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亭:一个丝绸编织的王国

盐亭:一个丝绸编织的王国

丝绸仿佛天边一缕缕朝霞,有着七彩斑斓和青丝明亮的愉悦,亦如夕阳西下喷薄而出的那团火焰,沸腾与狂喜在其间肆意滋长,自然弯曲与舒展中,一个王国在指尖升腾,大美的东方传说倾倒数以亿计的灵魂——西陵国的嫘祖是这个故事的主神。

盐亭:一个丝绸编织的王国

《史记》有云:“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嫘祖为黄帝正妃,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器,是为青阳,青阳降居江水。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昌意娶蜀山氏女,曰昌朴,生高阳,高阳有圣德焉。黄帝崩,葬桥山。其孙昌意之子高阳立,是帝为颛顼也。”闻其言而嫘祖立,史学与文学圣贤司马迁功高日月。

东晋《华阳国志.蜀志》载:“蜀之为帮,天文,井络辉其上;地理,岷山番镇其域;五岳,则华山表其青阳;四渎,则文江出其徼。故上圣大禹生其乡,媾婚则黄帝婚其族,大贤彭祖育其山,列仙王乔长其岗。”此段史料将嫘祖直接指向巴蜀大地,指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那个给人无限错觉的思维与那个洪荒年代的事实和不朽传奇。

李白曾在自述篇中有言:“昔与东岩子隐于岷山之阳”,这里的“岷山之阳”指的是长平山安昌岩。阳者南也,而岷山则是中国甘肃省南部延伸至四川省西北部的一褶皱山脉,大致呈南北走向,全长约500公里,主峰雪宝顶位于四川省松潘县境内,海拔5588米,是长江水系岷江、涪江、白水河与黄河水系黑水河的分水岭。古盐亭与古郪县犬牙交错,今盐亭县金鸡镇近在眼前无需辩驳而自明。由此广而推之,从古至今盐亭传说的嫘祖及其故乡昭然若揭也。

自《史记》而来,岁月沧桑,天道轮回,曾经的石材与青青竹简怎耐得住雪月风霜,即使是青龙山嫘轩宫也未能幸免。唐朝时,家居四川盐亭著名韬略家、李白之师赵蕤受青龙山嫘轩宫之约,欣然挥毫泼墨成就了绝世铭文——《嫘祖圣地》。

《嫘祖圣地》成文于大唐开元二十一年谷旦前夕,中华民国三十八年己丑尚且陪伴嫘祖山学童王映维等诵读于青龙山嫘轩宫。只因天降惊雷,碑石震裂,王映维感念先祖圣德,手抄铭文于一教科书上,悉心保存而名留至今。时间进入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时人喜好思想而淡薄文化,残破的《嫘祖圣地》碑成为一泓清水的葬礼,回归青龙山下那片寄托着它灵魂的故土。唯有一纸抄件,如同灵魂难离故土一样在它的天空中的每一处回荡,久久地回荡。

“学优则仕,于我如浮云。高卧长平,抚琴弄鹤,漱石枕流,乐在其中”乃《嫘祖圣地》碑文之前言。碑文中的文字犹如马良之神笔,一笔一划中走来了一个豁达、开朗、与世无争的侠客隐士。

赵蕤,字太宾,又字云卿,号东岩子,梓州盐亭县两河镇赵家坝人。喜百书,博韬略,长经世,厌纷争,故而四十岁余与其妻一道隐居于梓州长平山安昌岩,著成经、史、子、集于一身的权谋之术《长短经》。一代地方名流悄然隐居,有着深层次内因,但悉心探究不外乎两个方面:第一,邑人李义甫因文而祸端起,门庭惨落,其心寒胆裂;第二,他参透了经、史、子、集中隐藏的不可告人的诡秘,自知祸从文出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当然,赵蕤能尽显其能还与他有一位知书达理而有着同样雅趣的贤惠妻子有关。

古语云“妻贤夫贵”说的就是一个人要有所建树,就必须有一个默默无闻而不计个人得失的贤内助始终如一地站在身后,为其付出一切。翻开雄浑的历史篇章,嫘祖协和百族辅佐黄帝一统中原,杨门女将演唱满门忠烈,梁红玉擂响韩世忠进军民族英雄行列的战鼓,无不如此。然而,在金钱将理智俘虏的当下,我们的许多“贤妻”却从幕后冲向台前,甚至拽着“夫君”的手按下了可怜的“命门”,将自己及其家庭交给了风雨飘摇和内心日夜不安。与其相比,我们不得不仰望杨门女将与梁红玉之名流,我们不得不深深地敬仰赵蕤之妻那种无私与大爱。当然,也因为嫘祖是女中圣贤的始祖,是母仪天下的典范。

