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閨蜜生日,
約在新落成的IFS吃飯。
我是來自寶南街的長沙妹子,
她是來自西長街的長沙妹子。
即使現在已經搬到一南一北,
但五一廣場在我倆心裡的地位,
依然神聖不可侵犯。
漫步在一地繁華的解放西,
抬頭看到九龍倉的崛起,
愛馬仕的進駐,
我們兩個只有更加驕傲地決定,
無怨無悔地死賴在長沙,
了此餘生
……
我並不排外。在過去的十幾年中,我長住超過半年以上的地方包括北京、寧波、深圳、香港、多倫多、新加坡……
每一個地方我都很喜歡。
而長沙,是我的血型,籍貫可以改變,血型與生俱來;
長沙菜,則是我的氧氣,是我賴以生存的基本需要。
我出生在寶南街,是的,那個著名的手機市場。
我小學是在實驗小學讀的,那是長沙市教委直屬的重點小學。
好像我爸爸也是那裡畢業的,那裡以前叫順星橋小學。
我家出門,過一條蔡鍔路就到了。
而我每次都是吃個光頭粉,然後把5分錢攢下來,去買那個時候剛剛才興起的不乾膠。
靠著我早餐的血汗錢,收集了全套的射鵰英雄傳不乾膠。
我最喜歡楊康,那麼帥的富二代,特別煩郭靖,從小就屬於那種三觀不正的顏值派拜金主義。
長大後死性不改,在小鮮肉和富二代之間兜兜轉轉,最終沒能敵過骨感的現實,委屈下嫁鳳凰男。
我中學讀的是長沙市一中,在清水塘的樹蔭中,一中操場的烈日下,那真是一場好青春。
一中的單車棚“豪車雲集”,永遠是小偷的攻擊對象。
我在那裡丟了三四部自行車。
每次丟車不敢回家,就會在門口的串串大叔那裡流連,油炸火腿腸,花菜,香菜卷,裡脊肉……
刷上一層油淋淋的辣椒,一口下去,汁水四濺,一身的油點點,回去太后又是一頓罵。
不論缽兒雞,廁所串串,冷鍋串串……我一直固執地認為,一中校門口的油炸串串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串串,沒有之一!
我們叫做“衝坡”,一趟又一趟,真是青春不知何為累。
中學時候的長沙,不是一線城市,但已經非常繁榮,
它所給我的見識,經歷卻絲毫不遜於大城市。
我記得第一次穿耐克是91年,在黃興北路上的龍之傑買的。
太后問為何一雙鞋幾百塊,我回答因為是飛人穿的。
1992年航拍鏡頭中的中山商業大廈,當時大廈還沒全部完工,底層商廈已經開放營業,大廈高三十層,樓頂還有旋轉餐廳,外形獨特,是當年的城市地標建築。
後來有了蔡鍔路上的“太陽城”“裕興”,每個同學生日都是唱歌,聖誕節是唱歌,元旦節是唱歌,不夠錢就“逗盒子”。
高中畢業那年,和凡兩個人,幾乎一週去幾次,兩個人唱。可惜後來超級女聲的時候,我都已經懷孕了,只能恨生不逢時啊……
1992年10月航拍的長沙老城區五一廣場,如今,從黃興北路至南陽街這一大片房屋都被拆除,變成了新的五一綠化廣場。
那時候買衣服是去中山路的“四維”。三角花園是“菠蘿貨”,潮貨要去“四維”。
再往下走是中山亭,貴之步的前身歡歡妙履正在崛起,除了貴還是貴。
不過我高二那年還是狠狠心,用壓歲錢買了一雙馬丁靴,得瑟了好久。
有年暑假抽風,去四維打了一排耳洞,五六個,然後衛生消毒不過關,灌了膿被太后發現了,打得我變篩子。
高中有段時間迷上了大古道巷的麻辣燙,天天去。
娜姨熱情又辣利,認得我以後,每次都會多給我煮一兩串我最喜歡的土豆。
早兩年看到有個公眾大號推了娜姨的麻辣燙,說是兒時的味道依然還在,已經搬到了紅花坡。
我第一時間摸過去,看到了久違十幾年的娜姨,她已經不認得我了,辣利依舊。我吃著吃著差點落下淚來……
我一直覺得90年代的長沙最玩味,也許不過是我最美好的年華所在。
2000年後,長沙開始修五一廣場,
五一文炸了,平和堂起了,到處都在熱火朝天改造中……
那一段時間,同學們都開始奔向五湖四海,我突然就對這個城市感到厭倦了。
呆了將近二十年的城市,回頭看看,似乎有點嫌棄了。
於是我義無反顧地放棄了工作,選擇了留學,
又輾轉流連深圳香港,最後移民多倫多。
那是非常浮躁的幾年。不斷地貪戀物質繁華、燈紅酒綠,而不願意再回到那個看似收入不高,居住環境也一般的長沙。
直到2008年的5月12日,多倫多時間清晨,已是汶川大地震結束了,滿屏新聞都是長沙也有震感。
開始瘋狂往國內打電話,不通,一直到晚上才聽見太后驚魂未定的聲音。
那一刻,深刻感受到了“父母在,不遠遊”這句話的含義。
巨大的怕失去讓我瞬間決定了我的下半生。
2008年5月17日,
我回到了長沙,
再也沒有離開。
30歲是人生重要的分水嶺,在此之前的青春跌跌撞撞,有太多要“活給世界看”的自證明:
我找的男人讓人羨慕嗎,我的工作有沒有光耀門楣,我拿的這個包是不是新款,今天的口紅色號有沒有選對……
30歲之後,感謝世界,
兵荒馬亂隨著閱歷、財富和心智越發平復,只需要關注內在的感受,關起門的確幸,不需要昭告天下的幸福。
畢竟,人生下半場的敵人,就只剩下自己了。
我現在每天在辦公室裡操著一口舒服的長沙話給他們開會,有空就溜達在闊別多年的解放西,週末約幾個長沙妹子打一場長沙麻將吃一頓口味蝦……
太后早幾天突然說我,你得讓龍仔會說長沙話,普通話哪裡不好學,長沙話他不學在他們這一代就會失傳了。
我深以為然,馬上開始和龍仔每天用長沙話逗霸。
不出去浪這一圈,我不知道我的血型就是長沙。
我總以為讀很多書,去很多地方,就可以改變我來自小城市長沙這個標籤。
其實不然,我甚至可以不要國籍,但我無法改變我的血型就是流的長沙血。
我迷戀她給我的一切美好,她也在努力變得更美好。
她已經是“新一線城市”了,她也是“幸福指數最高的城市”。
愛馬仕和臭豆腐在一條街上並存。
這就是長沙。
——寫給我那群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長沙精英們,希望能幫你們找到回家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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