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8 汉唐:玄菟郡、唐安东都护府为什么都选择辽宁抚顺建城?

长白山(程伯义 摄)

长白山像一个白发萧条的侠客,朝西蹬一脚,云烟堆叠,层层山峦,一直飘渺到辽河彼岸,那片被冰雪覆盖的大片山峦,就是神秘莫测的辽东。

辽东雪岭(程远/摄)


从沈阳市东南行,经抚顺、新宾、通化、白山、临江、集安、宽甸、桓仁、本溪,四条江河蜿蜒蛰伏于辽东丘陵地带。一条从东向西流,名叫浑河;“辽宁屋脊”岗山左近另一条河,从东北向东南流叫浑江;浑江扭头流向中朝边境,东西横陈的河为中朝界河鸭绿江;鸭绿江、浑河中间是太子河,三条江河齐头并进,构成了辽东骨架、血管和神驰俊逸的身姿。

历史的黄昏(张国勇/摄)

江河为血,山峦似骨,“两江两河”历史,绵延几千年,就是半部东北史。春秋战国以来,以中原为中心的中华文化交流史,向西有古丝绸之路,西南有茶马古道,东南有海上丝绸之路。

东北呢?历史学家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相信,北方肯定有条覆盖面更广,影响更深远,对东北亚影响至深的“北方丝路”,而辽东“两江两河”地区,就是“北方丝路”主管道,因为地处长年积雪长白山腹地,人们又称这条古道为“中国冰雪丝路”。

辽东高速路(张国勇/摄)

笔者于上世纪90年代初,曾从乌苏里江、图们江绕道长白山北麓至中朝边境徒步过鸭绿江。这次活动策划程远也多次行走过“两江两河”众多地区。当《航空画报》提出2020年《走读东北》,行走“两江两河”,再走“中国冰雪丝路”,我欣然答应成为其中一员。

走读东北穿越“中国冰雪丝路”成员

《走读东北》首批采风组成员有两人来自北京,2019年12月3日,《旅游与摄影》杂志主编黄辉和人文摄影师刘惠娟驱车千里,在沈阳与这次活动策划程远聚齐。

黄辉老师不仅是摄影师家,还是三农专家,在旅行上拥有丰富经验。三四百年前,努尔哈赤带领建州女真在“两江两河”流域崛起,创建后金政权,而黄辉老师祖先正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从浑河过辽河,“随龙入关”进入北京,创建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这次踏上祖先肇兴之地,情感上与我们有太多不一样。

考察抚顺民国史迹(张国勇/摄)

12月4日,《走读东北》第一站选择浑河之畔的抚顺市。

抚顺这座城市特殊之处,在于汉、唐两大王朝,对东北进行有效统治最高机构:汉玄菟郡郡城和唐安东都护府,不约而同地都选择在抚顺建立。

抚顺明清石牌坊(张国勇/摄)

《走读东北》采访组一行人从山后登上抚顺城北的高尔山城。

这座在“两江两河”地区具有地理坐标意义的山城,有一座辽代古塔指向天际。塔原有两座,一东一西,扼守山城两侧,东侧辽塔已不在,我们现在见到的西侧古塔,由高尔山寺院观音阁拱卫。

高尔山城(张国勇/摄)

雪浅白于山林之间,登上山顶可见2000年历史山城大致轮廓。从寺院向西北,山城最高处名为将军峰,因平定辽东,据守山城的唐朝安东都护府大将军薛仁贵而得名。

高尔山山城最早叫新城,远在汉朝,辽东及朝鲜半岛归汉四郡管辖。抚顺属玄菟郡,郡城最早建在新宾永陵苏子河畔,后搬迁至抚顺市友谊宾馆琥珀泉山上,名曰老城。高尔山新城与老城隔浑河相望,先有老城,与老城对应,后来有了新城。

一百多年历史老照片可以看清山城轮廓

唐朝,与西域都护府齐名的安东都护府,有37年设在抚顺高尔山新城。这里曾站立过许多彪炳青史的历史人物,但抚顺人对这些故事了解的并不多。围绕高尔山,不同历史阶段抚顺城有三处,最早是高句丽和唐朝城圈,二是辽金城圈,三是明清城圈。辽金、明清城圈因为现代城市扩张,早已看不见了,即使现代的高尔山,对历史不了解,也不知道大概轮廓,人们总以为,这座山,就是一个休闲健身的步道公园。

