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里亞:明明靠“抄作業”獨立建國,為何現在如此凌亂?

還記得嗎?19世紀末非洲只有兩個獨立國家,一個是千年古國埃塞俄比亞;另一個由美國釋放的“黑奴”統治的利比里亞,按說這個國家有美國撐腰,沒有經過歐洲列強的壓榨,國家建設應該比其他國家要好些。但是並非如此,過了一百年,當其他非洲國家逐漸消除獨裁政治的時候,利比里亞反而出現一堆獨裁者,還爆發了極為血腥的內戰。難道這是一個把一手好牌打爛的國家?還是它從建國時期就埋下了隱患,終究在某個週期裡接連爆發。

利比里亞:明明靠“抄作業”獨立建國,為何現在如此凌亂?

利比里亞奇葩的民眾基礎:遣返的自由黑人

在14世紀中葉,歐洲諾曼底人開始到利比里亞探險和進行貿易活動,到了1461年底,葡萄牙人彼得羅·辛特拉在此建立起殖民點。由於利比里亞沿岸早期盛產象牙和馬拉克塔胡椒,所以歐洲商人把這一帶稱為“穀物海岸”。19世紀初期,美國向“穀物海岸”移民和建立殖民地,在此建立起了一個獨立的政權,即利比里亞共和國。

  • “遣返計劃”的淵源

其實遣返自由黑人回到非洲的運動最先開始於英國,1772年英國解放了本土的黑奴後,福音派就主張把他們送回到非洲,認為藉此可以改善他們的處境,並在非洲大陸傳播基督教的“文明”。其實,英國政府主要想通過這種方式解決國內貧困黑人的問題,於是在西非找了一塊合適的土地作為擴張的據點。這道消息被美國殖民協會所知悉,費盡周折開始進行探險和摸索,希望也能像英國這樣建立一個據點,以此來擴大美國的非洲市場。

而所謂的“美國殖民協會”恰恰就是於19世紀成立的一個致力於將美國自由黑人遣送回非洲的組織。當該組織成立後,協會宣佈自由自由黑人才是其計劃遣返的對象,對於奴隸制度隻字未提。美國黑人領袖和一些主張廢除奴隸制度的團體都強烈的反對美國殖民協會的計劃,但是協會不予理睬,繼續遣返自由黑人回非洲。雖然協會的實際計劃與原設定的目標有衝突,但還是堅持了下來,而且同奴隸主們達成了協議,要求奴隸主將獲釋的黑奴交給殖民協會,以便遣返回非洲,任何拒絕遷徙的獲釋黑奴將被重新賣給奴隸。

利比里亞:明明靠“抄作業”獨立建國,為何現在如此凌亂?

從1817年到1847年間,美國國內自由的黑人越來越多,被遣返的也逐漸上升,美國殖民協會經過探險終於在梅蘇拉多角部落找到一塊適合的土地,與部族領導和酋長協商後購買了下來,即蒙羅維亞,也就是以後利比里亞的首都。被遣返的自由黑人從留居殖民地到發展起利比里亞聯邦,再到建立共和國,過程雖然艱難曲折,但是也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獨立國家。

也就是說,這個難得的非洲獨立國,是在美國的扶持下,靠遣返的黑奴建立的,其民眾基礎和土生土長的非洲人有著較大的區別,他們的意識形態中相對來說把自己更西方化。

從聯邦到共和國:薄弱的美國殖民協會力量

在美國殖民協會的組織下,自由黑人又踏上了迴歸故鄉的路,他們在塞繆爾·培根與其助手的率領下,乘坐“伊麗莎白”號離開紐約港,駛向塞拉利昂,這條航線與當年“五月花號”的方向剛剛相反,在當時轟動一時。

  • 被拋棄的獨立,實際的支持力量薄弱

迴歸的自由黑人們開疆拓土,得到了一塊可以自己經營的土地。當利比里亞殖民區建立後,以美國殖民協會為首的美國開始有計劃有步驟地發展這個地方。實際遣返者與所購買的土地上的土著們經常發生衝突,並且非洲炎熱的氣候與雨季流行時期帶來的疾病讓一部分遣返黑人喪生。直到1822年,雙桅船“斯特郎”載著的35號自由黑人抵達今天的蒙羅維亞後,在阿什曼的帶領下,開始去建立一個所謂的殖民聯邦機構,一方面是築起高牆與土著們鬥爭,另一方面由於來自於美國政府和殖民協會之間的矛盾,間接促成了遠在大洋之外的西非聯邦政權形成。

利比里亞:明明靠“抄作業”獨立建國,為何現在如此凌亂?

