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生活实苦,但请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

文/梦天天

《活着》里的福贵经历了多于常人的苦难,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福贵的一生除了苦难还是苦难,其它什么都没有;可是当福贵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来讲述自己的一生时,他苦难的经历里立刻充满了幸福和欢乐,他相信自己的妻子是世上最好的妻子,他相信自己的子女也是世上最好的子女,还有他的女婿他的外孙,还有那头也叫福贵的老牛,还有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朋友们,还有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是余华写给《活着》的其中一篇自序中的句子,如他所言:生活实苦,但是苦中有乐,我们每个人都在苦难中前行,也在苦难中寻找活的乐趣和理由。当生活充满劫难时,请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

余华:生活实苦,但请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

一、年少轻狂时的福贵,活着只为享受生活

年少时的福贵,是名副其实的阔少爷,用他的话说:“走路时鞋子的声响都像是铜钱碰来碰去的。”他叛逆、不愿意学习,对着私塾先生说:“好好听着,爹给你念一段。”从而被私塾先生认定朽木不可雕;他懒到连走路都要别人背着……

不知人间疾苦的他,一心想着享受生活,对于父亲想让他光宗耀祖的想法,他的回应是:“凭什么让我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去想光宗耀祖这些累人的事。再说我爹年轻时也和我一样,我家祖上有两百多亩地,到他手上就剩一百多亩了。”

在年少的他心目中:“他的家里有的是钱,而他又是家里仅有的一根香火”。所以他“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整天有气无力,每天清晨醒来犯愁的就是这一天该怎么打发。”不学无术的他因此走上了赌博嫖娼之路,为自己的人生埋下苦难的伏笔。

此时的福贵就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等着生活给他上色,生活让他尝到了赌博嫖娼的甜头,他便爱上了那种感觉,甚至梦想着靠赌博光宗耀祖,把父亲赌博输掉的一百多亩地赢回来。

余华:生活实苦,但请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

作者:余华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生活不止有甜也有苦,紧接着他便在别人的设计下,输得一无所有。当他输光所有家产后,想过拿根裤带吊死算了,但是他没有那样做,他说自己其实不想死,只是找个法子与自己赌气,因为他知道:“一屁股债又不会和自己一起吊死。”所以他选择了“算啦,别死啦。”

这样的福贵,看上去让人既可恨又可气!但是对于福贵本人而言,他享受过生活,尝过生活给他的甜头,这就够了。而他选择活着,愿意去接受余生另一种生活,品尝生活的另一种滋味,这便是他身上难能可贵的精神。

麦家在《人生海海》中说过:“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无疑,这样的福贵是值得让人尊重的,因为在从一个少爷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以后,无颜面对身边所有人的时候,他选择承担责任,继续活着。

如果说年少轻狂时的福贵,活着只为享受生活,那么从此以后他选择活着,便是为了心中满满的爱。

余华:生活实苦,但请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

电影《活着》中福贵的艺术形象

二、陷入困境的中年福贵,因爱而浪子回头,努力、认真地活着

“从前,我们徐家的老祖宗不过是养了一只小鸡,鸡养大后变成了鹅,鹅养大变成了羊,再把羊养大,羊就变成了牛。我们徐家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这是福贵的爹在福贵输光家产后说给他听的道理,虽然经过福贵和他爹两个败家子的手,最终连鸡都没有了,但是这句话却在福贵的心里扎了根,成了他后半生为之奋斗的动力。

在家珍被老丈人接走后,福贵从龙二手里租了五亩好田,从没干过农活的他学着村里人的样子开始干活,哪怕累一点、哪怕经常割破手脚、哪怕穿起粗布衣裳,他依然选择脚踏实地、努力地活着。

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只小鸡,照这样努力下去,过不了几年小鸡就会变成鹅,徐家总有一天会重新发起来的。在他勤劳踏实地开始认真生活后,家珍的父亲终于允许家珍回来了,家珍回来后,一家人虽然贫穷却过得有滋有味、其乐融融。

相比之前的生活,虽然没有了物质上的富裕,但是福贵一家却拥有了精神上的富裕,他们彼此深爱着、彼此扶持着。古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贵选择活着,显然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余华:生活实苦,但请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

电影《活着》中家珍的艺术形象

在之后的生活中,苦难一直跟随着福贵,他因为去县城帮母亲买药被抓了壮丁、在战场上差点饿死、回家后却又发现母亲已去世、女儿凤霞变成了聋哑人,但是这些困难都没有打倒他,当他目睹龙二被枪后,更加认定自己是因祸得福,从此更要好好活了。

在福贵眼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对生活再一次充满了希望,只要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也就不在乎什么福分了。这次活着,福贵格外珍惜生活,他在艰难困苦的岁月扛下所有,对自己生病的妻子,聋哑女儿不离不弃。

只是生活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格外珍惜,从而对他温柔一点,眼瞅着家珍的病一天天加重,唯一的儿子有庆因医疗事故送了命、再接着好不容易有了好归宿的女儿凤霞难产去世、家珍去世、女婿二喜去世、唯一的孙子去世……

从此世上便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福贵,苦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然而福贵却依然坚强地活着,他说他虽然伤心却也踏实,家里人都走了,是他亲手一个个料理的后事,因此心中再也没了牵挂,等到自己走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谁了。

这一次,他选择继续活着,是因为他爱的人已统统离去,了无牵挂后的坦然心态。活着只为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满满的回忆,只要活着,就说明这个世界他们曾经来过。

余华:生活实苦,但请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

电影《活着》中的福贵和家珍

三、苦难是生活给的,幸福却是自己寻找和创造的

佛家言,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生、老、病、死、爱别离是不可控的,但是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都在一念之间,只要做到后三者,那么前三者之苦便都不是苦。

显然,福贵做到了,他不怨天尤人,不去追求追不到的东西,更不会放不下,所以他在经历了种种磨难后一直坚强地活着。在他的一生中,所有的经历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却从来不是生活的全部,他活着只为活着。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福贵,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曾年少轻狂过,也都为了曾经的年少轻狂付出过代价;但是我们又不一定都是福贵,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像福贵一样坦然承担后果,勇敢面对生活的。

人生在世,谁能无过?难能可贵的是承担错误带来的后果。福贵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然而他没有消极待命,反而树立新的目标、奋发向上,哪怕生活实苦,他依然苦中作乐。

余华:生活实苦,但请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

电影《活着》中苦根的艺术形象

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妻子是世上最好的妻子,自己的子女也是世上最好的子女,还有他的女婿他的外孙,还有那头也叫福贵的老牛,还有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朋友们,还有生活的点点滴滴……所以,他是幸福的!

生活实苦,我们每个人都该像福贵一样,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并学会在苦难中寻找活的乐趣和理由,找到并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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