一个人的成就,与个人有着直接的渊源,与身边的亲人朋友同样有着千丝万缕的因果联系。赵蕤的《长短经》每完成一卷后,其妻总要细心整理,反复推敲,再仔细誊写,而后装订成册。当李白前往安昌岩拜赵蕤学习剑法时,才有了让他怦然心动的旷世奇书,故又师学其经文与书法。一年后,李白带着《长短经》四海漂泊,也带去了“赵蕤术数,李白文章”这一千古佳话,带去了一个豁达开朗与世无争的隐者形象和风范。

安旗在《李白传》中对赵蕤养鸟有着这样的描述:“山居中,养着几乎上千只各种各样的鸟。除了会传信的鸽子,会说话的鹦鹉,会唱歌的画眉,会戏水的鸳鸯,会打架的鹌鹑……他还驯养了几十只白羽、素冠、赤足,而且给每一只鸟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他一叫谁的名字,谁就飞到掌上来啄食。”此文更进一步印证和刻画了一位与天地无争的隐者,而且这样的形象与《嫘祖圣地》碑文的第一自然段有着天然的和谐统一。非隐者,难成如此飘逸之文采,难有如此豁达之气度。

浏览赵蕤情趣与李白文风,再细细品读《淮南卧病抒怀寄蜀中赵征君蕤》,一个看破红尘、抚琴弄鹤的游侠自然荡漾于笔端。或许可以这样说,在当时的蜀中有着这样情怀的游侠很多,但有着这样意境和文风的侠客一定凤毛麟角,而其文其人天衣无缝者唯有此君也。“当是时,青龙场嫘轩宫修葺告成,乞序于余。余不负其三顾之忱,爰为之序。”进一步佐证了古之侠士共有的风范,而今人或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及其之前的本邑及其临县老学究们绝对没有人能出其右。

盐亭社保局有一名士,在其二十余岁时曾与得《嫘祖圣地》抄件的王映维有着一面之缘。近三十年后的今天,每每坐在一起谈论往事的时候,他总会为王映维老先生的精神所感动而引起周边朋友的共鸣。据他言:“那时的王映维有时身无分文,还是要拿着那份他珍藏多年的抄件为嫘祖奔走相告,哪怕是周边的朋友都认为他是疯子的时候,他还是那般执着,那般坚韧,那般为母祖正明而不舍昼夜。”

纵观历史长河,但凡有着卓越的艺术成就者,在没有进入艺术名流列之前,总痴迷于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哪怕是妻儿老小已经沿街乞讨,他照样初心不改、旁若无人。这种人,在常人的眼里就是通常说的“疯子”。唯有不同,那就是这类人疯在心灵的与众不同,疯在行为的放荡不羁,疯在天下大道唯我独行,而非仅仅是外表的肮脏与龌龊。

如今的社会,更多人信奉一条至理名言:“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在这条名言的引诱下,人们的思想得到了彻底的裸放——可以没有尊严,可以没有羞耻,可以没有祖宗,唯有金钱至上。这种彻底裸放中,当然包括对于过去的价值观的彻底否定,自然包括唯利是图而不及其余。事情总有例外,乡邻王映维或许就是凤毛麟角的那一个,在人们挣扎于温饱线上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为母祖奉献了全部的心血而无半句怨言。如此之人,我们只能将其列入地方圣贤之列,才不至于愧对历史和良心。当然,这种说法,在那些权贵与真正的地方名人眼里,是不屑一顾的,他们绝对不愿与其为伍。

据《嘉庆四川通志.经籍》记载,赵蕤一生著述有三:《长短经》九卷,《相术》一卷,《关朗易传注》一卷。其中,存世仅《长短经》,其余两部皆不知去向。当我们翻开赵蕤的绝世经文《长短经》,扑面而来的则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大儒,一位学富五车的文库。在《长短经》中,我们至今能清晰地看到作者曾经引用的《春秋》《国语》《左传》《谷梁传》《史记》《汉书》《越绝书》《三国志》《汉晋春秋》《后汉书》等10余部史书的印记,而《尚书》《易经》《诗经》《礼记》《周礼》《乐记》《孝经》《万机论》《政要论》《晋总论》《帝王论》等60余部(篇)的思想则在字里行间褶褶生辉,乃至于大放异彩。