抚顺明清时刻(张国勇/摄)

抚顺对等级甚高的汉玄菟郡城、唐安东都护府等历史性忽略,是对东北历史的不负责,因此造成抚顺上千年历史空白。

《走读东北》以抚顺为起点,就是要深度挖掘不同阶段的历史故事,高尔山作为东北史著名的文化地理标志,是中国冰雪丝路灵魂所在。


西露天矿(张国勇/摄)

零下24度酷寒中采风拍摄什么感觉?寻根问祖回到满族故里的黄辉有切身体验。车钥匙电池冻没电了,车门打不开,只能撬门。好在围绕原来“亚洲第一大露天矿”抚顺西露天矿拍摄时,有家专门配车钥匙门店,30块钱几分钟解决问题。

从高尔山沿浑河东行30多公里,途径关岭,路南那片白茫茫雪地就是抚顺马市。努尔哈赤年少读《三国》,贩卖马匹、人参、貂皮的地方,也是建州女真与明朝边关贸易冲突的地方,如今变成了空无一人荒野,还是抚顺历史的空白。

元帅林(张国勇/摄)

车行20分钟拐入元帅林,冬季人少,元帅林园区关闭。市文旅局相关领导特别打开方便之门,让《走读东北》采风组入园采风。

元帅林位于抚顺东35公里东洲区章党镇高丽村南,始建于1929年5月,是张学良将军为其父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张作霖修建的陵寝。1928年6月4日,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身亡后选定墓址,东北最有名的风水先生周先生,遍查辽沈名山大川,最后来到萨尔浒之滨,铁背山前,欣喜地说:“前照铁背山,后座金龙湾,东有凤凰泊,西有金沙滩。这是安葬大帅难得的风水宝地!

元帅林石刻(张国勇/摄)

1931年秋,工程即将竣工,“九一八”事变爆发,元帅林弃建,1937年张作霖改葬锦县(今凌海市)驿马坊与结发妻合葬。元帅林陵寝占地面积1250亩,建设总投资1400万大洋,远超袁公林(73万)、中山陵(240万),为民国时期最著名陵墓之一。

元帅林西式浮雕(张国勇/摄)

据专家介绍,元帅林明清墓地专用石构件和明清珍贵石刻约6000吨。来源于北京西郊石景山区五里坨隆恩寺,明太监墓、清代饶余敏亲王、安亲王墓所用石构件,是明清雕刻中上品,即使北京也很难见到,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研究价值,为东北地区最大明清石刻群。

元帅林精美的明清石雕(张国勇/摄)

元帅林还有一些精美石雕散逸在元帅林之外,一是当年兴建元帅林时,张学良从北京购买的陵墓石刻,仍有30余件牌坊构件遗留在沈阳东站油库院内;二是上世纪30年代日本人从元帅林运至沈阳的昊天寺碑(为一级文物),几经辗转,现在盘锦碑林。

萨尔浒大战古战场(张国勇/摄)

抚顺市元帅林文物管理中心下辖界藩城、萨尔浒城两处文保单位。其中萨尔浒城遗址为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位于元帅林西南,闻名全国的萨尔浒大战主战场就在萨尔浒城周边。界藩城位于元帅林对面铁背山上,为省级文保单位。两处遗址是非常重要的清前遗址。

努尔哈赤雕像(张国勇/摄)

从高尔山沿202国道往东30余公里一条线上,密集分布有汉代高句丽新城、唐代安东都护府、辽代贵德州古塔及明清抚顺关、界藩城、萨尔浒城、铁背山萨尔浒大战古战场、民国元帅林等一系列国家、省级、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等古迹,30余公里穿越抚顺2000年。

冬季的浑河(张国勇/摄)

汉唐中央政权两大高等级政权玄菟郡、安东都护府为什么同时都选择抚顺浑河岸边建城?这是由抚顺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的,当今的沈阳和更远的辽阳,地势低洼,无险可守,辽河、浑河、太子河洪水泛滥,形成地域广大的沼泽,而能贯通浑河、浑江、鸭绿江历史大通道,并凭地势扼守东南西北各个交通要道的只有抚顺。

据抚顺,可控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