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背面,原是人間不值得——《邁克爾·傑克遜:偶像的一生》

流行天王和我的童年

嚴格說來,我不算邁克爾的粉絲——並沒聽過他所有的歌,也不能對他那些曾震動世界的演出如數家珍,看這部記錄影片之前也沒計較過兒時那些沸揚在各種報道中聳動事件的真相。

我只知道他總是新聞和話題的焦點所在,世人對他狂熱的愛、羨慕中生出的妒、以及“沒來由”的惡意總是讓他的名字和他的作品一起,不時地被提及並熱炒,伴我走過童年。

光芒背面,原是人間不值得——《邁克爾·傑克遜:偶像的一生》

他的聲線宛若天籟、他的舞姿驚為天人、他的笑容比我還天真;他給自己建造了夢幻莊園!

他為什麼變成白人?他的臉為什麼僵硬?原來他居然是同性戀?披著慈善的外衣性侵男童?

我的天......

2009年6月25日,滿目都是他的死訊,說死於藥物過量?原來吸毒不只是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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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數年,世人習慣性地集體悔悟,那些關於他不堪的事件,開始逐一被重新提及、審視、調查、翻案......

為什麼一個影響力撼動天地的巨星,在生時都不能釐清真相,反而在死後多年被凡人們輕易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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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中冒出過這個疑問,卻是沒有深究。

直到在某個脆弱的夜晚,他的歌聲第一次走進我的心,我看到一個天真的、內心細膩敏感也許脆弱的孩童,那曾經,如我如你,卻不似那個印象裡的傳奇巨星。

我把曾經放過的疑問抓在手心裡,打開了這部2011年的紀錄電影——《邁克爾·傑克遜:偶像的一生》。


紀錄電影《邁克爾·傑克遜:偶像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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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電影《邁克爾·傑克遜:偶像的一生》海報

這部紀錄片用採訪及旁白下展示照片和視頻(多為邁克爾家人提供)的方式,呈現了邁克爾最親密家人和朋友、同事口中的故事。鋪開公開和私人的回憶,片中首度公開了很多前所未見的家庭照片和演出視頻。

片中也關注到邁克爾人生中最困難的時期,包括他因孌童案被捕和接受審判,以及2005年長達五個月的審判給對他和家人的影響,徹底改變了他們的生活。
  
這部片子由邁克爾的摯友執導,得到了傑克遜家族的認可,因此得以首度披露了眾多珍貴私藏影像,從“傑克遜五兄弟”時代,到不斷受醜聞困擾的流行巨星。


像大人的孩子,像孩子的大人

影片的前半段,由邁克爾的媽媽、兄弟姐妹、朋友、啟蒙老師等人講述了邁克爾從出生開始的童年生活,那是一段溫暖又充滿希冀的老時光。

邁克爾的父母是普通的小城歌者,相愛後組建了溫馨的家庭。他們的信仰不支持墮胎這種事,於是,孩子們一個接一個的呱呱墜地,可愛的小邁克爾排行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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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擔心孩子們受到家附近不良少年們的影響,儘量讓數量已經足夠多的孩子們待在家裡,娛樂的項目自然是樂器和歌謠。

孩子們逐漸展現出音樂方面的天賦,尤其是男孩子裡年紀最小的邁克爾,他第一次歌唱就驚呆了正組建樂隊的哥哥們,於是五歲那年,邁克爾開始了他的音樂之旅。

孩子們的音樂之路得到過很多人的幫助,傑克遜家的男孩兒們,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事,而且,具有慧眼的音樂人們,從幼小的邁克爾身上,看到的是無可比擬的天賦和無法估量的星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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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提到,邁克爾非常懼怕他嚴厲的父親,在他眼裡從未覺得那是父親,他只是“約瑟夫”。邁克爾對父親的懼怕和距離感,後來伴隨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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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從“摩城”開始,“Jackson5”(傑克遜五人組)開啟了他們首次大型演出並收穫滿堂喝彩,其中主唱小邁克爾以他天籟般的嗓音、傾注靈魂的演唱和不可思議的舞臺感征服了著名黑人演唱家鮑比泰勒,這位知名音樂人從此開始助力“Jackson5”的音樂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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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Jackson5”與當地的一家唱片公司Steeltown合作出版了第一張唱片《Big Boy》。

邁克爾非常喜歡向優秀的歌手學習,他小小年紀便對當下所有優秀R&B歌手的演唱技巧和舞蹈動作了如指掌,並可以模仿的惟妙惟肖。

1969年,傑克遜全家遷居洛杉磯,傑克遜個人的首支單曲《I Want You Back》登上排行榜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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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12月,邁克爾發行了個人首支單曲《Got to be there》,標誌著其個人獨唱生涯的開始。

