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詠華《最浪漫的事》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卓文君會這樣唱: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詩句出自《白頭吟》,是一首漢樂府民歌。關於卓文君是不是“原唱”一直存在爭議。但是它描繪的和一生摯愛相守到老的情節,無疑感動了一代又一代人。
黃安《新鴛鴦蝴蝶夢》
昨日像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今日亂我心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風四飄流
李白聽到這首歌不假思索地唱了起來: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他一邊唱一邊想:好像在唱自己寫的歌。這首歌的歌詞借鑑了李白的《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是李白在宣州(今安徽宣城)謝朓樓為叔叔李雲餞行時所作,詩歌寫得跌宕起伏,豪氣干雲,實乃佳作。李白的厲害之一在於,他將愁情寫出了豪邁的氣概,讀起來竟然有種很爽的感覺。
屠洪剛《精忠報國》
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何惜百死報家國
戴叔倫會這樣唱: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
塞上曲〔唐〕戴叔倫
漢家旌幟滿陰山,不遣胡兒匹馬還。
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
“何須生入玉門關”借用了東漢定遠侯班超的典故。《後漢書·班超傳》記載,班超居西域三十一年,北擊匈奴、平定西域多國,為邊境穩定和民族融合做出了突出貢獻。至年邁他越發思念故鄉,一心想回歸故里。於是上書皇帝,奏疏中寫道:“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關。”皇帝感念其功勞和痴心,將班超召回。
戴叔倫以班超之言為話頭,表達個人強烈的愛國情懷:我這副身軀若是能終生報效國家,活著的時候沒能葉落歸根又有什麼要緊呢?
玉門關
徐錫麟會這樣唱: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出塞〔清〕徐錫麟
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
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徐錫麟和戴叔倫的詩異曲同工。“馬革裹屍”字面意思是用馬皮將屍體裹起來,在戰場上連收屍都來不及更不必說用棺槨裝殮,所以用馬皮包裹,“馬革裹屍”也就成為戰死沙場的代名詞。“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也表達了強烈的愛國情懷,甘願為國捐軀,即使身首異處、連馬革裹屍的待遇都沒有也在所不惜。
戴叔倫是唐朝人,而徐錫麟生於清朝末年,儘管兩人都是愛國主義者,但是身處的時代背景和社會環境不一樣,愛國主義的具體內涵有所差異。
費玉清《一剪梅》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梅花自古以來就是文人筆下的寵兒,詠梅詩詞不勝枚舉。對於《一剪梅》這首歌:
王安石會這樣唱: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梅》)“梅妻鶴子”林逋會這樣唱: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山園小梅》其一)詩僧齊己會這樣唱:萬木凍欲折,孤根暖獨回。前村深雪裡,昨夜一枝開。(《早梅》)林淑容《昨夜星辰》
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墜落/消失在、遙遠的銀河/想記起、偏又已忘記/那份愛、換來的是寂寞
黃景仁會這樣唱: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纏綿思盡抽蠶繭,宛轉心傷剝後蕉。
綺懷〔清〕黃景仁
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後蕉。
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據說黃景仁年輕時與表妹兩情相悅,但有情人未成眷屬,表妹另嫁他人,對於這段感情他始終無法徹底放下,連作了十六首《綺懷》詩,這是其中第十五首。
《昨夜星辰》歌詞和黃景仁詩作中都出現了昨夜星辰、遙遠銀河的意象,歌詞中這份愛情的結局是獨自寂寞,詩作中則是一邊傷痕累累一邊耗盡思念,大有為情殤俘虜以致耗盡了心力之意。兩者相比較,更能看出黃景仁對於這段戀情的執著和情感投入,所以才絲毫不壓抑感懷,讓情緒沿著筆尖噴湧而出。
也有說黃景仁的“唱法”是從李商隱那兒學來的。李商隱早在唐代就唱過“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無題》)、“本來銀漢是紅牆,隔得盧家白玉堂”(《代應》)、“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無題》)。
李麗芬《愛江山更愛美人》
人生短短几個秋/不醉不罷休/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曹操會這樣唱: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短歌行》)
用語雖不盡相同,但不約而同地表達了人生苦短、以酒解憂的意思,歌詞更加直白,曹詩則實現了抒情性與藝術性的統一融合。
葉麗儀《上海灘》
浪奔浪流/萬里濤濤江水永不休/淘盡了世間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蘇軾會這樣唱: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念奴嬌·赤壁懷古》)
楊慎會這樣唱: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臨江仙〔明〕楊慎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不少人以為這是《三國演義》的作者羅貫中的作品,其實出自明代文學家楊慎《廿一史彈詞》第三段《說秦漢》。他和解縉、徐渭並稱為“明代三才子”。
這首詞前放後收,開篇以滾滾東流的長江水比喻時光流逝、歷史車輪滾滾向前,眼前的成敗得失放在歷史中 不過是滄海一粟。結尾不再放任感慨,以笑談結尾,舉重若輕,看得通透。(文/花間讀書何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