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为何会迁都洛阳

唐初定都长安,武则天称制后迁都洛阳。武则天定都洛阳有深刻的原因,它是由当时的政治、经济形势以及洛阳的地理形势决定的,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决非仅仅为了避免王、萧二氏阴魂的纠缠,更非单纯出于荒淫逸乐的私欲。

唐朝都城长安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拥有百万人口。在唐高宗显庆二年( 657 年),以洛阳为东都。此后高宗频繁往返于两都之间,以住洛阳为主,直至在洛阳病死。武则天称制后,于光宅元年( 684 年)迁都洛阳。她掌权期间,除了长安元年( 701 年)十月至长安三年( 703 年)十月住在长安外,一直居住在洛阳。


武则天为何会迁都洛阳


武则天为何选择洛阳作为武周的政治中心?

司马光解释说:武则天害死王皇后、萧淑妃以后,“数见王、萧为祟,被发沥血如死时状。后徙居蓬莱宫,复见之,故多在洛阳,终身不归长安” 。《旧唐书》亦载:“后则天频见王、萧二庶人披发沥血,如死时状。武后恶之,祷以巫祝,又移居蓬莱宫,复见,故多在东都。”其实,这并不符合事实。王、萧两人死于唐高宗麟德二年( 665 年),此时距武则天定都洛阳,已近二十年。况且,武则天称帝后,仍然在长安住了两年。因此,仅仅以王、萧两人之死来解释武则天定都洛阳,难免有牵强附会之嫌。

“夫帝王之由长安迁居洛阳,除别有政治及娱乐等原因,如隋炀帝、武则天等兹不论外,其中尚有一主因……即经济供给之原因是也。”

武则天定都洛阳是由当时的政治、经济形势以及洛阳的地理形势决定的,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

第一、政治原因 武则天定都洛阳是为了与李唐王朝分庭抗礼,从而实现改朝换代的心愿。

武则天尽管贵为天子,但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她无法扭转封建社会里男尊女卑的传统观念。她可以让中宗和睿宗姓武,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自己李唐王朝媳妇的身份。武则天的这种无奈充分体现在立皇嗣问题上。 有部分大臣上奏提议立武家子孙为嗣,武则天犹豫不决,后来狄仁杰因谏曰:“文皇帝栉风沐雨,亲冒锋镐,以定天下,传之子孙。大帝以二子托陛下。陛下今乃欲移之他族,无乃非无意乎!且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袝姑于庙者也。”


武则天为何会迁都洛阳


狄仁杰又借为武则天占梦婉言相劝,吉顼复为武氏具陈利害。至此,武则天才决意立子为嗣。

因此,在根深蒂固的封建正统观念的压力下,武则天不得不在洛阳另起炉灶。这样,既能维持李氏在长安的原有地位,又能显示出武氏在洛阳的至高无上,可谓一举两得。

武则天为定都洛阳进行了一系列的精心准备。光宅元年( 684 年)九月,提高洛阳的地位,改东都为神都。批准武承嗣的请求,追封武氏祖先为王。垂拱四年( 688 年)二月,武则天以僧怀义为使,毁乾元殿作明堂。武则天还为定都洛阳大造舆论。四月,武承嗣命令同泰将伪造的刻有“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字样的白石进献武则天。五月,武氏受“宝图”,事南郊,告谢昊天,御明堂,命诸州都督、刺史及宗室、外戚于拜洛前十日云集神都。七月,更命“宝图”为“大授神图”,封洛水为显圣,加特进,并立庙。永昌元年( 689 年)正月,武则天亲享明堂,大赦天下。次年正月,又享明堂,并依周制建子月为正月,以“曌”字为名。七月,颁《大云经》于天下。九月,革唐命,改国号为周,改元天授,在洛阳立武氏七庙。天授二年( 691 年)七月,“徙关内雍、同等九州户数十万以实洛阳” 。

众所周知,建立七庙是古代天子的特权;明堂是古代帝王举行祭祀、朝会、庆典、赏赐等各种大型活动的场所;徙民实都也是古代帝王的一贯做法。这一切都表明武则天欲定都洛阳。


武则天为何会迁都洛阳


洛阳对于武则天之重要,它实际上是武则天的政治大本营

第二、洛阳的地理位置适宜作国都。

唐朝建立后,历经太宗、高宗两朝,疆土得到不断扩大。高宗总章元年( 668 年),唐朝的疆土达到极限:“其地东极海,西至焉耆,南尽林州南境,北接薛延陀界。东西九千五百一十一里,南北一万六千九百一十八里。” 此后直到武则天时期,疆土虽时有变化,但都大于唐朝建国初期。长安在版图上的位置偏西,失去了居中而摄天下的作用。而洛阳西接关中盆地,东连华北平原,自古就被称为“天下之中” 。若就黄河、长江两大流域来说,从洛阳出发,北通幽、燕,西接秦、陇,东达海、岱,南至江淮,距离大体相等。因此,以洛阳为都可以居中而摄天下。