加上1825年美國國會批准的《格利憲法》,正式將此地命名為“利比里亞”,殖民地的規模隨著每年從美國遣返過來的黑人不斷地擴大。利比里亞從聯邦到共和國實現真正的獨立,是美國殖民協會主動放權和聯邦逐漸強大的結果。當時的美國門羅總統雖然是利比里亞殖民地的教父,但是無權代表美國給予殖民地給予補助或者保護,而他們的獨立與自主全靠一群在美國殖民協會華盛頓辦事處的平民周旋。

甚至可以說,利比里亞真正的建立,和美國政府當局沒有太大的關係,它既不像傳統殖民地一樣,在宗主國放權或者是在後殖民時代的獨立浪潮裹挾下實現獨立與建國;它原先是在一個協會組織的庇護下長大的“孩子”,但是後期該殖民協會有迫於經費困境,受到主張保持奴隸制政敵的批判,急需甩掉這個花費很大的包袱。所以利比里亞一開始並不想獨立,因為獨立意味著失去美國殖民協會的經濟支持,一直拖到1846年,利比里亞才正式脫離美國殖民協會獨立,成為一個共和國。

  • 利比里亞共和國搭建的“抄作業”行為:效仿與奔潰

對於這個新興的國家來說,由於群眾的來源是美國,原先扶持的力量也曾是殖民協會,那些被遣返的自由黑人要開創新國度,就不得不按照所謂的美國意識形態中的政權來搭建國家,即開始“抄作業”。

是不是利比里亞在形式上也就複製了美國的制度乃至文化觀念,走上康莊大道呢?實質上並非如此,美國這次大規模的移送行動將美國裔的非洲人遣返到西非,不可否認這些自由黑人已經具有美國的某些特質,他們被帶到利比里亞,在構建本國的各種制度時必然會效仿美國。然而利比里亞不是美國,這裡沒有美國各種制度的運行環境,不考慮國情盲目的模仿勢必會產生一些事與願違的結果。所以他們又與老牌的殖民地獨立後一樣,其他國家有一定的殖民遺留政權基礎,利比里亞的政權只能效仿美國本土,摸索著前進,這就註定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這也是利比里亞以後經濟發展緩慢和社會動盪的一個重要原因。

利比里亞:明明靠“抄作業”獨立建國,為何現在如此凌亂?

“遣返計劃”對利比里亞多方面的遺留影響

美國對自由黑人的遣返有其深刻的社會背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美國人的“天定命運”觀深深刻在白人的腦海中,所以他們企圖通過遣返自由黑人到西非建立美國另外一個“山巔之城”。對於美國政府來說,遣返計劃背後是美國基於長遠的經濟考慮作出的決定,既可以擴大美國的市場,同時有利於非洲經濟的發展,選擇利比里亞是早期“美國夢”的一種表達途徑。

  • 政治層面的影響

美國殖民協會遣返自由黑人到西非,應當將他們送到享受自由和充分民權的地發起,即遣返的同時廢除奴隸制度。這種設想實際上是對美國國內奴隸制度的挑戰,自然會遭到奴隸主的反對,結果在他們的壓力下,殖民協會只宣佈遣返目標,對奴隸制絲毫不提及。

特殊的獨立方式給了利比里亞特殊的政權組織,儘管利比里亞形式上是獨立的共和國,人民有選舉的權力,議員和總統都由選舉產生;但是實際上仍然不能擺脫對外國尤其是對美國資本的依賴,獨立後又面臨邊界問題和英法的覬覦,這些都為獨立後的利比里亞動亂和內戰埋下了種子。

後來羅伯茨總統訪問英國的時候同意英國人在利比里亞經商,於是很多英國人在此建立自己的國家,因為在這裡他們不用付給利比里亞政府稅收和費用,也就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非法商人,這成了後期長久邊界問題的根源。

利比里亞:明明靠“抄作業”獨立建國,為何現在如此凌亂?

  • 宗教影響和歧視

在解決美國本土黑人的問題上,美國更希望將他們的基督教文明帶到黑人起源地西非,然後以西非為中心傳播基督教文明,最終使整個非洲大陸實現基督教化。當時的一些教會和人士一開始就積極加入了美國遣返自由黑人的主要活動,並對其進程產生了影響。

但是美國自由黑人有自己的教會組織,有非洲人衛理公會和浸會,前者吸收了更多的會員,擴大了自己的活動範圍,後者的自由黑人人數也很多,但是由於他們的教會分散,浸會影響範圍沒有公會的大。當美國派遣的六個牧師到利比里亞的首都蒙羅維亞傳教的時候,希望傳播的是美國信奉的價值觀,也就是更偏向於白人的價值觀,他們認為這是上帝的意思,在這裡建立一個殖民區。

事實上美國殖民協會的宗教標準和準則才是利比里亞人社會行為的主要決定因素,所以即便有傳教士來宣傳美國價值觀,他們的模仿也不過是皮毛而已,世俗價值觀和宗教價值觀只會隨之時間的推進滋生矛盾,這也為後來利比里亞內亂埋下了伏筆。

利比里亞:明明靠“抄作業”獨立建國,為何現在如此凌亂?

赤裸裸地告誡:利比里亞今時的凌亂,是沒有運行出適合國情的政體

客觀地說,由於美國的原因,利比里亞在遣返時期建起了了民主共和制,這一制度和非洲其他地方的國王制度、部落氏族制度相比在形式上是一個較大的飛躍。美國殖民協會和美國政府希望藉此在西非海岸為非洲各國樹立一個可以效仿“民主自由”的榜樣,而那些被遣返的自由黑人也認為只要照搬美國的模式就能像對方一樣迅速發展了。

然而,利比里亞卻沒有形成成熟的資本主義經濟基礎和必要的社會條件,美國的制度也並未在利比里亞真正的生根發芽。

由此,利比里亞一直面臨著政變和內戰頻繁,經濟文化落後的困擾,時至今日,實行美國製度的利比里亞仍然是聯合國公佈的世界最不發達國家之一。其多災多難就在於沒有找到一條適合本國國情發展的道路,也就沒有辦法解決發展過程中的各種困難和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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