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之前有一张很火的图，可以很好地用来形容我们班：前学霸，左高级SPA，右避暑VIP，后超级休闲专区。
我叫苏幸，人却不如其名。大概是老师也觉得我没有什么希望了，便将我调到了最后一排。和我一起自生自灭的，是我的同桌路甘。
路甘与我，说来也是缘分，我们初中的时候就是同桌，关系铁得不行。像平常带瓶水、打掩护这些都是小事儿，当有人来欺负时，路甘会第一个冲在我前面，揪起那人领子，上去就是一脚。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我保护他。
那次，班主任去开会了，我和路甘在后面偷偷地传纸条。
“喂，苏幸，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抓了一下头发，老实写道：“没有。”
路甘接过纸条后顿了一下，在上面飞快地写下几个字，又让他很快划掉。半分钟再次传过来的时候只有一句再次确认：“从小到大都没有吗？”
我嫌弃他磨叽，用胳膊怼了他一下，然后理所当然地反问他：“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侧过头的时候，看见路甘的唇角正微微上扬，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很好看。我不明白他为何发笑，便凑过去小声问他：“有什么好笑的呀？”
路甘的表情瞬间僵硬。
我疑惑了一秒，第二秒便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班主任正眯着一双小眼睛在后门紧盯着。我吓得一下子低了头，还没来得及哀叹一句，那双小眼睛的主人已经进来将我俩提溜出去。
趁老师转身，路甘又偷偷把纸条塞进我的校服兜里。当我再想辨认出字条上的字迹时，它已经同我的校服上衣在洗衣机里甩了好几圈，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我和路甘同甘苦共患难，是耷拉着脑袋挨训的战友。班主任给我们从人生意义谈到未来理想，从父母老师说到班级同学，她痛心疾首，语重心长，唾沫星子溅了我们满脸，我愣是忍住了没抬手去擦。
“苏幸，如果下次再让我抓到你犯错误，直接让你家长来给你领走！回去。”班主任推了一下眼镜，却把路甘留了下来。
他们谈了好久，直到下节课上课他才回来。我一边往嘴里塞薯片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他：“唐老鸭是不是为难你了啊？”
班主任姓唐，我们给他取了个爱称叫“唐老鸭”。
路甘不厚道地从我这儿抓了一大把薯片一起吃，却只是应付了我一句“没有”。
天啊，我们可一直是知无不言的好兄弟，路甘第一次有事瞒着我。可我也第一次不愿意追问，因为我在磨磨蹭蹭离开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句：“路甘，你可是全市第三考进来的，难道要这么一直混下去？”
路甘，全市第三？第一次有人把总喜欢举着试卷为比我高一两分而快乐的路甘，和“全市第三”这个名词联系起来。
彼时我正在做数学题，一个诡异的猜想忽然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然后一个几何图被我画了擦擦了画，终于烂掉了。
2
市里要举办数学竞赛，先在学校里选拔。这是乐烨下课时候推醒了正在梦周公的我时告诉我的。
“苏幸，我要去参加比赛了，给我一点鼓励好吗？”
我睁开眼睛时一片朦朦胧胧，都没反应过来就说：“好好好，加油加油，你一定能赢。”等反应过来时，发现我旁边站着的竟然是学霸乐烨。他是全校前几的那种学霸，我是班级后几的学渣，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他主动跑过来让我给他加油。
买水回来的路甘一脸狐疑地凑了过来，“大学霸，你学傻了吧，没事跑我们后面来凑什么热闹？”
乐烨选择无视他，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说：“借你吉言呦。”
“乐大学霸，那我也祝你‘考的全不会，蒙的全不对’。”
“皮这一下很开心是不是？”
乐烨愤然的目光与路甘的挑衅对上，我夹在中间赶紧给他俩拉开。等到乐烨走后，路甘还在絮絮叨叨同我说着乐烨从小到大的糗事，比如五岁还尿床，初中被女生欺负得哭鼻子，在他老爸训他时大气儿都不敢出……
我问路甘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不屑一笑，又苦口婆心地叮嘱我，千万不要对他动心，乐烨简直是个渣男典范。
我支着下巴看着乐烨的方向，语气欢快道：“他刚才打响指的样子还挺帅的。”
“还有呢？”
我没听出来路甘的咬牙切齿，继续说道：“还有他数学好也很帅啊，可惜他学习太好了，是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怎么可能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我忽然想起来了，转过头冲路甘眨眨眼，说，“路甘啊，你既然和乐烨这么熟悉，那你给我讲讲他的英雄事迹呗。”
“什么英雄事迹，简直就是臭屁一个！”
然后路甘不厌其烦地在我面前打了无数个响指，终于在唐老鸭的课上被撵了出去。临走前，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问我：“给你塞衣服里的纸条看了吗？”
“让我妈洗了，看不清。”
“哦。”
他眼底的光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他拿书本半遮着脸，看不太真切。
我抓他袖子想接着问，结果被讲台上的唐老鸭抓了个正着，“怎么了苏幸？想跟他一起滚出去待着是不是？！”
3
竞赛名额是老师内定的，我都不知道路甘什么时候去找的老师，然后进了决赛。
他一边跟我吹嘘，一边抄我的数学作业。
我伸手想摸摸他发烧了没有，结果看到他刚打完篮球回来汗涔涔的额头就收了手。路甘倒是很大方地把头发撩起来，声音有点痞贱道：“你摸啊摸啊。”
我用手在他脸上胡摸了一把，他吃痛地揉了揉鼻头。
“你难道真的是……全市第三？”我正经起来问他。
“你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像乐烨那样好好学习啊，整天胡吃海喝，被各科老师轮着训。我以为你像我一样从小笨到大呢。”
他附和我一下：“你是挺笨的。”
“你底子那么好，都能跟得上，到底是被哪只傻狍子给踹了，不风风光光地考到前面？”
“风光？”路甘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他接着说，“还不是我喜欢的姑娘又笨又蠢，我不考差点，还等着她考前面喽？我要是不跟她在一起，她哭了、笑了、难受了、心烦了、让人欺负了，我怎么知道？可惜呀，人家还不领情。”
路甘的目光灼灼，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你别装听不懂，”他打了一个响指，“我说……我喜欢……”
班级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我本来以为是唐老鸭来了，暗暗捏了一把汗。结果下一秒班级里就欢呼起来，叫喊声一浪盖过一浪。乐烨捧着花拿着竞赛的奖状，声音盖过了路甘。
“苏幸，我喜欢你——”
乐烨被一群同学拥着把花递到我手里，然后把奖状拿给我看。“苏幸，多亏了你的鼓励，我才能拿到一等奖。”
乐烨喜欢我？怎么可能？我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下意识地望向路甘的方向，他正在一堆卷子里翻找着什么。
閱讀更多 每天讀點故事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