盐亭:一个丝绸编织的王国

“嫘轩宫修葺告成”中的修葺一词准确地告诉我们,青龙山上的嫘轩宫由来已久,今人只是在时间与岁月的历练下让其重新焕发古之神韵。“忆宫史,据碑前所志,补建于蜀王之先祖蚕丛;后文翁治蜀,大加阔筑,历经兵燹,已三缺三圆矣。”游走于这样的字里行间,我们不得不钦佩古人对于先贤的推崇与敬仰,我们不得不赞叹赵蕤的神明与聪慧,我们不得不说青龙山的养蚕历史是何等之悠久,我们不得不静下心来认真反思当下人们的思想与蚕桑惨落的行为。

说到古人对于嫘祖的推崇,我们自然会联想到自西周以来有关嫘祖的公祭沿革。

祭祀先蚕之礼,早在西周时期。《月令.西周》:“诸侯朝正于天子,受《月令》以归,而藏诸庙中;天子藏诸于明堂。每月告朔朝庙,出而行之。”

汉代皇后祭蚕于东郊,用牛、羊、猪祭祀先蚕。范晔《后汉书.礼仪志》说:“祀先蚕,礼仪少牢。”《礼记.王制》规定:“天子社稷皆太牢,诸侯社稷皆少牢。”其间,明确规定:每年二月在皇帝举行“亲耕仪式”后,皇后举行“亲蚕仪式”,率领公、卿、列侯夫人到东郊苑中采桑。

魏遵周制,用猪、牛、羊祭祀先蚕于北郊。

晋泰康六年,武帝杨皇后带三嫔于西郊献猪、牛、羊祭祀先蚕。

隋朝祭祀先蚕,每年春天举行。魏征《隋书.志第二,祀仪二》云:“隋志……季春上巳,皇后服菊衣,乘重翟,率三夫人、九嫔、内外命妇,以一太牢,制币祭先蚕于坛上。”

唐朝祭祀颇为隆重,“是以岁在正月朔八至二月初十,天子庶民祭祀先蚕。典祀之隆,全然帝王祭祀先农之尊。”

宋《太平寰宇记》云:“天丝山,众拜嫘祖。”

宋《事物纪原.礼祭郊祭.先蚕》记载:“《周礼.内宰》诏王后蚕于北郊,斋戒享先蚕。

清《明史》载:“司宾引命妇先旨采桑,云东陛下,南北向。尚仪奏请皇后诣才桑位动向,公主以下位、皇后东位,亦南北向,以西为上。”清康熙亲制《御制耕织图》祭拜嫘祖。乾隆五十一年,盐亭县令胡光琦于农历二月初十在县城筑先蚕坛祭祀嫘祖,县令、里长列队敬拜,上香奉贡。光绪八年《盐亭县志》第一卷时序《风俗》云:“正月初,无论男女老幼,衣着鲜洁,至祠墓,拈香谓之与祖人,拜年或遍游宇观。凡庙寺多塑老夫妇二人,服古衣冠,如杜公状,谓之谷父蚕母,初八日人多,演皮影戏。”

1986年6月11—13日,盐亭县委、县人民政府主办了“首届海峡两岸嫘祖文化研讨会”并举行了祭祖仪式。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2016、2017、2018年连续三年批准盐亭县举办“华夏母亲嫘祖故里祭祖大典”系列活动。2016、2017、2018连续三年被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列为对外交流重点项目。自此开始,盐亭又一次翻开了每年两次祭祀嫘祖的大型公祭活动:每年农历二月初十,嫘祖诞生日;每年农历九月十五,庆贺与祈求蚕茧丰收。即,二月初十,先蚕节;九月十五,酬蚕节。

