來的是最嚴厲的懲罰,而且必須所有人都在場,“就像看戲一樣”。韓笑雪曾參與一次逃跑計劃。6名女生把上鋪支撐床板的鐵抽出來,去撬女生校區的鐵門,一天撬一點,撬了兩夜,第三天不敢撬了,第四天就有人舉報。

逃跑失敗,幾個人趴在大廳被教官用棍子打當晚居然拉了55遍緊急集合,隔6分鐘拉一次,從晚上11點多拉到次日早上約5點

。每次教官還進屋檢查,鞋子沒擺好打一棍,蚊帳沒弄好也打一棍

接著是關禁閉。韓笑雪被關一週,最長的關了20多天,因為在禁閉室喝洗髮水自殺。每次逃跑事件發生之後,伴隨而來的是管制升級:策劃逃跑的女生被從2號樓轉移到更封閉的3號樓;晚上老師用櫃子把門擋住,每人發一個盆,上廁所就用盆解決。

韓笑雪曾獨自躲在廁所喝下半瓶花露水,但只是難受了一會兒,“和別人說就是自找苦吃”。

武漢一機構被曝虐待學員雙手遭泡糞桶 孩子每天做噩夢想自殺

六個女生策劃撬門逃跑,右邊那扇木門外面還有兩道鐵門。

1999年生的趙小帥把食指的長指甲咬成錐形,劃傷手腕,又將一塊鐵皮磨得鋒利,在手臂割了140多刀,腿上還留下一個“井”字疤痕。後來,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傷口簡單用衛生紙清理了事。

女生們談起這個自稱會武功的男生都笑了——練過兩年武術的他跑去跟教官單挑,被兩名教官打趴在地,躺了兩個月

比割傷、流血更讓趙小帥感到痛不欲生的卻是數米——教官把黑米、白米放在一個臉盆裡,攪拌,勒令趙小帥把它們分開,並數清楚黑米、白米有多少顆。晚上10點熄燈後,趙小帥蹲在走廊揀米,通宵數,持續了整整一週。

那段時間,晚上不能睡覺,白天罰練體能,趙小帥接近崩潰,“我們再做錯什麼事,也絕對不應該被送到這種地方來啊!

還有一種無聲的反抗。

學員每週六申請添置日常用品。有個女生每次都買幾大卷衛生紙和許多生活用品,用不完就堆在宿舍,“把新長征的倉庫買空了,把爸爸買窮了,就可以回家了”。

在新長征,兩位學員之間關係好的最高境界就是分享零食,因為零食太寶貴。不過,為了控制學員,老師和教官們會刻意挑撥學員關係。如若兩位學員較為親近,則會被勒令跑步,一個人跑,另一個人在後面踩前者的腳後跟。

“當其他人都在訓練,你被老師叫出去辦事,那個感覺很爽。”陳靜說,除了物質,獎勵也有精神層面的。

而互相舉報,最易獲得獎勵。

從新長征出來後,每天做噩夢,想自殺

離開新長征的第一夜,趙小帥記起之前被學校收繳的書包裡還有20元,他想也不想就去買了一包煙抽。

“其實就是強行控制出一個乖孩子。”陳靜說。在新長征長達3年多的她,現在不再控訴對學校的不滿,而是把憤怒矛頭直指家長,“基本與爸爸隔絕了,老死不相往來”。

“剛出來的時候細聲細氣跟爸媽說話,不敢反抗,後來是壓抑不住的憤怒,跟我爸拳打腳踢,用髒話罵他。”趙小帥說,從新長征出來第一週,他被檢查出患有中度抑鬱症、輕度焦慮伴隨狂躁症,每天做噩夢,想自殺,“我爸媽常常半夜來我房間試探我還有沒有呼吸”。

大多數學員一離開新長征就“翻臉”。藍琪剛出來後曾向父母如實介紹,得到的回應是“別人都很好,就你特殊”。

聊起新長征,她們看起來很輕鬆。韓笑雪說起她有兩次沒聽到哨子聲而害得所有人被罰時,哈哈大笑。藍琪說,現在已離開幾年,心態不一樣了,如果是剛出來時,會說得越嚴重越好,“滿滿的怨氣,跟反社會那樣”。

新長征所在的江夏區五里界鎮錦繡山莊,是佔地600多畝的度假休閒區,離市區近40公里。放到武漢市地圖上來看,相當於“郊區的郊區”。那天,有大人小孩在玩戶外遊戲,一群大學生在燒烤露營。

趙小帥和陳靜對這裡的一切記憶猶新:哨響拉開一天序幕,6點起床,跑操、洗漱、整理內務,上午是隊列,下午是體能訓練,

僅有不到10%的學員在家長堅持下上文化課,晚飯後所有人在活動室寫日記,晚上10點熄燈。

新長征的學費是半年3萬元。學員們不能出去購物,只能向老師申請。“比外面賣的貴很多倍”,陳靜說,最離譜的是有位學員曾用50元買了一個梨

新長征規定進去兩個半月後才能見家長。藍琪趁教官不在,偷偷對母親說:“這裡每天都打人,趕緊把我接出去。”母親不信:“看你平時照片挺開心的。”家長們不知道,照片是精心挑選的“開心時刻”,信是經過老師審核之後才寄出的。

在外界看來,被送進新長征的孩子是莫名其妙消失的。那個被罰得最慘的女孩跟趙小帥家離得很近,“初中她就不見了,不知道她去了哪”。直到2017年,趙小帥被學校叫去撕學員檔案,他突然看到那個女孩的名字,再看家庭地址,確認無疑。檔案上寫著女孩的父親認為她有“自殺、自殘行為和心理疾病”。趙小帥出來後特地去找了那個女孩,女孩對其父親說辭矢口否認,她已在認真備戰高考。

