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王—大帅张作霖(第二百六十八篇)

张作霖第一次对杨宇霆暴跳如雷。杨宇霆不愧叫"小诸葛",一点儿也不紧张,也一点儿不内疚,仍然笑着,就好像张作霖在跟别人发脾气,不是对着他。他赶紧把壶拿起来,给张作霖满了杯水"大帅,您喝茶。"自己嬉皮笑脸地也满了一杯,拉把椅子坐到张作霖身边,在这儿低头品茶"这茶叶味道不错。"

张作霖一听,鼻子都气歪了,心说,这人有病了?

"邻葛,我说你呢,你倒是答复我啊?"

"大帅,您说得太对了,我的确是败军之将,我是向大帅来请罪的,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有两面性,虽然我打败了,但是我也为大帅立了功。"

"立功?你立什么功了?"

"大帅容禀,您仔细想想,我们大兵压境之时,中原内地鸦雀无声,是不是这个样子?可现在呢,没过几天各式各样的人物全都露出原形了。首先,大耳朵孙传芳是什么变的?他蹦上舞台现了原形,咱做到心里头有数了吧。那就说明他是咱的敌人,咱们对付他要有一定的办法,想当初,误以为他是咱的友军,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吴佩孚就不必细说了,自封十四省什么总司令,这不笑话嘛,充分说明他元气大伤,没有什么实力,跟咱们结下了不解之仇,等时候恰当,他还要起兵反对咱们,这不也露出原形了嘛。另外,江苏的人表面上拥护咱们,实质上反对咱们东北的奉军,不也看得清清楚楚嘛。因此,我这次打败叫引蛇出洞。大帅,您说这不也算立了点儿功吗?"

"你真会找借口,这点儿我倒没想着,得,你别给自己遮了,听到没?"

"另外大帅,我向你禀报一件最机密的事情,我之所以说立功就是这件事。最机密的事!"

"什么事?"

"小诸葛"抬起头来往周围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到门外瞅了瞅,一看门外站着两位副官,几个侍从,杨宇霆一摆手。你们下去吧,都躲着远点儿。"

这帮人退出去了,他把门关上,压低声音"大帅,郭松龄上哪儿去了?"

"郭鬼子呀,我派他到倭奴去观操了。"

"怎么还没回来?"

"他打来电报了,虽然观操结束了,但是他说倭奴陆军训练得很好,打算多留几天好好考察考察,回来对训练咱的军队有用场,所以他还没回来。"

"没回来?大帅呀,您被他蒙蔽了,郭小鬼在您面前耍了鬼,您还不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大帅,他给你打来电报是先把大帅稳住,虚晃了一招,实际上他人早就回了天津了,据我所知他住在意大利医院,表面说养病,实质鬼鬼祟祟跟冯玉祥的人勾搭。大帅呀,当务之急不是对付吴佩孚,更不是孙大耳朵,而是我们内部,您要对付的是郭鬼子。"

张作霖真不知道这件事,听杨宇霆说完之后,张作霖眼睛都瞪大了,气都没喘上来。

"有这等事,你看见他了?"

"不用看,我留下了不少亲信,也就是耳目,全向我禀报了。在我从江苏路过天津和北京之时,就掌握了第一手材料,千真万确。而且我手下的人亲眼看见了郭松龄,他一下船,他老婆叫韩什么秀接的他,把他接进了意大利医院。"

正在这时候,外头喊了一声"报告,倭京急电。"

"进来!"

一个秘书送来一封电报,双手呈给张作霖,张作霖没看,杨宇霆接了过来。打开一瞅,郭松龄从倭奴发来的"我现在身体不好,准备在倭奴再住一个阶段,然后再回国,请大帅不必着急。"

"大帅您看看,他人在天津,电报从倭京发来的,可见倭京有他的人,他临离开倭奴的时候都交代好了,什么日子给你发电报,继续蒙蔽大帅,这就说明他有鬼,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张作霖脑袋"嗡嗡"直响,知道事情不妙,这会儿他这个火消了,对于这个参谋长发了一顿脾气之后,就像忘了似的,他一伸手,拉住杨宇霆"邻葛,你分析这小鬼他想干什么?"

"大帅啊,看得出郭松龄没安好心,他要联合冯玉祥或者孙传芳、吴佩孚,共同对付咱们奉军。"

张作霖闻听真好像冷水泼头一般,一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二是郭松龄手握重兵。现在他掌握第八军、第九军、第十军,他是军团副司令,别看是副司令,张学良是正司令,但张学良平常不带兵,实际兵权都在他掌握之中。而且这三个军是奉军的精华,也是奉军的精锐部队,王牌部队。那要倒戈反奉,不就完了嘛。张作霖哪有不着急的道理啊!