犹如一个人总有年老的时候一样,一个有着康乾盛世的王朝还是没能摆脱风雨飘摇的定数。不过,清王朝在进入光绪年间后,崇尚文化与文明的盐亭却兴起了大兴字库塔的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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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库塔,亦称字库、惜字宫、焚字炉、敬字亭等,是古时焚烧字纸的塔型建筑。古人认为文字圣神而崇高,字纸不应随便丢弃,故而建造字库塔存放破损书籍或定时焚烧。在盐亭的山山水水间,曾经至少有字库31座,而今保存完好的也有29座,这些字库上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上面都有蚕姑庙、蚕姑会等有关蚕姑的字样或图案,即使两三百年后的今天,字迹与图案依然清晰可见。盐亭县高灯镇阳春村莲池寺有一字库塔,上面关于蚕姑会捐银的文字犹如小孩清澈的眼神,扑闪中有着一种精神传承的大美。而金孔镇古来云仙村字库上除去蚕姑庙捐银的文字,还有蚕姑采桑养蚕的精美图案。观其文而慕其图,我们不得不再一次沐浴嫘祖恩德,我们不得不为那些为弘扬母祖的古人与今人而纵情歌唱。

观此文,自然会有人突口而出,先前你说的是嫘祖,这里你又呼之为蚕姑,简直就是神经错乱词不达意。不过,请不要着急,但凡有着生活经历的人都会明白,一个人有大名,也有小名,大名者登堂入室之用,小名者发至肺腑呼唤。就如同我们一边在用父亲、母亲这样的称呼,一边又在用着爸爸、妈妈这类亲切的语言。当然,我等之人年幼时也常常有着猪娃、狗娃这类称谓,时人曰:“如此之贱命,好养也。”

嫘祖在盐亭,不仅仅停留在史籍,不仅仅停留在字库碑文,根深蒂固的还有山川地名与不尽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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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亭有一风景名胜之地,曾被清代著名戏曲理论家、诗人李调元赞誉为“天下无双景,玉龙第一山”。如此之绝景的前身,就是赫赫有名的“嫘轩宫”。时人为感恩嫘祖传授栽桑养蚕技艺而修建,只因黄帝前往西陵部落与嫘祖联姻的第一站就下榻在此,故而黄帝离去后当地贤达将其更名为玉龙山。玉者,美凤也;龙者,俊男也。合其二意,俊男靓女天作巧合也。

相传,黄帝率龙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嫘祖迎驾在玉龙山“嫘轩宫”。黄帝的队伍呼之为龙,而从西陵部落汇聚而成的一股洪流称之为蛇。龙行走于山峦,蛇逶迤于沟壑,不舍昼夜,旌旗招展,火光冲天。故而今之盐亭林农一带,还流传着“龙蛇走马,金马流丹”的美丽传说。黄帝来到嫘轩宫时,正值水源枯竭,山民与寺院深受缺水之困。在听闻百姓之苦后,黄帝笑呵呵地摇摇头:“不会,不会,山高水长,嫘轩宫的水天下第一。”人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股清泉从地下冒出,清幽的泉水翻过堤岸,将旁边的一块过去用来盛天之甘露的池子溢满。自此之后,先前冒出泉水的地方被后人称之为龙井,而旁边溢满甘露的水池亦被呼之为玉液池。古人与今人均在井或池旁刻碑文颂其恩德,惟时间不同也。

盐亭有一乡镇名曰“榉溪”,其名之由来与溪水边曾经生长着高大茂盛的榉木有关。据当地老人言:榉溪河发源于玉龙山,他的真正也是唯一的源头就是玉液池,玉液池白天清水汪汪,池水荡漾于边沿,但没有丝毫外溢的痕迹。唯有夜间,只听得有着哗哗哗的流水声,从玉液池出发,消失于不远处的龙洞垭。顺着龙洞垭方向,有一股常年流淌的青泉,或明或暗,从西南流经盐亭县八角镇,转而进入榉溪地界。

榉溪的前身唤作九龙,其名由来与黄帝有关,与山川河流独有的形态更是一脉相承。当玉液池水来到九龙地界后,看见参天的榉木和那九曲盘旋的河流,便有了几分恋恋不舍。于是,河道渐宽,支流密布,一块网状的水系在这片沃土上慢慢扩张。或许是朝代更替,或许是人们总爱追新猎奇,榉溪与九龙在这块土地上轮回被宠。当河水的力量积蓄到一定的时候,他们就有了更高的追求,朝着玉龙镇方向一步三回头,或奔腾咆哮而去。

