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刺客列传-吴樾弹炸出洋五大臣

史坚如的刺杀虽然没有成功,却留下了许多后人足堪借鉴的经验和教训。

暗杀,是一种个人化,低成本的革命。起义,暴动,虽然能在更大的尺度上撼动清廷的统治,然而其组织实施的难度,背后所需要的经费支持,购置军械,粮秣,和串联密谋中泄密的可能性,都呈指数的增加。1911年4月的广州起义,武器最为精良,准备最为周密,筹措资金达到十七万大洋,几乎耗尽孙中山等革命领袖的信用,革命精英为之一炬,却仍然失败了。相比之下,一二党人,舍身做博浪一击,成功则可以对敌酋造成实际的杀伤,失败了,却能造成更大的舆论影响和恐怖气氛,让站在清廷一方的大员们人人自危,甚至有些暗杀名单上的热门人选会暗中通过各种渠道联系资助革命党,以换取自身安全。在起义屡屡受挫,革命前途难言光明的背景下,这种革命也是革命党人绝望中的无奈之举,虽然影响有限,却让粥粥群氓为之一醒,让人见识到了革命这两个字最为直白震撼,鲜血淋漓的真意。

1903年,黄兴成立军国民教育会,会则中写到“方法三种:一曰鼓吹,二曰起义,三曰暗杀”

同年,以军国民教育会暗杀团为基础,成立了光复会。光复会首领蔡元培如是说“革命只有两途:一是暴动,二是暗杀。”

而光复会成员吴樾,在他的遗稿《暗杀时代》中,开宗明义:排满之道有二:一曰暗杀,一曰革命。暗杀为因,革命为果,暗杀虽个人而可为,革命非群力则不效。他断言:今日之时代,非革命之时代,实暗杀之时代也。

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位刺杀出洋五大臣的吴樾。

清光绪三十一年乙巳(公元1905年)9月24日,北京正阳门车站。这是一个喜大普奔的日子,这是清朝辅国公载泽、兵部侍郎徐世昌、户部侍郎戴鸿慈、湖南巡抚端方、商部右丞绍英,五大臣正式出洋考察立宪的日子。

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现场热闹非凡。、

到场的年轻士绅个个脸上喜气洋洋,上了几分年纪的老者却有几分腹诽:净学洋人哪些古怪东西,上古先贤的教训,祖宗传下来的成法,用了几千年的东西,就都不要了吗?

也有些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叽叽喳喳议论:这好多大官是要干嘛去?

听说是要出洋看洋鬼子的玩意儿,什么立线伍的。

洋鬼子的玩意儿?庚子年北京城闹洋鬼子的时候,那洋枪洋炮咱可是见过,厉害着呢。这立线又是什么厉害东西?

立线啊。。。反正是好东西,嗨说了你也不懂,我费这劲干嘛?

在欢乐嘈杂的人群中,谁也没注意到,有一个南方汉子混入了送行的人群,此人身着一套清隶仆役的衣服;蓝布薄棉袍,皂靴,无花翎的红缨帽。他悄悄的登上列车,直奔五大臣所在的第三节车厢。在第四节车厢,这汉子被卫兵拦了下来,“你是跟着哪位大人的?”

“泽爷”

那卫兵看着这汉子面生,又不是北方口音,起了疑心,想要按住这可疑人物,挣扎之中,一件物事从那汉子怀中现出,卫兵瞪圆了眼睛,瞳孔猛然缩小:

炸弹!

正在此时,火车动了。

机车正在这时候挂上车厢,那汉子摆脱纠缠,掏出炸弹奋力一掷,却因为火车的震动提前爆炸,大部分弹片都招呼在隔在中间的随从身上。五节车厢一起大震,围观的群众只听见一声巨响,车顶就开了一个天窗。火光硝烟之间,木片,衣帛,断手断脚,连同着鲜红的热血,像开了罐的可乐,一并从车厢内喷将出来,稀里哗啦落在车顶,好一会儿才停。

群众大哗。一片混乱中,只见几个小厮卫兵模样的护着自己家大人往外就跑,急急如漏网之鱼,惶惶如丧家之犬。几位大人身上俩上也是狼狈至极,有的被削去了顶戴花翎,有的头颈受伤,有的手臂挂彩。辅国公载泽被炸懵逼了,眼神失焦的看着身边的卫兵,恍惚间问道:吾有头否?

伸出一只受伤的血手摸向脖子,他很欣慰:还好还好,脑袋还在。

炸弹响后,除了一些轻伤,五大臣倒是全须全尾,只是肝胆俱裂,忙不迭的回府压惊去了。出洋考察一事也因此延宕。几名随从被炸死,“恐怖分子”当场身亡,身子被炸的稀碎,只剩下一颗头颅还算完好。

清廷震恐,责成袁世凯彻查此事。袁世凯派了天津巡警赵秉钧(记住这个名字)来查案,尸骸找不到任何线索,他就命人把头颅相貌拍成照片,画影图形,撒出人到处去问。也是嘴勤能问出个金马驹来,终于在桐城会馆,有一个小女孩说认识,此人是在此留宿的吴公子,桐城世家子弟,吴樾吴孟侠。

时间:1905年9月24日

地点:北京,正阳门车站

刺客:吴樾

主使人:蔡元培

目标:出洋五大臣

结果:任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