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勺子》:老實人被欺辱,是我們應該反思的痛

在看這部影片之前我一直以為,這是一部用一把勺子決定孩子求學之路的片子,遲遲未看。今天點開看的時候才發現我大錯特錯了。

有意思的是,影片開頭特意給勺子做了一個解釋:⒈用來喝湯盛飯用的工具;⒉西北方言,說某人勺子,是說傻的意思。片名不言而喻。

《一個勺子》:老實人被欺辱,是我們應該反思的痛

勺子即傻子

通篇貫穿著兩個詞,一個是“老實人”,另一個就是“傻子”,傻子老不老實不知道,但似乎老實人都是傻子。到影片後半部分的時候,這兩個詞彙被大量提及,一點點砸向老實人固有的信仰。如果善良都是錯,那誰該為罪惡買單?

先簡單介紹一下本片的主要角色:

拉條子:一個為了給坐牢的兒子減刑,花錢託人辦事兒的老實農民。

金枝子:拉皮條的媳婦兒,外地人,除了拉條子,她無依無靠。

勺子:一個纏著拉條子,最後卻不知去向的傻子。

楊警官:一個只求做好本職工作的小警察。

大頭哥:收了拉條子的錢卻不辦事兒的社會人。

三哥:介紹拉條子和大頭哥認識的中間人,開著個小賣部,小生意人。

村長:求安穩,不想惹麻煩的小領導人,一村之長卻不能為民解難。

《一個勺子》:老實人被欺辱,是我們應該反思的痛

拉條子和金枝子

本片究竟講了一個什麼故事?要從拉條子說起。

拉條子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準確的說是一個羊倌,沒有什麼本事,可是他老實本分,心地善良。他兒子坐了牢,為了讓兒子減刑,他花五萬塊錢求一個名為大頭哥的人幫忙,可是兒子沒減刑,錢也不知去向。

事兒沒辦成,拉條子便想把錢要回來。畢竟對於一個農民來說,五萬塊錢不是小數,更何況其中的兩萬還是東拼西湊借來的,家裡一貧如洗,兒子減刑遙遙無期。就在這時,拉條子好心給了勺子兩塊兒饅頭,反而被勺子纏上了,甚至跟他回了家。

到了拉條子家,勺子張嘴管金枝子叫媽,這一聲媽填補了金枝子的兒子坐牢兩年的空白,也為金枝子護著他做了鋪墊。怕他被凍死,拉條子讓他住在了羊圈,給了他一雙鞋子,還給了他一件羊皮大衣。

《一個勺子》:老實人被欺辱,是我們應該反思的痛

收留了勺子,給了他新的鞋子

可是,勺子畢竟是個麻煩,拉條子想扔掉他,卻一次次失敗了,拉條子怕把他凍死給自己惹上麻煩,就想光明正大地給他送走,於是去找了村長。

拉條子想把勺子送到縣裡的救助站,可是村長拒絕了給勺子開證明,並對拉條子說:“我就不信治不了他,轟走,打;不敢打,就用一根繩子捆上送派出所。別覺得咱心眼好,今兒個吃你的、喝你的你認了,明兒個和你老婆睡了,你也認了?別怪我說話難聽,我也是為你好。

拉條子又帶著勺子去了派出所,楊警官說:“他又沒有犯罪,我們又不能把他怎樣,就算他是個傻子,也享有公民權,把他銬掉,我的飯碗也砸掉了。”並告訴拉條子,不給勺子開門,不給他吃的,他就走了,很簡單。楊警官拒絕拉條子的要求。只是做好記錄,給拉條子倒杯水,僅此而已。

走投無路的拉條子去登了一條“失物招領”,希望勺子的家人看到後可以來認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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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了失物招領,四處張貼,只希望勺子的家人來接他回家

大年三十那天,自稱勺子的家人把他領走了,還給了拉條子幾千塊錢作為感謝費。可是麻煩接踵而來,拉條子家裡又來了兩撥人來要勺子,第二波人戴著口罩,第三波人戴著頭盔。拉條子看不見他們的長相,卻露出了自己的膽怯。交不出勺子的拉條子,只能躲起來,在家不敢開燈,不敢生火,連上廁所都要偷偷摸摸。可後兩撥人沒再來,拉條子卻愈加糊塗,他搞不懂誰才是勺子的家人,更不明白為什麼勺子突然這麼搶手。

《一個勺子》:老實人被欺辱,是我們應該反思的痛

來找勺子的人跟拉條子隔著“面具”

拉條子想探個究竟,又去了登了個尋人啟事,他準備再把勺子找回來。可是勺子並沒有回來。

終於,拉條子忍不住了,他把小羊羔殺了去找三哥,他想問個明白,為什麼一個傻子這麼受歡迎?明明在正常人眼裡,傻子就是一個“拖累”,正如賣炒貨的女人說的那樣:“家裡有個傻子,想扔都扔不掉,誰還往回領?”

