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张世镕
老济南的夏天,美在它雨后的空气清新,大街小巷都被雨水冲刷得非常干净,人们从雨前的闷热之中解脱出来,山更青了,泉群也喷涌得更加湍急……
泉畔湖边最消暑
雨,给老济南带来了丰富的文化享受。千百年来,无数作者在泉城雨中多有灵感。
宋代曾巩曾作《郡楼》:“满眼青山更上楼,偶携闲客此闲游。飞花不尽随风起,野水无边带雨流。怀旧有情惟社燕,忘机相得更沙鸥。黄金驷马皆尘土,莫靳当欢酒百瓯。”宋代苏辙《舜泉诗并序》则描述了久旱逢甘雨、各处泉水复涌的喜悦:“奕奕清波旧绕城,旱来泉眼亦尘生。连宵暑雨源初接,发地春雷夜有声。复理沟渠通屈曲,重开池沼放澄清。通衢细洒浮埃净,车马归来似晚晴。”“大旱几岁,赤地千里,渠存而水亡。问之,其人曰:城南舜祠有二泉,今竭矣。越明年夏,虽雨而泉不作,邦人相与惊曰:舜其不复享耶。又明年夏,大雨霖,麦禾荐登,泉始复发,民欢曰:舜其尚顾我哉”。
老济南消夏避暑最直接的办法,要数游泳。那时候,专用的游泳池太少了,黑虎泉旁有个露天的,进德会里有个室内的,二者容纳的人数有限。游泳爱好者都去护城河、黑虎泉、漱玉泉、珍珠泉、王府池子等地游泳,当地人称浮水。孩子们则在河、泉水浅的地方,尽情游玩戏水。此外,到了夏天,人们爱下河洗衣服,河边泉畔,择石而坐,风不停地吹着,再和同伴饶有趣味地说着话。那风声、笑声、棒槌声、鹅鸭声……真是充满了诗情画意。
喜欢钓鱼的人,三三两两地坐在泉边、河边、湖边垂钓。他们之中,有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图的是那水、石、树、风交织的环境,身心舒畅。这时候,活泼的孩子们则不管太阳多么晒人,在泉、河、湖的浅滩摸鱼捉虾；有人还用一根长线,把它一端拴个花生米,丢到水里能钓到螃蟹,十分好玩。
老济南消夏,风景名胜中游客最多的是大明湖,俗称逛湖。清晨和傍晚,消夏的好去处还有那高高的城墙。1930年,沿着城墙修成的环城马路设有六处行人上下的梯道；在泺源门南北两侧则修建了坡道,便于各种车辆登城。游人习惯从北侧坡道走上城墙马路,上去之后,可以搭乘公共汽车,至大明湖的北极庙后院,院门和城墙有座木桥相通。时人曾称赞:“济南城区里,还有一件足以称述的事情,便是城上汽车道,这是各省各地没有的,而独济南有之”。
如果乘坐画舫逛湖,在鹊华桥、司家码头、北极庙等地均能随时上船。画舫启程,常常先游湖内最大岛上的历下亭,俗称古历亭。亭旁设有茶座、饭馆接待游客。
夏九九歌首推扇子
七八十年前的济南,电扇很少见。偶然能见到的台式电扇,全是舶来品,有美国GE、德国西门子……在公共场所,诸如影剧院、商店、大礼堂,多安装吊扇。此外,有些店铺,像理发馆,会把一面长方形的大幅布幔吊在天花板上,由专人往返拉动,为顾客带来清凉。
在普通家庭里,最常用的消暑工具是芭蕉扇。老济南的《夏九九歌》称:“夏至入头九,扇子不离手”。芭蕉扇,也叫蒲扇,系蒲葵叶子加工编制成的一种扇子。夏天使用蒲扇的好处不少,除了扇风乘凉以外,出门还能遮挡阳光、雨点；随时随地可以垫着坐。
老济南热天睡觉,讲究铺凉席。具体来说有竹席、藤席、亚麻布(俗称夏布)席,最普通的是草席。草席以席草编织而成,席草原料多采用灯芯草、蒲草、马兰草等。
另外,一些公共场所和大户人家,每逢夏天会扎天棚,就是用若干高高的木杆,在庭院上空架起遮阳的席棚。比较讲究的,能够将天棚的席子最大限度地拉开透亮、通风。
老济南大众化的灭蚊办法是点艾绳。艾绳,系用野生植物艾编成的辫状物,长约半米,能燃烧一个多小时。也有用另一种野生植物蒿子编成的,俗称蒿子绳。上个世纪40年代,灭蚊灭蝇的办法多了,市面上能买到圆盘的蚊香、悬挂式的粘蝇纸以及利用铁丝纱做的蝇拍。后来,又有卖“蝇必立死”牌杀虫药水和喷雾器的。还有盆栽除虫菊的,既能驱除蚊蝇,又有观赏价值。一旦被蚊子之类害虫叮咬,多用“双妹”牌花露水涂抹止痒。
当时,常用的夏令药品有万金油、十滴水等。有的寺庙、慈善团体、善良人家,不但施药,还熬好绿豆汤或备有茶水,供过往行人随时饮用。
夏令小吃垂涎欲滴
夏令佳肴,有荷叶粉蒸肉、荷叶粥、荷叶鸡、荷叶鱼、炸荷花、锅塌蒲菜、蒲菜炒肉、蒲菜烫面饺、蒲菜扁食等。其中,奶汤蒲菜被美食家誉为“北方数省植物菜类之珍品”。防暑降温美食则有凉面、冷食、冷饮,其实最常吃常见的还是西瓜。街头巷尾,多的是零售西瓜的摊贩。夜晚,顾客多起来的时候。在电石灯的照耀下,卖西瓜的手持长刀,刀法准快,接连几刀,便把那块头相等、底圆顶尖的西瓜切好摆在你的眼前。
此外,人们还会享用一些夏令小食品,像毛豆角、面蚕豆、咸长果、酱油螺蛳等。街上到处都有摆摊叫卖的,有挑担、提篮流动服务的。毛豆角,为黄豆的嫩豆,因豆多毛得名,制法以姜丝加盐,把毛豆煮熟,味道鲜美,既是美味零食,又是下酒佳肴。面蚕豆,把蚕豆煮得咸而面,有特殊的香味。咸长果,济南方言的长果即花生,长果带壳以盐水煮后食用。还有卖炸长果仁的,临时给顾客撒上点细盐和胡椒粉。如果早撒,会影响炸长果仁的香脆。酱油螺蛳,肉味鲜美,食用时把螺壳尾端剪掉,以酱油为主料烹煮而成；卖者附带赠送小小的带尖铁片,供顾客从壳内挑出螺肉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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