邁克爾非常崇拜詞曲創作人,他在個人演藝生涯中逐漸更多地加入個人創作,並大獲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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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12月,邁克爾音樂生涯最暢銷的專輯《Thriller》發行(總銷量一億一千萬),這拯救了當時美國低迷的唱片市場。邁克爾也從此跨越了種族的界限、在全球名聲大噪。真正的世界流行音樂巨星誕生了,他成為了當時所有音樂人追逐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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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接受採訪的音樂人們評價邁克爾的成功,可以總結為從未見過的天賦、對成功的渴望、不知疲倦的學習和工作、以及永遠挑戰別人不敢想象的成就。哦對了,還有他標誌性的軟呢帽和白手套。

所有對邁克爾的評價中,給我印象最深的卻是這樣一句話:“邁克爾很小的時候像個大人,成為大人以後又像個孩子”。

邁克爾給身邊所有人的印象都是溫柔的、坦誠的、內心細膩又天真的。這些看來美好的優點,也恰恰在他的後半生,在他成為世界巨星之後,無聲無息地左右著他的命運。


巨星之殤

逐漸地,大眾的注目下,造成了邁克爾無比巨大的壓力。

首先是內心敏感自卑又對自己形象過於在意的他,開始沉迷於整形手術。邁克爾的朋友曾勸告他,邁克爾的觀點是,“整形手術並不是因為邁克爾而存在的,為什麼大家只針對我呢?我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越來越好看而已”。在這件事情上,邁克爾一直堅持著自己的選擇。

顯然,邁克爾的整容太過火了,這沒有讓他變得更自信、反而越來越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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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皮膚漂白這件事並不是源自邁克爾的本意。原來邁克爾患上了白斑病,他的媽媽講述了他的病史,並展示了病患部位的照片。

這種疾病會讓本來皮膚黝黑的他全身遍佈白斑,於是邁克爾只好對演出時必須露出的臉部、前胸和手臂進行皮膚漂白,確保自己的樣子可以繼續他的表演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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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似乎總是找到優秀的邁克爾。1984年,邁克爾在拍攝百事可樂廣告時遭遇了意外。本已經順利完成拍攝並準備離開的邁克爾團隊在製作人的要求下重新拍攝,而這一次爆破特效發生了事故,讓邁克爾噴滿髮膠的頭頂燃燒起來。

事故後,為了修復頭皮,邁克爾吃了很多苦。劇烈疼痛和演出壓力下,邁克爾開始不得不借助麻醉劑幫自己入睡。也是從這以後,“嗑藥”、“吸毒”的傳聞開始困擾邁克爾,一路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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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和事故並沒有能阻擋邁克爾前進的腳步,他在繼續自己輝煌演藝事業的同時,還出資幫助有才華的音樂人。

邁克爾還非常熱衷於慈善事業,他為非洲饑荒創作和演繹了《We Are The World》,旨在聲援向非洲饑民捐款的大型慈善活動,由邁克爾領銜的45位歌手共同演唱。這張單曲為災民帶去了5000萬美金救援。從《We Are The World》開始,人道主義主題開始反覆出現在傑克遜作品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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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命運並沒有因為他的堅強、樂觀和善良而放過他。1993年,邁克爾被指控性侵一名男童(喬迪·錢德勒)。這個孩子和他的父母是邁克爾幫助過,並被邁克爾允許進入他夢幻莊園的人。邁克爾給他的摯友打電話說:“為什麼你想要對人好,他們卻反過來捅你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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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又一個“苦候良機”的人出現了,地方檢察官湯姆·史奈頓打了雞血般衝著邁克爾而來,這次爆炸性事件裡顯然又多了一個分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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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爾一直不理解為什麼很多人會相信說謊者為了利益編造的謊言,理由其實複雜又簡單。

一直以來,世人對邁克爾性取向的好奇心,讓他們想當然地在這次事件裡找到了“答案”。其實,邁克爾多名朋友們知道他和普通人並無區別的戀愛史,只是邁克爾處於偶像形象的自持,從不對外談及。片中有女星接受採訪,描述了邁克爾追求她的過程;後來邁克爾的兩次婚姻、並生了兩個可愛的孩子也證明了他的性向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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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邁克爾太富有了,很多人深知和他扯上瓜葛,並不意味著麻煩,而是巨大的利益。美國的司法制度有很多空子可鑽,尤其名人的律師,他們比起在庭辯上大動干戈更遊刃於庭下和解。眼紅之人太多太多,說謊者、司法者、媒體人、不知名利益集團......甚至毫不相干的群眾,那些不瞭解也不想理解一個黑人小子為什麼如此成功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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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邁克爾的親妹妹,在其男友的慫恿下,突然站在媒體前指責她的哥哥。她的男友是音樂圈裡出名的奸詐小人,向來善於利用卑鄙手段獲利。在眾目睽睽下,這對譁眾取寵的男女,確實靠著誅心般的指控,從各大報社和電視臺賺了個缽滿盆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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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生來第一次,邁克爾被這世界深深的傷害了。