《一個勺子》:老實人被欺辱,是我們應該反思的痛

如果人們不願認領傻子回家,那找他的人又是為了什麼呢?

三哥告訴他一句話“想不明白就不要想,這就是我比你明白的地方。還有他那句永遠的口頭禪,人生就是這樣。

緊接著,影片出現了最為諷刺又意味深長的一幕:拉條子喝多了回家,敲不開金枝子的門,於是,他睡在了羊圈裡,穿著勺子穿過的那件羊皮大衣。睡夢中又進來一個拉條子,穿著羊皮大衣的拉條子驚恐的發出羊叫聲,而另一個拉條子一刀刀刺向他。

此時,他就是那隻待宰的羔羊,就像死在他刀下的小羊羔一樣,任其擺佈,無力反抗。一個看不懂這個世界,渴望尋求答案,卻愈發糊塗的老實人,總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一個勺子》:老實人被欺辱,是我們應該反思的痛

夢裡他成了待宰的羔羊,無力反抗

楊警官告訴拉條子,他的兒子減刑了,可是拉條子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現在就想知道勺子去了哪兒,為什麼這麼多人來找勺子。他又去找了大頭哥,他想知道,一個傻子有啥用,為什麼這麼多人搶來搶去?他不要那五萬塊錢了,就想求個答案。大頭哥反而怒了,他拿出五萬塊錢,把拉條子扔下車,開著自己的車走了。失而復得的五萬塊錢再一次令拉條子疑惑了,兒子減刑了,為什麼錢還回來了?

拉條子從兜裡拿出勺子帶過的那頂破遮陽帽,眼神迷茫了。他走在雪地上,無視迎面而來的人群。那些欺負過勺子的孩子,這一次把雪扔向了拉條子,叫嚷著傻子。拉條子沒躲,沒喊,沒制止,任由他們把雪球扔向他,一下又一下。

《一個勺子》:老實人被欺辱,是我們應該反思的痛

拉條子活成了勺子,勺子卻不知去向

弱者是被欺負的角色

影片中,拉條子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一直都是唯唯諾諾,只有在勺子、金枝子和小羊羔面前他是個強者。拉條子不敢得罪村長,所以把氣撒在勺子身上,拿著村長給他的骨頭,追著勺子打;拉條子不敢惹那些前來討要勺子的人,所以當金枝子抱怨這種躲藏的生活、說著好人沒好報時,拉條子拉過金枝子對著屁股狠狠地打了下去;拉條子想尋求傻子有啥用的答案,於是殺了那隻被他救治保護的小羊羔,燉了給三哥下酒吃。在外人面前,拉條子處於食物鏈的底端,受盡白眼和捉弄。而在勺子、金枝子和小羊羔面前,拉條子是這條食物鏈的頂端。而無論在哪條食物鏈裡,弱者一直是被欺負的角色。

利己是人的本能,自保是人生常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心理扒拉著算盤珠子,計算著利益和得失。楊警官只想安安穩穩地做分內事,一句“傻子也有公民權”就打發了拉條子;三哥只想當個中間人,薅一下拉條子的羊毛,一句“人生就是這樣”便回答了拉條子的問題;大頭哥只想拿錢不辦事,一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我也不知道”便自揣了五萬塊錢。就連勺子都知道,拉條子不會扔下他,所以纏上了拉條子他就不鬆手。

可是拉條子看不懂別人的生存法則,又困於自己認知的狹隘。他繞進了一個死衚衕,別人不想進去,他也出不來。

老實究竟是傻還是一個好的品質

人人都說,拉條子是個老實人,是個好人,可人人都在逼這個老實人。逼著他去找一個答案,卻沒人能給他答案。拉條子的老實由來已久,首先,他娶了一個外地媳婦兒,娶外地媳婦兒一個很重要原因就是他太老實了,本地人沒人願意嫁。其次,拉條子竟是被人整,竟是被人騙,每一次都自認倒黴,老實地過了頭。可是,老實、本分、善良究竟是好是壞?在這個人人都在自保的年代,至純至善就是傻。我們都想做一個好人,可是好人都善良,而善良的人又大都老實。

寫在最後:

勺子到底去了哪裡,影片沒有交代,但是從兩處可以發現端倪。

①拉條子追著問大頭哥,找勺子的三撥人誰是真的,大頭哥脫口而出“都不是真的”,緊接著又說“不知道”。

②為了不把勺子隨便扔掉,金枝子對拉條子說過一段話:“我在電視上看到有人專門把傻子弄到黑煤窯去挖煤,不給吃不給穿更不給錢;還有人把傻子弄進去殺了,賣器官賺錢;還有些人把傻子弄進去打瘸了、弄殘了,然後弄到街上去要飯。”

如果來要人的不是勺子的家人,那麼勺子的命運會是哪一種?這是拉條子想知道的答案,卻是我們不敢去想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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