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河 芦河》(组诗)

《芦河 芦河》(组诗)

雪落芦河——

这是立春后塞北的第一场雪

它选择在世界最安静的时候

人们熟睡的后半夜

悄悄地来,安详地飘落

它想把初春时节的礼物

送给第一个推开窗门的人

一个洁白宁静的早晨

一幅幅巧夺天工的风景画

为了躲避春日的阳光

它化成水,钻进每一寸泥土里

唯有落在冰面上的雪

在阳光下,暂时安全

站在一个理想的高度俯瞰芦河

一段段干枯的河床

像是一条白丝带上的污点

均匀地切割着芦河的白

它已不再是

曾经雪后那条耀眼的白丝带

站在芦河其中的一个堤坝上

一侧是冰面上洁白的雪

一侧是河床上赤裸的骨

美与丑,爱与恨的交响

痛与醉竟在一个转身之间

冰与火的碰撞最令人怜惜

芦河的每个堤坝上都有一条路

一条宽敞,结实,平稳的路

沟通了几十年来芦河两岸的人

却抹杀了一条河最原始的柔情

是路的错?是堤坝的错?

还是人的私欲惹的祸?

雪落芦河,静悄悄

芦河落雪,不见旧时笑

雪落河床,静悄悄

河面落雪,静悄悄

芦河两岸的村落,静悄悄

堤坝上的路,不是单行道

《芦河 芦河》(组诗)

一条沉睡的河流——

你在人们的记忆里悄悄睡去

从失去自由的那一天起

向往,尊严和最初的碧波荡漾

你在冬天冰雪的庇护下偷偷睡去

垃圾包围着河岸,玷污着河床

早已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脸庞

一个个堤坝肆意地将你残忍截流

像被折断成一节一节散落的脊椎骨

抹杀了你的柔情,灵性

像被困在铁笼子里的猛兽

动弹不得,无力挣扎、嘶吼

背负着遗憾和无法宣泄的愤怒活着

嘈杂的人群来来往往,不断索取

创造着一个又一个伤口和毒瘤

两岸稀疏的碧绿渐行渐远

污秽的固体和液体不断靠近

千疮百孔的疼痛还在蔓延

曾经的河流,如今一节节的堤坝

冰雪融化,听不见流水声

岸边的柳树发芽,看不清水中的倒影

春暖已开花,嗅不到河岸飘来的花香

用什么去唤醒你无奈的沉睡?

堤坝上的夕阳羞愧得染红半边天

河岸边的村庄笼罩着淡淡的烟

《芦河 芦河》(组诗)

救赎——

水坝下游裸露的河床

暂时被碧绿的草丛保护着

水坝溢流出来的水

在河床的一角蜷缩成池塘

蒲公英安静地站在岸边

流水声、鸟叫声和路过的车辆轰鸣

在塑料桶里的那片小天地

池塘边一条幸存的鱼,还不愿放弃

三只鸟拥抱着一棵柳树

风轻日暖,天高云淡

池塘边垂钓的人早已不见

他并不珍惜自己的战利品

塑料桶里的一条大鱼已经死去

当他钓到大鱼时,一定非常刺激

隐藏诱饵,上当,收杆,入瓮

背后却是欺诈,戏谑,杀生

有人路过池塘时发觉此景

立刻挽救塑料桶内的生命

那条幸存的鱼又活着回到家

池塘边麻雀们议论得更加激烈

最难的救赎不是拯救别人

而是自我的救赎和觉醒

池塘边还会走来更多的垂钓者

我分不清哪个是你,哪个是我

《芦河 芦河》(组诗)

河床上的牧羊人——

宽广碧绿的河床上飘着羊群

像天空变幻莫测的流云

牧羊人喜欢在河床上放风筝

牵着白色的羊群

怕羊群跑进岸边的农田

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

羊群沉溺在满是鲜嫩草丛的河床

风筝对无边的天幕充满向往

河床承载着牧羊人的梦想

羊群吃着肥美的野草茁壮成长

人们不断追求美好的生活

亲手杀死曾经孕育文明的河流

努力实现着一个又一个梦想

留下更多宽广的河床

如果少一些贪婪和欲望

曾经奔涌向前的河流

会在眼前的河床上继续流淌

如果少一些贪婪和欲望

风筝不再逆风飞翔

天空将充满寂寥和单调的宽广

《芦河 芦河》(组诗)

岸边的河神庙——

河岸边又新建了一座庙

背靠着河,紧贴着岸

庙,建得越来越宏伟

河,仅剩最后一行苦涩的泪

每年,庙会的时候

河两岸的人聚集在庙里

虔诚地烧香 磕头 许愿

并在庙旁边的戏楼为河神唱三天戏

生活在河边的水鸟越来越少

河水消瘦得蜷缩在河床的低洼处

水鸟在浅水滩焦急地踱步

河岸边枯死着喜欢水的树

如果,河神知道真相

人们许下的愿

还会

《芦河 芦河》(组诗)

作者简介

刘忠虎,别号拙琥斋主,1988年8月生于陕西延安市柳林镇,2008年求学于哈尔滨,现工作于陕北靖边县。2017年出版诗歌作品集《青春向上,笔尖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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