離開新長征後繼續學業的並不多。韓笑雪自初一起,先後被送進“特訓”機構兩次,“再也沒有完整上過學”

受訪學員都說,他們不曾見過一個人因為進入新長征而變成“好孩子”。很多人會變本加厲地玩,少數人的改變則是隨著年齡增長自然而然地對那些玩法失去了興趣。

少年們與父母意志的反抗依然在繼續,只是用了更含蓄的方式:趙小帥為了抵制當兵,偷偷在左手臂刺青;文清一人從家跑到武漢工作;藍琪正在申請一所美國高校。

當然,也有父母對孩子表達過歉意。他們後悔在不瞭解新長征實際情況之下就把孩子送進去。

藍琪覺得與5年前把她送進新長征時相比,父母的“意識形態”並沒有變化,“始終覺得我達不到他們的期望”。現在母親很少跟她講話,父親總是“上帝視角”地教育她,講一些空泛道理,“沒有衝突,也沒有理解”。

趙小帥如今看起來很瘦。在新長征的半年裡,他的體重曾經從96斤飆升至134斤,“每個人都會變胖、變黑”。

文清還記得她第二次從新長征出來,去朋友家玩,朋友竟沒有認出她。當她自報名字時,朋友哭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比起身體的折磨,寫小紙條更讓學員們感到恐怖:“動不動就讓我們搬個小板凳,寫最近聽到的看到的所有”;“純粹為了製造詭異和壓抑的氣氛”。

3月31日下午2點,太陽照在新長征的操場上。 “再有5分鐘該起床訓練了。”趙小帥對著空蕩蕩的操場自言自語。

3號樓前挺立著一棵樹。他突然駐足說,這叫“過年樹”,過年時樹上的葉子全部掉光,開春了才長嫩葉。

對這些少年而言,新長征就像青春記憶裡的一道疤痕,只能等待自愈。

當年離開新長征,藍琪偷偷將一位好友寫給她的一封信夾在內衣裡帶了出來。那位好友曾在她受罰時抱過她一下。信裡的話,藍琪至今還記得:“如果說世界是太陽照得到那一面,新長征就是太陽照不到的那一面。現在,你自由了,忘了這裡,去看美麗的風景。”

孩子變得聽話就叫“矯正成功”?

“看了你轉發關於新長征學校的文章,心情很沉重,爸媽當年的方式也許不對,但那時的我們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希望你好好聽話,不要再想之前的事,人生還很長,爸媽只有你一個女兒,我們真的非常愛你。”

4月7日晚,文清的父親發給她一條長長的消息。

這是極少的願意正面回應的家長。

事實上,在明知這所特訓學校存在體罰和人格侮辱行為的前提下,許多家長仍舊堅持把孩子送進去。因此,不少學員都至少是“二進宮”。

在自我意識正在形成、發展的青春期,打著“青少年行為矯正”旗號的特訓學校讓這些所謂的“問題少年”提早見到了世界的殘酷一面。

有網友說,楊永信就一個人,而臨沂網絡成癮戒治中心的學員那麼多,為什麼任其電擊卻不反抗?

同樣,在新長征,教官和老師加起來最多十來位,過年時只有兩位老師,但依然無人敢反抗。

我的受訪者都告訴我,真正的可怕並非電擊和體罰,而是維持其“統治”的那套秩序。

人群聚集的地方總會有規則和秩序。新長征有一種特殊到詭異的“層次感”:學員被分為新生和老生,老生中有那麼一兩位是“受寵者”,享受跟老師“出公差”的待遇;流動頗為頻繁的老師和教官們,由一位中年婦女管理,而這位婦女年僅5歲左右的兒子,只要每次出現在學校,老師們都會陪他吃飯、喂他零食,這位婦女還會讓小男孩到女生學員中挑兩個陪他玩耍……

我的同事採訪過楊永信的臨沂網絡成癮戒治中心,當時他被一群家長團團圍住,被要求刪除照片。同事不可置信地問家長們:孩子就這麼不可救藥,一定要送來這裡?一位父親反反覆覆地嘆氣,能做的、能想到的,我們都嘗試了。那些家長更願意談“治癒率”,他們還能舉出很多真名實姓的“矯正成功”例子。

何謂“治癒”或“矯正成功”?答案很簡單:孩子變得聽話了。恰如文清的父親當晚發給她的那條長長的消息,在表達歉意的同時,也不忘提及“希望你好好聽話”。

把孩子當作“問題”來看待的家長

直面孩子的問題,而不是把孩子本身當作“問題”來看待——這些家長對此顯然沒有足夠認識。

然而,所謂的“矯正”往往並不成功。武漢一機構被曝虐待學員雙手遭泡糞桶 孩子每天做噩夢想自殺

從新長征出來後,學員與家長的關係並沒有得到改善。陳靜決定與父親“老死不相往來”

;趙小帥對父親“拳打腳踢,用髒話罵他”;2000年出生的文清如今一個人從老家黃岡到武漢做生意,有時候半夜起來處理文件,她總在想,絕大多數同齡人尚在父母的呵護下讀書,而初三就被送入新長征的自己卻獨自經歷了那麼多……

就在文清的父親發給她那條長長的致歉消息時,她的母親給她打了一筆錢。“我媽讓我不要資金都放在開店上,用完了就說,要買什麼就買。”這已經是文清眼中,母親的溫暖表達。

他們羨慕那些看起來單純快樂的同齡人,“家庭條件中等的,父母關係很健康,孩子從小被呵護得特別好”。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沒有零食吃的孩子,看見小夥伴樂滋滋地含著棒棒糖。

應採訪對象要求,韓笑雪、藍琪、陳靜、文清、趙小帥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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