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著陸的兔子
"我想離婚了,煩死了。"
閨蜜見到我時的第一句話,她的眼神既絕望,又像是在發出求救信號。
"怎麼了,又抽哪門子風了。"
"感覺過不下去了,你知道不,我兩現在就像是室友,像住在同一屋簷下的合租者。
無語了,每天各行其是,躺在床上也是一個面北一個朝南,抱著手機玩個不停。
我們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了,家裡那個氣氛,唉,簡直令人窒息。"
閨蜜拿起桌上的酸梅湯,一飲而盡。
夫妻二人從校服到婚紗羨煞旁人。
彼時一起上下課,一起吃飯,一起逃課曬太陽......
每天五點,通往熱水房的道路上,總能看到一個男生一隻手拎水壺,一隻手牽著女友。
……
聚餐的飯桌上,一個手法熟練的男人,切著自己盤中披薩,不一會兒,盤中的塊狀變成了丁狀,青椒也被剝離了下來。
"還沒吃飯呢,我們就飽了,再這樣下去你會喪失功能的。"
"她切的沒我好。"閨蜜還未開口,他便解釋起來,邊說邊交換著兩人的盤子,此時,他的面前又還原成一個空盤。
那時,兩人已經有一年婚齡。
回家後,我不由得思索起來:
隨意拋撒狗糧汙染環境的兩個人,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婚姻真的是愛情的墳墓?
邪乎的"詛咒"無法破除嗎?
不!
只要找到毛線球的源頭,便能重新纏繞起來,編織出一條抵禦寒風的圍巾。
這段電影中的夫妻對話也許能為我們解開謎團。
妻子:"你旅行越來越多了。"
丈夫:"我不想回家,一點回來的慾望都沒有。我們變得越來越嚴肅。因為你本來很有趣。"
妻子:"想分開?"
丈夫:"當然不是!我只想要多點樂趣。我想和你分享一些東西,像以前一樣歡笑。
我們現在只有談話,不再像以前一樣。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想起我的母親。
我有一本日記,我重新看了一遍,已經有7個半月你不再關心我了,只是問我,是否為重逢而高興。"
這段對話來自於電影《阿德爾曼夫婦》,丈夫是一位作家,經常旅行宣傳自己的小說,妻子則在家中過起了金絲雀的生活。
兩人婚前思維碰撞時的相知相惜,逐漸演變為,我談我的印度舞,你說你的白米飯。
婚齡像年輪般持續增長,許多夫妻過起了"失語"生活,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追我跑,你笑我鬧,變成了——你追,我躲;你笑,我陪笑;你鬧,我睡覺。
兩人最初相撞時的激情,一點點在生活中消磨,終於成為粉末,微風拂過,便可煙消雲散。
這個殺死婚姻的真兇就是無趣,它終於落網了。
一代代教科書式的傳遞,令我相信拓本只有一版:每一段婚姻都是消極的順其自然,無能為力的被無趣謀殺。
直到看了《浮生六記》,徹底顛覆了我的認知:
原來婚姻也可以趣味叢生,多姿多彩。
你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它告訴你,婚姻是愛情的傳承與延續。
你說魚上鉤了,誰還餵食?它告訴你,不但要餵食,還要科學配比。
這本汪涵與胡歌聯袂推薦,魯迅、陳寅恪、季羨林等大師推崇備至,林語堂、俞平伯鍾愛一生的文學精品,是怎樣扭轉我們的婚姻生活呢?
一見鍾情,志趣相投。
《浮生六記》是清代作家沈復的作品,書中記錄了他與妻子芸孃的婚姻生活。
"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
沈復讀到這段詩句時,對母親說出了:"若為兒擇妻子,則非淑姐不娶。"
那年他們13歲,兩人一詩動心,一見定情。
芸娘四歲喪父,年紀稍微大些時,一家三口的吃喝,弟弟的學業都依賴於她的針線活計。
芸娘喜歡作詩,但大多都是零星散碎的詩句,未有成篇之作,原因很簡單,沒有老師的教導。
"只希望遇到能當老師的知己。"
她的願望實現了。婚後與沈復過了一段逍遙的日子:一起研習書卷、談論古史、品月評花。
生活處處充滿情趣與儀式感。
兩人為家中的鄰水小軒取名"我取",這裡便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七夕節時,夫妻二日坐在"我取軒"中,輕搖羽扇,欣賞著盛滿月光的滄浪河水,依偎在一起,持著刻有"願生生世世為夫婦"的信物,說著體己的話語。