人世间本没有天然的神鬼,即使有之,那也是从人的群体里脱胎换骨而成。世间之人形形色色,有人大彻大悟救黎民于苍生,有人大奸大恶而被世人唾弃诅咒,有人浑浑噩噩而不知天地日月,有人循规蹈矩而无进取之心。在百态人生的辞海中,唯有黄帝、嫘祖之名流常伴随日月于天界,受万人敬仰,世世代代顶礼膜拜。而秦侩、吴三桂等人自然被打进十八层地狱,备受油锅煎熬、抽筋剥皮,千万年之后无有翻身之机缘。

丝绸的出现自然离不开抽丝剥茧。在当今社会中,这样简单的工序是用现代高科技作有力支撑,但在史前时期的西陵部落,嫘祖则凭借三块石头的启迪完成了人类从蛮荒进入文明的创世之举。

盐亭高灯镇盘龙村山坪上,有三品字型巨石,大小不一,外滑内坚,当地及其周边人祖祖辈辈皆称其为“三锅桩”。

相传,嫘祖将野桑蚕家养后,化茧抽丝,丝线成片,缀片制衣。巧得此宝贝后,引来驻足围观,部落欢腾,争相效仿。然而,随着部落桑茧越来越多,羽化成蝶时有发生。为此,嫘祖夜不能寐,常困扰于此。一夜,迷糊间有一白发长者笑呵呵地对她说:“姑娘,不要心烦,我送你三件宝贝,定能解你困惑。”

翌日,嫘祖与母亲岐娘怀着试试看的心理前往察看梦中所指,果见三墩巨石成品字型排列。母亲观而言曰:“三块石头顶口锅,哪来这么大的一口锅呀?”听母言,嫘祖天灵窍开,继而爽朗笑道:“把蚕茧放到锅里煮,不但不会有蛾子,还会生出洁白的丝线。”母亲闻言,赞叹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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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西陵部落就用三块石头撑起了无数的锅,蚕茧在锅里翻腾,丝线在水里跳跃,丝线与丝绸开始一步步走向远方。

一位伟人的诞生总会有着许多故事,这些故事一定会与那片土地有着千丝万缕的渊源。在今盐亭八角镇,至今流传着一个优美的传说,当你用心听完后,你一定会成为这个故事的传播者,时之日久你也会成为传说中的一员。

盐亭县八角镇有一过岗楼,楼内有一尊16米高的嫘祖石刻像。巨像左下边塑一匹白马,右下边塑一条白色桑蚕和一片大桑叶。

据当地贤达言,在远古时代,蜀地有一位酋长被相邻部落绑架。酋长妻为救丈夫,许下誓言:“谁能把我丈夫找回,就把女儿许配于他。”众人低头不语,唯酋长的白马脱缰嘶鸣而去。未几日,白马驮酋长归来,居家欢聚,唯白马嘶鸣不已,水草不食。酋长怪之,妻告知誓言,其听而怒曰:“且有将人嫁于畜生之理?”故马被射死,将其皮晒于院中一树上。一日,酋长女儿外出归来,院内狂风大作,马皮裹着姑娘漂飞而去。

不几日,院中树上有一白虫,吃叶吐丝做茧。酋长夫妇疑为女儿化身,故将其小心饲养,常年如此。从此,八角一带炸开了“马头娘”的故事。

一个人能脱胎换骨为神,一定有着非凡的意志与豁达的内心。嫘祖与黄帝能够成就绝世姻缘,同样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夜禄山的故事方能为其佐证。

相传,西陵部落有一观天司,名曰“金二伯”,在衣禄山负责观天象和祭天神,掌管气象和祈求天神庇佑。金二伯希望西陵部落永远独立,不愿意嫘祖与黄帝联姻,故有在衣禄山射杀黄帝的计策。后因部下告密,遭至黄帝随从追杀。逃亡间,金二伯将衣服脱下放在山峰之巅,才得以逃脱。

事后,金二伯有感嫘、轩联姻有利于中原一统,遂在丢衣之山祈神修仙,造福乡民。该山因其逃跑时衣服脱落而得名“衣落山”,后因其万年造福桑梓,当地人认为“衣落山”福禄无穷而更名为“衣禄山”。

养蚕需要一整套繁琐的技术,稍有疏忽就会前功尽弃,导致几十天的功夫瞬间化为乌有。而在野外养蚕,还有许许多多的困难在那里等着。但是,嫘祖绝非等闲之辈,自有她独到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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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亭县金鸡镇境内有一海拔590米左右的山峰,与周边的子母山、公子山、天台山遥相呼应,人敬之为点灯山。

