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騎著自行車,興沖沖在路上。雖說才不過是正月初九,太陽卻已暖和得如陽春三月,令老徐的心情格外舒暢。
自行車晃晃悠悠行駛在大路上,一盞紅豔豔的紙燈籠在車把上掛著,也跟著一路晃晃悠悠。看樣子,老徐是要到外甥家去走親戚。俗話說:外甥打燈籠------照舊(找舅),這裡過年走親戚的風俗之一就是舅舅要給外甥送燈籠。
老徐心裡嘀咕:外甥是最後一家非走不可的親戚,走完這家就可以好好和幾個老哥們打打牌,下下棋。對了,李老漢上次打牌輸了我一根菸,到現在還沒給,這個老摳門以為我忘了,哼,我老張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想著想著,老徐跑了神,竟把車騎到了馬路中間。
忽然,尖利急促的汽車喇叭聲近在咫尺,嚇得老徐一個激靈,手腳一哆嗦,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那隻火紅的燈籠,骨碌碌滾到路中間,恰好被按喇叭的汽車壓了個稀爛。
老徐明媚的心情頓時烏雲密佈,生性要強的他哪裡吃過這等虧?登時滿肚子怨氣。
肇事車見老徐摔在地上,急忙在一旁停下。一個微微有點發福的中年男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大爺,您沒事吧?”男子關切地問。
“哎呦,哎喲……”老徐不理他,只管坐在地上叫喚。
“大爺,你哪摔疼了?”男子一眼便看穿了老徐拙劣的表演,但還是耐著性子問。
“什麼摔疼了?是你把我撞疼了!”老徐眼睛一瞪,心裡暗想:想跟我打馬虎眼,也不打聽打聽我老徐是誰!
“大爺。”男子意識到老徐不是個善茬,把伸出去扶他的手收了回來,“紅口白牙的可別亂說話,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
“就是你撞的!”老徐瞅了一眼車牌,發現是外地牌照,這下子更有底氣了,“告訴你,我是李村的,你一外地人還跑來欺負我本地人,想得美!”
中年男子哭笑不得:“我掛外地車牌就是外地人?大爺,明說了,我是黃村的,你要是想比誰認識的人多,咱倒也不怕比!”
老徐一聽,趕緊換了話茬:“你撞了人還威脅我咧,沒天理吶!”說完坐在地上繼續喊起疼來。
男子冷眼眼看著老徐撒潑耍賴,不溫不火:“哪疼?”
老徐一聽有戲,趕緊說:“渾身都疼,頭還發暈,你說咋辦!”
男子瞥了老徐一眼,冷冷地說:“檢查出來你有什麼問題,費用我出;如果什麼問題都沒有,你自個兒掏錢!”
老徐一聽,這怎麼行,那自己不虧死了?不行不行,堅決不去。
“賠我五百塊錢,我自個兒去看病!”老徐趕緊說。
“五百塊?我五塊錢都不會給你!”男子嗤之以鼻。
“好啊,你撞了人還想賴賬!哎喲……”老徐開始嚎啕。
正在二人僵持之際,不遠處的交警看到這裡發生糾紛,正準備過來調解。
老徐一聽,立刻洩了氣,可嘴裡還不服軟:“你……你不按喇叭我咋能摔倒呢?”
男子嘴角露出一絲勝利的笑:“你把自行車騎到馬路中間,我不按喇叭難道壓過去?”
“可,可是……”老徐不甘心就這麼空手而歸,“可是你壓壞了我的燈籠!”
“那我就賠你一個燈籠錢!”說罷,從兜裡掏出錢夾,抽出一張十元遞給老徐,“我昨天剛買了一個燈籠,一模一樣,五塊錢。喏,賠你十塊!”
老徐心有不甘,坐在地上仍舊訥訥地念叨:“哄誰啊?十塊錢?我把燈籠拿了那麼久,走了那麼遠……”
老徐偷眼一瞧,交警離自己不到一百米了,心裡一盤算:真要公事公辦惹來交警,自己怕是不但得不到錢還得招麻煩,算了,認栽吧。
想到這裡,老徐一骨碌爬起來,奪過男子手裡的十元錢,手腳麻利地爬上自行車。
“現在的人,良心真是壞了!”老徐虛張聲勢的譴責,腳下用力一蹬,騎上車,非也似的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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