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處境,是希望中永遠含著絕望的,有時候會看見希望,但是絕望也永遠伴隨著我們。
也許不應該說是絕望,而是一種我們看著永恆,向著永恆,卻永遠也不能到達的處境。
我是在此岸看著彼岸的人,我是站在有限,卻始終仰望著無限的人。從眾生的存在裡,我看到了無限的身影,從萬物的存在中,無限依舊伴隨著,甚至從自己的行為當中,我也看到了無限,我們被置於無限之中,卻只能擁有短暫的壽命。
有時候我看著太陽,在我們出生之前和死亡之後,他還將繼續存在很久很久,甚至整個人類的歷史也只是時間長河之中極其短暫的一瞬間。然而,人從自身的經歷之中,明悟了無限和有限,明悟了時間空間的永在,明悟了寂滅的永在,因此,人也看到了自己的悲哀。因為假如沒有時間,一切就都是永恆,當然,假如沒有時間,一切都是不可想象的。
人對時間的超越,不是忘了時間,不是沒有這種存在的標尺和刻度,而是人應該找到自己的時間,這無比重要。因為如果沒有自己的時間,我們就是置身於有限的有限裡。
何謂無限呢?那個創造我們的造主有著無限,那個創造世界的造主。
其餘的,我想象不到。
甚至於,那個無限,我也想象不到,但沒有無限的存在,我更加想象不到。我不能將自身的來源和去處置於一個不可想象之地,所以我們需要無限。
你能想象嗎?
我們自身之外到底存在什麼?
我的回答是,我們自身之外的所有東西,都是存在,但我們對於這些東西的認識和想象,乃屬虛妄,我們為所有存在物創造的形式和概念,乃屬虛妄。
我們自身是存在之在的根據,這是海德格爾的觀念,但是在人的歷史之外,萬物都已經井然有序地存在,只是還未進入我們的內心,人對於世界的判斷,是源於自己的經驗和認識,但我們的經驗和認識,也是我們自身的牢籠。
我始終堅信這一點:萬物平等。
人在人的世界裡以人的尺度衡量,一株草我們何以能得出其好壞?一棵樹我們何以能明瞭其貴賤?這是人的,甚至人生的貴賤好壞善惡,也僅僅是人自身尺度的刻度而已。
我厭倦這些刻度,然而生而為人,卻不得不接受這些刻度的存在,甚至必要的時候,自己也會使用它。除非離群索居。
我在行走的時候,我知道自己能行走,我知道自己在行走。
“知道”是什麼?憑什麼“知道”?
你說你知道,但是你怎麼就知道呢?
你說你就是知道這個就是知道那個呢?
可是為什麼呢?
你說是覺,可是你怎麼知道是覺呢?你會說覺告訴你這是覺,可是覺為什麼沒有告訴其他人,恰恰就告訴你了呢?
你說你已經醒覺,可是你到底是怎麼醒覺的呢?在沒有醒覺的時候,你不知道覺,既然不知,如何醒覺?
你問題太多了,追隨問題永遠也不可能找到覺,哦,天哪,覺要我僅僅只是覺,可覺是什麼呢?
人不能去信他不信的東西,人也不能去做他不知道的事。
但至高無限的假定卻是,所有人都有知道的可能,所有人都先天地被假定為能夠“知道”,在其內部,已經被賜予了無限的能力。
人是自由的嗎?
沒錯,人確實是自由的,從人被造的那一刻,簽訂了其自由的合約,這就是人的本性,是盧梭所說的,人生而自由。
但盧梭的話,還有後半句“無往而不在枷鎖之中”,枷鎖在哪裡呢?在生活、在慾望、在眾多的渴求當中。
人走進社會,會有社會約束,走進人群,會有群規約束,只要他覺得自己是人群中之一人,這人群的規矩,他就需要遵守。社會也是,只要一個人認定自己是社會一員,他就等於承認了社會規則對自己的約束。
人生而自由是神的給予,無往而不在枷鎖,是人的選擇。
當然,佛家有所謂紅塵內外的差別,我們絕大多數人都是紅塵內的,而少部分修士紅塵外的出家人。
達到這一境地,需要有出離心,並且最終真正做到出離。這是很難的境界,然而,這也是很美好的理想之境。
一個人若不在此世之內,此世的規則又如何能夠要求他呢?
人生而自由,但自由顯然不會要求任何人,你怎麼選擇,都是你的自由。
人身上具有神性,神性告訴人,一切都是可能的,可是神性卻不會告訴你該怎麼做,這才是神性給人真正的自由,人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的生命,從理論上來說,確實就是如此。
但是生活的條件存在諸多不同,每個人都可能降生在不同的地方,擁有不同的資源,從表面上看,選擇的多少是不同的,但是,這依然不影響人的自由,他怎麼選擇,如何選擇,依然是他自己的選擇。鉅款可以選擇普通人的方式,普通人也可以選擇鉅款的方式,只是代價不同而已,普通人可能用一生去為一次選擇買單,而鉅款則不同。
然而,這畢竟只是我們眼睛所能看見的渺小的一點,是無數選擇之中他恰好選擇的一個,如果他不盯著這一種選擇,而是看向別處,他也會發現,可以有的選擇,多不勝數!
文|帝小羽,我從山裡來,欲回山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