相传,点灯山源于嫘祖发明养蚕缫丝后,见夜有老鼠或其它昆虫吞噬蚕茧和桑叶,故而在最高山峰点燃灯杆照亮四方,使老鼠与有害昆虫无处遁形。此举果然灵验,桑叶和蚕茧损失顿减。

听闻此言,很多人不自然间会联想到神话,联想到传说,也就自然会生出无数的念头:怎么可能?这一定是那些好事之徒吃了竹笋拉出的背篓。听闻此类人之言语,我的内心不免生出这样的疑问:我们的民族不是从神话中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吗?在没有文字可记载的年代人们不凭借口口相传而保留远古文明又去依靠什么?

对于神话,中国人无时无刻不在创造之中,或者说每一个有心人在百思不得其解的关键节点上,总会在头脑中有着灵光一现的那一刻。这种意识是上天赐予的,只不过这种赐予是建立在自己昼思夜想的基础上,建立在自己茫茫探索的艰辛途中。在故事诞生的当初,如同初生的婴儿,总是赤条条的,没有任何的乔装打扮。时之日久,人们出于对这个故事的崇拜,对智造这件故事的当事人的敬仰,口口相传而演变成传说,再经一代又一代人的有意或无意间的加工打磨,也就成为了今天的神话。古人经历过的事实,在我们今天看来都是不可想象的神话,这如同我们今天的亲身经历,在遥远的将来我们的子子孙孙们同样会认为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嫘祖在盐亭,从古至今的经典史籍是最好的证明。乾隆1786年《盐亭县志》载:“土产惟盐、绸、桑、粟四种,以为它邑所不仅有”。而盐亭人物传记中有一段关于董叔封的记载,更能说明盐亭栽桑养蚕有着悠久的历史。隋文帝开皇四年,董叔封奉调本邑令。他常入乡里,考察县情,知晓民意,见地广土沃,宜农且桑,山民椎钝,文明欠开。遂以教化、训导为政务,携县衙僚属辅之以文礼、倡之以蚕桑。闲暇时,常率仕宦登临城东凤凰山,广纳治县佳言,喜闻施政妙略。故而,物产丰盈,蚕桑越新城郡所辖郪、射洪、盐亭、通泉、飞鸟五县之首。如今,盐亭凤凰山顶有一古老的董叔亭,还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述说着当年的风采。董叔封时宜农且桑,桑从何来,何人曾经栽种过桑树,何人又养殖过蚕子,这些都进一步说明盐亭有着极其悠久的栽桑养蚕的历史,而这种历史是任何地方不曾发生过的。

对于历史,我等之人总是有着诸多茫然,甚至把历史当作神话与别人的杜撰。对此,我总爱闲暇之余翻一翻史学家的专著,从中感悟先贤文化的光辉,进而亲近其人。

许慎《说文解字》云:‘蜀,葵中蚕也,从虫。上目像蜀头形,中像其身娟娟。诗曰:娟娟者蜀。’由此而得,属地与桑和蚕有着密切关系。

段渝,四川省社会科学研究员,四川师范大学巴蜀文化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四川省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专家。他在《嫘祖与中国丝绸的早期起源》一文中,从年代、地理、方位、流域、近邻、民俗等方面,充分论证了盐亭位于古西陵国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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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勤,著名历史学家、古文字家,清华大学历史系教授。在他主持编撰的《炎黄汇典》一书中,确认盐亭为“嫘祖故里”。《炎黄汇典》一书中有这样的记述,盐亭县位于四川盆地北部低丘陵地区,距绵阳市81千米。相传是黄帝正妃“先蚕”嫘祖的诞生地和归葬地……

朱士光,中国古都学会会长,中国地理学会历史地理专业委员会副主任,西安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副主席及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中国历史学科评审组成员。在他主编的《历史文献汇典》中言道:“嫘祖诞生在古西陵,今四川盐亭县……”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的《中国历史》、四川省教育科学研究所主编的《四川社会与历史》等教科书均明确“四川盐亭是嫘祖故里”。《中国专业志要览》载:‘黄帝元妃嫘祖,诞生在四川盐亭。’《历代文献汇典》载:‘嫘祖诞生在古西陵,今四川盐亭县。’《中国县情大全》《中国民间故事集成》《中国地方志大全》《中国丝绸年鉴》《巴蜀文化大观》《四川丝绸》《绵阳政协文史》《绵阳建筑志》《盐亭年鉴》《盐亭文史》《金孔区志》等书皆有相同论述。

