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井陉汪里村

图为汪里村村貌 李智福摄

我的故乡是地处晋冀两省交界、太行深山中的一个偏僻山村,名叫汪里村,现在册260多户不足千人,历史上隶属山西省平定县管辖,1959年划归河北省井陉县,距县城44.5公里。

汪里村座落在南北走向的一条山沟里,座北朝南,四面环山,房屋建在沟两边,顺沟蜿蜒一公里。该村还有国家堡和凤凰、大沟3个自然山庄,1980年后凤凰、大沟两庄住户大都迁到了国家堡。

汪里村历史悠久,据传汉代就有刘氏王孙在此居住,曾有一帝王路经此地宿夜,故名王儿村。王儿村最早有记载的是明嘉靖二十年,从民国以后才改称汪里村。为什么把王儿村改名汪里村呢?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据说是因村里长年干旱,村民盼水心切才改名汪里村,也有人说村里的水池在村里边,才改名。我推测改名的主要原因,应是民国推翻帝制,叫王儿村与时代不符故才更改的。

汪里村有众多古迹,2016年被命名为中国传统村落。最有代表性的古迹是石佛寺和石佛寺周围的古柏。石佛寺建于明嘉靖二十年,距今已460余年历史,经历朝修缮,此庙保存基本完好。石佛寺正式名字叫寿圣寺,因庙里的五尊佛像均是用石头造的,因此人们都称石佛寺。石佛寺建在村东半山腰的柏树林中,柏树都是石柏,粗者直经近1米,树龄应在千年以上。石佛、古柏是汪里村古村落的象征,也是汪里村的独特风景。我小时候母亲常带我到石佛寺去烧香、磕头,以求得佛主的护佑,长大后我不信神、不信佛,当然也就不去烧香、磕头了,但在夏天我还是常到那里去,因那里比别的地方凉快,是避暑的好地方。现在每次回故乡,都要去那里看碑文,研究石佛寺和汪里村的历史。

汪里村有大小两个古寨。村东两个山头上分别建有大寨、小寨两个古寨,小寨遗迹已不明显,大寨还有用石头垒的寨墙、寨门,还有专门用于谷物脱皮的石凹。大寨周围都是悬崖峭壁,只有西部有一缺口可以入寨,古寨应是古人防战乱而建的。因有古寨,两座山也就叫大寨、小寨了。我家就在大寨山下,我曾多次爬过两个古寨,徒峭难爬,现在是爬不上去了。

汪里村有两棵古棌树。一棵长在村西棌树垴,棌树垴应是因树得名,另一棵长在村北长岭庙,长岭庙也应是因树而建。两棵採树直经都在一米以上,枝繁叶茂。长岭庙的棌树长有九枝,人们常说,人没十全,树无九枝,但此树却长了九枝,很奇特。这两棵树的树龄有多长,没有人能说的清,上几代的人都记的就是这个样。

汪里村还有古街、古民居、古戏台、古井等,是名副其实的古村落。

汪里村在1956年发生过一次大灾难。这年农历六月二十七日凌晨5时许,因连日暴雨,村西井沟发生泥石流,冲毁街巷一条街,计39户,房屋400间,死96人、伤2人。灾难发生后,山西省一副省长和平定县委书记带领救灾慰问团,步行几十里路来村组织救灾慰问,组织人员挖掘和埋葬遇难者,对受灾群众进行按抚慰问,发放救灾物资。同时决定:在村南0.8公里处的祁家评建一新庄,用以安置无家可归的灾民。新庄起名国家补,意即国家补助建的村庄,后因补字不雅,取其谐音改叫国家堡。国家堡自然村就是从此时开始建立起来的。后来凤凰、大沟的人大部分迁到这里居住,现在国家堡住有好几十户人家。灾后为了纪念遇难的村民,村里决定每年农历6月27日为村里的祭日。为感谢共产党和人民政府对灾区、灾民的关怀,汪里村专刻了石碑,永做纪念。

发生灾难那年,我才9岁,那天早晨,我听到了轰隆隆的巨响,曾到高处去看,看到街巷一条街已被泥石流冲毁。在这次灾难中,我堂叔李印玺被泥石流掩埋遇难,我的婶子带两个孩子住娘家躲过一劫,这两个孩子就是弟弟李宝玺和妹妹李黑眼,李宝玺当时才2岁。我姐夫李中深也幸运的躲过了这一劫,发生灾难的头一天,他去了北青村的姥姥家。他当时只有十几岁,父母早亡,唯一的亲人哥哥在这次灾难中遇难,救灾慰问团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就把他带走了,把他安排在平定县政府工作。

汪里村有着光荣的革命历史。1938年汪里村就发展了共产党员并建立了党的组织,共产党还在村里建立了敌工站和交通站,专门搜集和传送敌人情报,保护和护送革命干部。晋察冀边区的领导人聂荣臻、秦基伟都曾在汪里村住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汪里村有四十多名青年参军,我村的李中玉、李中海他俩都是在1940年参加八路军的,战功卓著,两人都升任为师级干部。村里还建立了武卫会、青救会、妇救会、儿童团等组织,参加反特、除奷、送情报、站岗、放哨、交公粮、做军鞋等工作。在解放太原的战役中,汪里村有几十人参加民工团,运送粮食弹药,抬担架,在战场上抢救伤员。汪里村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做岀了应有的贡献。

汪里村地处深山,交通闭塞,耕地少并且全是梯田旱地,靠天吃饭,在旧社会除了少数富余户外,大部分人家连温饱也解决不了,遇上荒年,还要饿死人。新中国成立后,情况有所改变,特别是攺革开放以来,人们解放了思想,走出了传统的农耕生活方式,走出山村,靠打工经商、培养子女读书成才,才使贫穷落后面貌得以重大改变。大家计算过,靠打工经商致富在城里买楼房住进城里的有近200户人家,靠读书成才工作在祖国各地、各条战线的有50多人,有的还成为博士、硕士、专家、教授。

现在,常年在村里居住的也就100余人。留在村里的人通过养猪、养鸡等也富裕起来。村里的生活条件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做饭不用烧柴而用上电了,吃水不用去池里挑而用上了自来水了,村路也都硬化了,再不用走泥泞的路了。

我离开故乡近50年了,但仍怀念故乡的人和事、山和水。我每年都要回故乡一两次,看看故乡的人,聊聊故乡的事,爬爬故乡的山。我在北京也时常跟故乡的人联系,了解村里的变化情况,村里有什么大事,哪家孩子结婚了,哪家孩子上大学了,哪家在城里买楼房了我都想知道,我也与他们一起高兴。这真是:人是故乡的亲,月是故乡的圆。(李明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