"邻葛,你说应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马上采取行动,撤了他的职,我让宪兵把他抓回奉天,铁律治罪。"

"晚了,我的大帅,郭松龄已经先我们一步,做了充分的准备,您叫他回来,他根本不能回来,你根本抓不了他,相反要逼急了,对咱可大大的不利。咱可不能操之过急,不然的话就不可收拾了。当务之急,我看应该叫汉卿出头,让少帅去见郭松龄,看看郭松龄现在正在干什么,他为什么先一步回到天津?为什么跟您演这出鬼把戏?把这底摸清。"

"这个任务只有汉卿能办到,谁也不行,因为他跟郭鬼子交情至厚,郭松龄完全有可能向他敞开心扉,说几句实话。汉卿是兵团司令官,不管怎么说那是正印官,第八军、第九军、第十军归他执掌,在必要的时候把兵权夺回来,把郭鬼子晒到旁边,郭鬼子再有野心,再想耍鬼把戏,他光杆儿司令,不就完了嘛。不知大帅以为如何?"

"我看这主意不错。好吧,就叫汉卿去一趟,不过你也别闲着,你马上返回北京,暗地观察郭鬼子在做些什么,要多加防范,随时报告给我。"

"我在奉天安排一下就走。"

"小诸葛"下去了。张作霖传话"叫张学良来见我。"张作霖离开老虎厅,到五太太的房间等儿子。等张学良风风火火来了之后,张作霖一挥手把其他人全打发了出去,爷俩儿在屋里谈最机密的话。

张学良一看他爹脸上挂着灰色,就知道事情有点儿不妙,可不知道为什么。

他认为他爹得发脾气,这回张作霖一反常态说:"六子,坐下。"

张学良坐在他爹旁边。"小六子,你叫爹说你点儿什么呢?要说的话我都说绝了,我问你一句,郭松龄这个人咱爷们儿到底托底吗?你究竟了解不了解他?"

张学良一听又拐到郭松龄头上来了"爹,我不敢说托底,但是对这个人我是特别了解的。"

"算了,你不了解,你知道郭鬼子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吗?是这么回事······"当张作霖说完了,少帅张学良大吃一惊,深感意外"这,有这种事?爹,我们掌握的情况是不是不准确?"

"我的孩子呀,要不准确爹就不上这么大火了。我且问你,他骗我说在倭奴观操,又什么考察的,结果人不在倭京,偷偷返回天津,他连奉天的边都不沾,这说明什么问题?没鬼他为什么这么干?孩子,你太实在了,你太相信别人了,你说谁亲?还是父子亲,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别人的肉贴不到咱身上,郭松龄跟你再好,那也只是利用你。到了关键的时候,一脚把你蹬开,也能把你推上断头台。小六子啊,你不小了,别让爹操心了,往后看什么事,交什么人,你要多动脑筋才是。"

张学良点了点头。

"还有,今天我找你来不是谈这些,我给你个任务,你马上坐快车赶奔天津,到意大利医院去看望郭松龄。你要把这个实底给我掏来,看看郭鬼子究竟想干什么?另外,如果我们得到情报是属于猜测和谣传,那是最好不过了。但愿不发生这些不幸的事,我是求之不得。如果没这些事,你照样跟他复旧如初,他还是副司令,你还是司令长官,你们俩继续带兵。假如相反,我就要夺他的兵权,懂吗?"

"我明白!"

"另外,冯玉祥对咱们是最大的威胁,就在咱们眼皮底下。不久我要对冯玉祥开仗,要彻底把他赶出中原,你们是先头部队,还得叫郭松龄指挥人马,见着他之后你传我的命令,让他马上出院继续指挥军队,对冯开仗。他如果不接受这个命令,就说明他有鬼,咱们下一步再采取对付他的措施。我说这话的意思你都懂了吗?"

"我全明白了!"

"好吧,马上就起身吧。"

就在这种情况下,张学良到的天津意大利医院,不过这位少帅也不简单,喜怒不形于色,那么聪明的郭松龄,察言观色没看出破绽来。张学良把这些事都压在心底,他表面上周旋,另外还跟郭松龄像当初那个样,但是心里头已经不一样了,淡来谈去,张学良一乐:"茂宸,这次一则我对你不放心来看看,大帅对你也不放心,让我来代表他向你慰问,希望你早日康复,另外,还有重大的军事行动等候着你呢。"

"是吗?汉卯,能不能向我交个底,这巨大的军事行动是指什么?"

"对冯玉祥开战。大帅的意思是等你病好之后,你继续指挥军队,咱们的兵团是先头部队,也就是说打冯玉祥全靠着咱们兵团,也就是靠着茂宸你呢。"

"汉卿,你大概看了我的病志了,我的病很严重,一时出不了院。另外,即使我的病好了,能出院了,我也不想指挥军队了,我干腻了,这个事我就交给汉卿你了,你如果忙不过来,另找别人,我不能接受这个命令。"

"茂宸,你怎么说这种话?你想想,这个兵团是经你一手训练栽培的,是咱们奉军里的精锐,你不指挥,谁能推得动这盘磨呀?难道你让我栽跟头现眼嘛"茂宸,算了吧,我知道你心里头不痛快,当初我爹赏罚不明,让杨宇霆他们都做了督军,让你坐了冷板凳。为这件事情,我曾经跟我爹说过,我爹的意思是如果你再立了功,你放心,一定高高地提拔你的官职,绝对对得起你。"