《中国历史》七年级上册有言:“从史籍记载、民间传说等多方面看,嫘祖诞生地即今四川省盐亭县。”

《四川社会与历史》曰:“嫘祖是盐亭人,在盐亭县金鸡镇嫘村山,据说是嫘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嫘祖在盐亭,嫘祖的事业在盐亭曾经得到了绝佳的发扬光大,甚至成为朝廷的贡品,成为文人墨客舞文弄墨的一方神圣的平台。盐亭县安家场镇不远处的鹅溪寺,那一片沃土由外而内,或由内而外,包括那涓涓细流,或徐徐的山风,都在告诉天下人:我是嫘祖的传人,我从事的是嫘祖辉煌的事业,包括这山、这水、这儿的一草一木。

乾隆(1786)《盐亭县志》中有一处关于乡镇的介绍,其间既有安家场,又有鹅溪镇。据此我们可以断定:曾经的鹅溪绝非如今的安家,好比已经作古的永泰县、东关县过去照样不属于盐亭县一样。日月轮回,山河变迁,古之常理,今尤胜之。

鹅溪寺,地处四川省盐亭县安家镇鹅溪村,与三台、梓潼两县接壤,西通梓江、盐亭,北连七曲、剑门。鹅溪寺坐落于凤凰山,形同金鹅展翅。观龙河、来龙河交汇于鹅溪滩,如玉带绕行金鹅头下,入梓江,经盐亭县城南相拥弥江。寺源于市,因其丝绸繁荣,来往商贾如日月穿梭。市终为寺,缘市衰落,后人仰古。

相传,鹅溪市是北丝绸之路的源头。不远处的金鹅山罗织坪有着宽敞的纺织场,机枢声不舍昼夜,丝绸如同鹅溪水一样,由近而远直至京城长安。不要说文人墨客甚为喜爱,就连一代女皇武则天都为之倾倒:丝绸龟首富,贝锦鹅溪绢。功比马头娘,月印水三潭。自唐而后的文人墨客对于鹅溪绢更是情有独钟,在他们的诗词中鹅溪绢有着独有的灵性与生命,其中苏轼的诗韵“鹅溪绢”独占鳌头:为爱鹅溪白茧光,扫残鸡距紫毫芒。世间那有千寻竹,月落亭空影许长。

假如话说道这个程度,你都还要怀疑嫘祖的出生地和这个不必争论的事实;假如你还要用李白《蜀道难》来佐证嫘祖与黄帝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假如你一味地认为,这就是今人采用名人搭台经济唱戏的产物。我们不妨再来欣赏一下清朝雍正六年盐亭举人岳冠华在陕西渭南任知县时留下的一首传世诗篇《嫘祖》:“嫘祖吾乡里,青龙诞帝妃。始蚕蚕作茧,织绢绢成衣。逸史传翁妪,功勋纪赵蕤。子孙承祖烈,织绢有鹅溪。”

盐亭蚕桑丝绸不仅质量好,而且数量同样惊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嫘祖蚕桑丝绸发展到极致:广植“四边桑”,兴办家庭小桑园。实行“田载坎,地载边,渠道两旁栽成线,荒坪、坟坪栽成片,房前屋后零星见。”经过如此成规模的发展,盐亭成为了蚕桑丝绸的王国,县人的主要经济支柱。曾经蚕桑重点乡之一高灯,发种5674张,户平1.64张,蚕茧17.21万千克,人均约12.5千克,跃居全省之首。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盐亭人的经济来源有四大支柱产业:蚕茧,棉花,海椒,油菜,而蚕茧居其首位。那时的盐亭人,一年至少要养三季蚕子:春蚕,夏蚕,秋蚕。小伙迎娶新娘的聘礼,姑娘花枝招展的打扮,都出自于此。

