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属于那个时代,也属于我们这个时代


杜牧属于那个时代,也属于我们这个时代


文/钟百超


杜牧(803-852)出生于官宦之家,祖父杜佑为德宗朝宰相。深受家庭环境影响,杜牧不仅腹有诗书,还博通经史,研习兵法,颇有政治才华与抱负,但在仕途上却不甚得意,且又不得长寿,不满50岁便去世,令人扼腕叹息!

23岁作出《阿房宫赋》,25岁写下长篇五言古诗《感怀诗》,26岁中进士,授弘文馆校书郎。

杜牧一生先后三次担任幕僚,大和二年(828)即中进士那年的十月,杜牧离开长安,应尚书右丞沈传师邀请到江西观察使府署,担任江西团练巡官。沈传师(769-835),书法家,唐德宗贞元进士,历太子校书郎、翰林学士、中书舍人、湖南观察使、尚书右丞、吏部侍郎等官职。

沈传师刚出道时,杜牧爷爷杜佑对他赏识有加,还把自己的表甥女许配给他。由于两家世代交情,杜牧便接受沈传师的邀请,去江西做幕僚。

在南昌期间,杜牧见到歌女张好好,时年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不禁心生爱恋,张好好对杜牧也含情脉脉。可惜的是,张好好最后做了沈传师弟弟沈述师的小妾。沈述师横刀夺爱,杜牧也万般无奈。后来,杜牧在洛阳东城重逢张好好,物是人非,此时的她沦落为他乡之客,以当垆卖酒为生。杜牧感旧伤怀,创作了《张好好诗》:

君为豫章姝,十三才有余。翠茁凤生尾,丹脸莲含跗。高阁倚天半,章江联碧虚。此地试君唱,特使华筵铺。主公顾四座,始讶来踟蹰。吴娃起引赞,低回映长裾。双鬟可高下,才过青罗襦。盼盼乍垂袖,一声雏凤呼。繁弦迸关纽,塞管裂圆芦。众音不能逐,袅袅穿云衢。主公再三叹,谓言天下殊。赠之天马锦,副以水犀梳。龙沙看秋浪,明月游东湖。自此每相见,三日已为疏。玉质随月满,艳态逐春舒。绛唇渐轻巧,云步转虚徐。旌旆忽东下,笙歌随舳舻。霜凋谢楼树,沙暖句溪蒲。身外任尘土,樽前且欢娱。飘然集仙客,讽赋欺相如。聘之碧瑶佩,载以紫云车。洞闭水声远,月高蟾影孤。尔来未几岁,散尽高阳徒。洛城重相见,婥婥为当垆。怪我苦何事,少年垂白须。朋游今在否,落拓更能无?门馆恸哭后,水云愁景初。斜日挂衰柳,凉风生座隅。洒尽满襟泪,短歌聊一书。(《张好好诗》)


白居易曾经为一个歌女写下了《琵琶行》,如今杜牧也为一个歌女写下了《张好好诗》,如果说前者是出于同情,那么后者则是发自爱恋。据说,张好好得知杜牧因抑郁而死之后,悲痛欲绝,瞒了家人到长安祭拜,想起相爱与别离的万般凄楚,竟自尽于杜牧坟前,这是后话。

大和四年(830)九月,沈传师升迁为宣歙观察使,杜牧跟随沈传师第一次到宣州(今安徽宣城)。

大和七年(833)四月,杜牧奉沈传师命至扬州,担任淮南节度使牛僧孺的推官,这是第二次担任幕僚,后转掌书记,负责节度使府的公文往来。牛僧孺(779—847),唐穆宗、文宗时宰相,在长达四十年的牛李党争中,为牛党的领袖人物。

穆总长庆二年(822),牛僧孺为相。长庆四年,敬宗即位,牛僧孺出任武昌军节度使。文宗大和三年(829),牛僧孺再次入相。

太和五年(831),吐蕃维州守将悉怛(dá)谋降唐,剑南西川节度使李德裕派兵入驻维州城,并奏陈用兵事宜。僧孺认为唐与吐蕃结盟,不宜违约开衅。文宗从僧孺议,命德裕撤退驻兵,送还降将。文宗后来对维州的处理不免后悔,僧孺也知文宗对他不满,便主动告退,太和七年出为淮南节度使。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与牛僧孺过从甚密的杜牧便应邀来到扬州,帮助牛僧儒佐理政务,前后约两年。不久,大和九年(835),杜牧回长安就任监察御史。

在扬州期间,杜牧结识了一位红颜知己,也写下了两首著名的《赠别》诗: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其一)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其二)


另外,即使离别扬州之后,杜牧始终无法忘怀那段日子,写了许多感怀诗,其中最著名的就有《寄扬州韩绰判官》和《遣怀》: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寄扬州韩绰判官》)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遣怀》)


唐武宗开成二年(838),当时崔郸任宣歙(首府在今安徽宣城)观察使,崔郸曾经是唐文宗、唐武宗朝宰相,杜牧被召为宣州团练判官,这是杜牧第三次从事幕僚工作。

故地重游,杜牧又写了一些诗作如《陪宣城大夫崔公泛后池兼北楼宴》、《开元寺》、《宣城送裴坦判官》,其中最著名的是《江南春》: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江南春》)


开成四年(839)年底,杜牧离开宣州,结束幕僚生涯,赴长安任左补阙、史馆修撰。次年升官为膳部员外郎。会昌元年(841),调任比部员外郎。会昌二年(842),外放为黄州刺史。四年九月(844),迁池州刺史,后又任睦州刺史。

宣宗大中二年(848)入为司勋员外郎、史馆修撰,转吏部员外郎。四年(850),升吏部员外郎。同年秋天,任任湖州刺史。一年后,升为考功郎中、知制诰,最后官终中书舍人。中书舍人为掌管中央诏令与朝廷制命的天子近臣,负责起草诏书、执掌侍从、传宣圣旨、参决百官奏表,属于五品官职,这是杜牧一生中担任最高的官职。可惜的是,任职不到一年便于宣宗大中六年(852)冬天,因病重而逝世,享年49岁。

一代风流才子,未能实现理想便早早离开人世,让人痛惜。不过,他的一生是有意义的一生, 他不仅是文学的巨匠,更是精神的丰碑。无论在哪里,他留下的不只是风流,而更多的一种家国情怀。重读他的作品,追忆他的往事,心中无不充满感激之情。杜牧属于他那个时代,也属于我们这个时代。他是那个时代的社会良知,也应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面镜子。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杜牧那一声声振聋发聩的浩叹,此刻仿佛又在耳边回响。

2020.1.27

杜牧属于那个时代,也属于我们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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