在芸孃的提議下,沈復從名家手中求得一幅月老像,兩人每逢初一十五,必定會焚香祝禱,祈求來世再續前緣。
沈復喜歡遊覽天下名山,礙於芸娘是女子之身,於是便想了個折中之計:去僕人家中避暑。
蟬鳴滿天、綠蔭濃重,夫妻二人過起了世外桃源的生活,看朝霞滿天,觀晚霞夕照,終日吟詩作對。
沉浸在美景之中的兩人,為未來進行了一系列的謀劃:
"以後哪年,當與郎君在這裡造個房子,繞著屋買十畝菜園,招來僕人僕婦種植瓜果蔬菜,來供給日常家用。
郎君畫畫,我來刺繡,當做品詩飲酒的資費。這樣布衣菜飯,終生快樂,不必計劃去遠遊他處了。"
一見鍾情易,志趣相投難;始於顏值易,終於人品難;兩情相悅易,一拍即合難。
"芸的癖好既與我相同,而且能察言觀色、推敲眉目,所以我的一舉一動,對他使個眼色,她便心領神會,無不辦的頭頭是道。"
婚姻中的志趣相投,奠定了琴瑟和諧的基礎,此後便是一片欣欣向榮;
性格喜好迥異,只能越過越將就,在婚姻中彼此消磨,了無生機。
你的願望,我幫你達成。
"可是妾身不是男子,去不了啊。"
每逢神節,水仙廟中都會熱鬧非凡。花色明豔,吹奏笙簫,每一件事情都讓芸娘心馳神往。
為了能使妻子高興,沈復沉思片刻後,想出一個妙計——讓芸娘女扮男裝:戴男冠,著男裝,改髮髻為辮子。
芸娘心領神會,便效法起男子的模樣,昂首闊步,拱手作揖。
就這樣,沈復帶著"表弟"在廟裡遊玩了一番。
老師病故,沈復前去吳江弔唁。一旁的芸娘說道:"去吳江必然經過太湖。我想一起去,見見太湖,也開一開眼界。"
沈復聽後,假借"回孃家"之名,從母親處換取了芸孃的自由身,夫婦二人同遊太湖。
在封建社會中,沈復寵妻的做法可謂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可他卻一副"老婆喜歡又何妨"之態。
夫妻之間的愛是相互的,雙方共同付出,才能使天平保持平衡。
沈復的表妹婿從廣東帶回來一個美妾,美滋滋的邀芸娘前去欣賞。芸娘看罷,評價道:"美自然是美的,韻味卻不見長。"
打這以後,芸娘便張羅著給沈復納妾之事。
一次機緣巧合,芸娘認識了憨圓,夫婦二人對她很是滿意。娉婷多姿,腹有詩書。
可最終未能如願以償,這次納妾的失利,令芸娘久久不能釋懷,甚至鬱結成了一塊心病。
在封建社會,三妻四妾是常態,但像芸娘這樣主動給夫婿納妾的正妻,卻是屈指可數的。
從這方面也能反映出芸娘對沈復的愛是無私的,並伴有犧牲精神。
戀愛時,能為買他(她)喜歡的東西,節衣縮食;能為他(她)親手製作禮物,表達誠意;能為博他(她)一笑,費盡心思。
現在,一切都成了麻煩。
其實,夫妻之間要的並不多,一起並肩散步,互說心事;
週末窩在家裡,心無旁騖的吃頓飯;
一起看場綜藝節目,嬉笑怒罵。
僅此而已。
不是我們做不到,而是忘了怎麼做。
貧賤夫妻百是愛。
沈復與芸孃的生活並不是一帆風順,由於方方面面的原因,芸娘不得公婆喜歡,她的公公甚至發出了一封休妻函。
在外地的沈復知道後,立刻快馬加鞭趕回家中,生怕芸娘為此想不開,自尋短見。
為了保住芸娘,沈復被趕出家門,自立門戶,夫妻二人過起了飢寒交迫的日子。
最可憐的時候,他們在雪地中來回踱步,只為能讓穿單衣的自己稍微暖和些。
沈復喜歡與朋友飲酒作詩,芸娘便做些補繡維持家計;
沈復被裁員,鬱郁不得志時,芸娘未曾有過一絲的抱怨;
碰到朋友來家中做客,芸娘甚至會典當一些物件招待他們。
在這段時光裡,他們練就了省錢秘笈,也體會了世態炎涼,更認清了人心涼薄。
沈復沒有選擇休妻來換取歸家,芸娘也沒有因為沈復無財路而嘮叨不止。
在這段貧苦的日子裡,夫妻兩人沒有發生過任何爭吵,也沒有絲毫不愉快的情緒。
貧賤夫妻百事哀,在他們身上變成了——貧賤夫妻百是愛。
"《浮生六記》恰好發覺了日常的生活美學與生活態度。不論是從沈復與芸孃的感情,還是沈復對待生活,都應該是我們日漸缺少的。生活的樂趣,在於我們去發掘,沒有樂趣的一生,未免顯得過於乾癟。"——作家痞人周魚
你們多久沒有一起看過電影了?
你們多久沒有面對面吃過一頓飯了?
你們多久沒有肩並肩散步了?
……
甚至漸漸地喪失了笑的能力。
取而代之的是沉默,沉默,再沉默。
如果說"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愛翻山海,山海皆可平。"
有趣便是那一葉扁舟,一條道路,只要你願意邁出這一步,就能找回最初的愛情。
嫁人應嫁沈三白,娶妻當娶陳芸娘,希望我們能從這本書中學會夫妻相處之道。
共勉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