第三、洛阳的地理形势适宜作为国都

洛阳北枕黄河,隔河遥峙太行、王屋等山,又有北面的邙山作天然屏障;南有险峻的伊阙,再南遥峙熊耳、少室诸山;西控崤、函之险;东扼虎牢、黑石等关;中有土壤肥沃的伊、洛平原,粮食足以自给。

洛阳是一个 “ 控以三河,固以四塞 ” 的形势要地。这种险要的地理位置使洛阳具有制内御外的优越军事条件,也成为洛阳适宜作首都的主要原因。


武则天为何会迁都洛阳


第四、在经济上,关东的洛阳优于关中的长安。

关东地区的主体部分是黄河下游的华北平原,其西端的三河(河南、河内、河东)地区为伊、洛、河、济四水交汇处,

自古以来农业就很发达。安史之乱以前,这里已经成为全国最发达的农业地区。关东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间接加强了洛阳地位的重要性。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就体现了洛阳地位的重要和经济的繁荣。孝明帝时期( 516—528 年)洛阳已经成为整个北部中国的心脏。隋炀帝时期长安只存京师之名,洛阳已成为实际上的都城。

反之,关中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与重要性日益不如关东地区。关中地区的农业经济,本来相当发达,故从西周到唐代,长安屡为建都之地。然而自东汉以来,关中地区的农业经济在全国的重要性便日益下降,加上关中适宜农耕的土地面积有限,随着人口的增殖,统治机构的膨胀,粮食供应成为长安的一大难题。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途径:一是振兴关中地区的生产;二是从关东及江南漕运更多的粮食到关中。

振兴关中地区的生产面临着不少问题:一是唐朝时期关中的自然条件已非秦汉时期可比。关中在遭受几次惨重破坏,特别是东晋十六国时期和隋末战乱的破坏以后,

水土严重流失,黄土沙化,径、渭、北洛等河流的含沙量大大增加,灌溉作用日益降低。如唐前期郑国渠的灌溉量尚不及秦汉时代的;

二是不断增长的人口使有限的可耕地失去负荷的能力,即所谓 “ 地狭人稠,耕植不博 ” 高宗武则天时期正处于唐朝人口剧增的时期。据统计,唐太宗贞观十三年( 639 年)户数约 304 万,口数 1235 万左右 ;唐中宗神龙元年( 705 年)户数约 615 万,口数约 3714 万 。 66 年间,唐朝户、口数分别超过贞观时期的一倍和三倍。关中又是人口最集中的北方腹地,虽然当时关中地区号称沃野,但 “ 所出不足以给京师 ” ;

三是关中地区多王侯权贵,他们在灌溉渠道旁竞造碾硙,耗费水量,影响了水利灌溉的效能。如唐高宗永徽六年( 655 年),因富商大贾竞造碾硙,郑白渠的灌溉面积已经从四万余顷下降到一万余顷 。高宗后期就常带领百官趋食洛阳。更狼狈的是,永淳元年( 682 年)四月,因仓猝出幸洛阳,扈从之士有饿死于道中者。

第一个途径行不通,只好转而依靠第二个途径来解决关中粮食危机。但亦非易事。从关东漕运粮食至长安,不仅路途遥远,

而且三门峡一段黄河河道狭窄,水势湍急,水下又多暗礁,行船极为困难。漕运付出的代价很大,运输量却十分有限。


武则天为何会迁都洛阳


唐高宗死后各地的情况更突出了洛阳的优势。当时, “ 燕、代迫匈奴之侵,巴、陇婴吐蕃之患,西蜀疲老,千里赢粮,北国丁男,十五乘塞,岁月奔命,其弊不堪 ” 。仅剩关中之地,也 “ 顷遭荒馑,人被荐饥 ” 。惟有洛阳, “ 瀍、涧之中,天地交会,北有太行之险,南有宛、叶之饶,东压江、淮,食湖海之利,西驰崤、渑,据关河之宝 ” ,同时, “ 太原蓄巨万之仓,洛口积天下之粟 ” 。因此,在当时的情况下,

定都洛阳,既不存在粮食供应困难,又能节省漕运所需的财政开支,不可不谓明智之举

武则天迁都洛阳,是根据当时的政治、经济形势以及洛阳的地理形势做出的明智选择,决非仅仅为了避免王氏和萧氏阴魂的纠缠,更非单纯出于荒淫享乐的私欲。武则天迁都洛阳有积极意义,它既适应了政治上改朝换代的需要,又顺应了经济重心东移的历史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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