"别说了,汉卿你拿我当小孩儿了,我就为这事挑理?我要小孩子脾气?我使性子,我拿你们老张家一把?我绝没这意思。不过,你把话说到这儿了,咱就把什么都说一说,我主要是不愿意打内战。汉卿,你掐掐手指头算一算,第一次直奉战,第二次直奉战刚刚结束,劳民伤财,给老百姓带来巨大的灾难,急需要休养生息。"

"可是大帅则不然,秣马厉兵,又想跟冯玉祥开战,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们光顾扩大地盘,野心膨胀,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岂不留下千载骂名吗?汉卿,咱哥俩儿关系好,我有什么说什么,我的意见是不能打仗了,我们撤到关外去,东三省得天独厚,是好地方,白山黑水,土地肥沃,我们有这个财力,有这个物力,好好开发东三省,让老百姓休养生息,何乐而不为呢?"

"为什么老要打大仗?那还用说嘛,那就说明老帅想要独霸中国,不登上最高元首的位置他死不瞑目。因此,他老人家野心膨胀就不管旁人的死活。我不管旁人,我就说我自己,我郭松龄算个什么?我变成你们老张家的忠实的看门狗,我是抱刀的。到头来我得着什么?我不是翻旧账,九门口一战我身先士卒,我把命都豁出去了,打了胜仗,扩大了地盘,结果怎么样呢?"

"让杨宇霆、姜登选、张宗昌、李景林这些人做了督军,这些家伙是什么人?汉卿,你比我了解,这都是战争狂人,靠着战争大发国难财,他们每个人在银行都有大笔的巨款,最少的不少于两三千万,多的过亿。钱从哪儿来的?还不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我去打那个排头兵,我去指挥打去,换来的就是这个?我犯不上。这回我明白了,汉卿,我坚决反对打内战。假如说大帅让我领兵跟冯玉祥交战,我绝不能接受,你就死了那心吧。"郭松龄把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了,张学良这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但是真有涵养,火气顶到脑门子上,又压下来。

张学良心想,坏了,看来我爹对他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从他说这些话来讲,这人心已经变了,不是跟我坐到一条板凳上了。但张学良又一想,现在郭松龄在十字路口,我得拉他一把,我不能这么看着他滑下去。张学良想到这儿,满面都是笑容,亲自给郭松龄倒了杯茶。

"茂宸,算了吧,你说不翻旧账,还是念念不忘那些事,我爹下了保证了,你这次如果打败冯玉祥,你放心,从我这儿来说绝不能亏待了你。另外,你刚才说那些话不是没有道理。是啊,东北是个好地方,但是你怎么就没想到,我们想撤出关外,守住东三省,人家答应不答应?吴佩孚能不打咱吗?孙传芳能不起兵么?他们就能眼睁睁瞅着咱在东北过太平日子吗?现在的形势,你不打他,他要打你,你退他就进,我们不要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茂宸,你再看看我们现在的形势,我们大兵驻在华北,驻在京津一带,冯玉祥经常挑衅,现在有些地方还在战斗。冯玉祥势必要把咱赶出山海关而后快。就这老冯头儿他就不能撒手,咱不打他,他就打咱们,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不能退兵。我们退,人家就进。"

"另外,你再仔细想想,九门口一战,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地盘,能白白地让给旁人吗?我们那样做能对得起死去的英灵吗?那是用多少人的生命换来的今天,我们怎么能无缘无故地白白扔掉呢?茂宸,可能咱俩意见不一致,你的看法跟我的看法不同,但是我相信有一天咱俩的看法还能一致,还能统一。茂宸,不说别的了,你好好养病,好了之后你还要指挥军队,也别看我爹,也别看张三李四,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怎么样?"

张学良这个人好动感情,说到这儿动了真心了,他哭了,眼泪掉了下来,其实他痛心,真要发生那种事,两人这么好的交情还得翻脸,张学良都不敢想这些事,因此眼泪掉下来了。

要在往常,郭松龄得主动安慰张学良,现在则不同,郭松龄那小脸一直冷冷的,张学良哭,他就好像没看见一样。对着窗户说了几句话"汉卿,你也别往下说了,我看咱们两个人的意见到任何时候也不会再统一了,现在咱是分裂的开始,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我不怕你不爱听,姓郭的再也不给姓张的卖命了。"这句话,张学良是最反感的,就好像刀子碰心一样。

张学良把眼泪擦了擦"茂宸,可能你有病的关系,肝火太盛,咱俩也不必辩论了,改日我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病吧,我走了。"

"汉卿,等一等,你走我不挽留,还是那句话,大帅叫我领兵打冯玉祥,我坚决不干。如果你再来还是为这件事,最好你不用来了。另外,还有件事,兵团的事情我不管了,我有病,你是司令长官,全推给你了,你怎么调动,怎么管理,那是你的事,从今以后我郭某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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