緊跟著便是第二次對他心靈的重創,警方突然強迫性地對他進行脫衣搜身,並讓拍攝者進入現場拍攝他的裸體。這件事情讓邁克爾至死都無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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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事件終於來到關鍵節點,邁克爾堅持無罪抗辯,然而當一個人來到如此成功的位置,很多事情已經不由其意願左右,他的律師團隊遊說他進行“最方便的”庭外和解,“很快人們就會忘掉的”。不想中止自己巡迴演出的邁克爾相信了他們的話,於是,1700萬美金,得利者鳥獸散,捧著他們要的名和利。剩下的,是一個受傷的人,和無數觀望者,消受著一場鬧劇難以涼卻的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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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爾的一些親友也沒有讓他省心,比如他的哥哥泰勒,和女星伊麗莎白泰勒。他們在受邀演出前突然加碼,也讓邁克爾很無奈和疲憊。他一一滿足他們,然後這些人挽著邁克爾的手臂,在大眾面前大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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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爾愈發的疲憊,他經常靠藥物輔助入睡,在半清醒的狀態下登臺表演。即便如此,只要登上舞臺,他依舊星光熠熠、無與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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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夢幻莊園

2003年邁克爾不顧朋友的勸阻(擔心錢德勒事件重演),執意幫助一名罹患癌症的少年,問心無愧的他相信那對母子,認為他們的求助是真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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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提出夜宿邁克爾的夢幻莊園的要求,邁克爾答應了;少年提出想睡邁克爾房間的要求,不會拒絕孩子的邁克爾於是邀請朋友來一起打地鋪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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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地,邁克爾再一次被控告綁架、囚禁和性侵。誇張的是,少年的母親,曾經有多次訛詐名人的記錄。

即便如此,地方檢察官和警方再次無視這些,他們逮捕了邁克爾,並組織了70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開往夢幻莊園,翻了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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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為期五個月的漫長庭審。再次被控告性侵男童,讓社會各界越來越多的人相信他是罪犯。似乎所有人都無視了證據根本不存在這一事實,僅憑母子的口供,便早早推定邁克爾應該在監獄中度過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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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審的前半程,邁克爾還能在支持者面前表達信心,隨著時間的推移,法庭上一出出上演的鬧劇讓他再也承受不了壓力,他開始大量使用藥物。

最後判決的當天,邁克爾像一具行屍走肉般進入法庭,他對一切都沒有了反應,甚至是法官終於宣判他無罪、終止了鬧劇的那刻。

他的心神已經不在,他毫無反應,沒有開心,他失去了所有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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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後,邁克爾一次也沒有再去他的夢幻莊園,他再不相信任何人。“他們搶奪我所擁有的,不惜置我於死地。我真希望自己是另一個人。”他說。


都說一個人的本性不會輕易轉變,邁克爾就是如此。後來他又經歷了商業演出合同詐騙,在演藝圈遊歷大半生的他,居然還是天真地簽了人情合同,在人生盡頭的最後階段,他需要每兩三天就登臺演出一次來完成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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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辛苦了,他再也聽不進否定,他遠離一切否定意見,身邊盡是笑裡藏刀和心懷叵測的吹捧者。不知從哪裡,他居然找到了給他開麻醉藥的醫生。終於,2009年6月25日,他再也沒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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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一個人的成就到達一定程度,也喪失了做一個人的能力,成了一個沒有辦法參與正常生活的人。可是,邁克爾在這個世界上遭受的,不僅僅是這些。他的天賦和努力讓他在藝術之路上登峰造極,他的天真和善良卻把他囚禁在夢幻莊園裡。當身邊的、周遭的、甚至遙遠的各式各樣的惡意找到機會向他襲來、把他孩子般的夢撕個粉碎,他在這世上已經無處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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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幡然醒悟的世人來說,那個醫生的出現是個遺憾,這結局是個悲劇。人們沒有機會再親睹一代巨星的表演,這星球上少了一個叫邁克爾的純真之人。

但對於邁克爾來說,他沒有遺憾,他已把最好的自己給了舞臺,給他所愛的粉絲們。他不顧一切地為孩子們付出過,試圖給他們一個夢幻莊園。

別再讓他受苦了,天佑邁克爾,在睡夢中溫柔地帶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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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間感悟生命,痴嗔裡皆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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