有了蚕茧,如同昔日的鹅溪一样,坐落于梓江河畔指南地段的盐亭县丝绸厂,灯火通明,机声隆隆,一双双粉白的巧手梳理出一根根银丝,一扎一扎丝或绸引来凤凰筑巢,商家络绎不绝。曾经的盐亭县丝绸厂是无数人的最爱,人们有意无意将自己的触角伸向那生机盎然的世界。当然,有着小小私心的还是那些未能成家的俊男靓女,他们要么想在那儿寻得一位如花似玉的织女,要么在百里挑一中喜得一位可爱的郎君。不过,织女终归在天堂,只能仰望,实在无法亲近,牛郎有着织女隔河相望的喜悦,且能分心看看凡间的烟火。

当蚕茧的丰收成为人们的渴望之后,激发出的内在潜能有着排山倒海的狂躁。于是,丝厂或绸厂如同雨后春笋,一夜间成为无数乡镇的又一道风景,乡镇干部摇身一变成为了丝厂或绸厂厂长,也成长为广大人民群众的救世主。但是,盐亭的丝厂在毛毛躁躁中成就辉煌的同时,也为自己的沉寂乃至于死亡埋下了浓重的伏笔。因为国际市场的风起云涌,也因为无数的乡镇把丝绸厂当作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所有无法正常报销的经费在这里都变得合理合法,接待上级或平级的开支在这里常常进进出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盐亭的丝绸发展至鼎盛,而进入九十年代后,甚至上级的上级们也在这里苦苦钻研,寻找漏洞中的千疮百孔。盐亭的歌舞厅成为了那个时代的新宠,许多领导干部抱着丝或绸堂而皇之在此进进出出,当然这些丝绸已经成为了一摞摞崭新的钞票,会计或出纳步步紧跟。据一位乡镇领导干部说,他们曾经拉着满满的一车丝、绸到沿海某城市时,得到了某企业领导如同外宾一样的高规格接待。在一场莺歌燕舞酒足饭饱之后,甜甜地进入温柔之乡,探寻着未来世界的奥秘。或许是晕车,或许是坐地日行八万里的缘故,领导们再没有见到那辆新近购买的汽车和车上的丝绸,就连昨日的新老朋友也不知去向。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丝绸和车辆还是没有回到悲催的家园。

在探寻中,盐亭丝绸走向了穷途末路,不仅仅是丝妹没有了昔日的耀眼,就连田边、地边的那一根根老桑树,也被老农在泪眼婆娑中狠狠地连根挖掉。

世间之事,有因,也有缘。丝绸之所以渐渐淡出盐亭人的生活,既与现代高科技的形成有关,也与当时的地方政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这种地方政策与当时的国有、集体企业私有化进程更具毁灭性:时而左得发疯,时而右的惊人。

为了发展丝绸,提升地方经济,盐亭人曾经采取了村镇领导干部把守垭口,县级主要领导占领几大交通大动脉的出口处,二十四小时轮流蹲守。县境内几乎编织了一张天罗地网,哪怕是一只麻雀都很难从这块地皮的领空飞出去。于是,农户家产出的蚕茧,只能在乡镇范围内出售,任何个人不得越雷池一步。这样一来,很多乡镇的茧桩,在县级统一定购的价格基础上,想方设法压低价格,人为地压低等级,多收了几担蚕茧的农户,未必有好的光景。

十年动荡期间,有一句非常流行的俗语: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虽说,这种方法算不得压迫和剥削,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们,还是利用“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那么一个难得的机会,悄悄地将自家产出的茧子背去价格相对较好的乡镇出售。

当然,那时毕竟还处于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同生共长的年代,一个县内的茧桩几乎没有两样。但是,毕竟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哪怕这种差别只能用角、分来度量,对于一个刚刚看到一点希望的家庭来说,这些角票、分票还是极具诱惑力。因此,我们最为淳朴的农民兄弟还是会铤而走险,与乡镇村干部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历史如同前进的车轮,停下匆匆脚步只是短暂的一瞬。地方贤达王映维在盐亭丝绸文化最为鼎盛的时期,带领家乡的文人墨客开始长时间的史前文化挖掘。随后,盐亭这块久负盛名的丝绸文化圣地,有了不同凡响的嫘祖陵文化景区建设,有了茂盛的桑园与丝厂、绸厂投资,有了嫘祖舅舅岐伯的药业观光园一片繁荣,有了传承历史的字库文化打造,有了秦朝以来褶褶生辉的一口口盐井悄悄的述说……

丝绸开始了新一轮繁衍,崭新的王国在一步步迈向峰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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