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嘉措的佛与诗:我是雪域最大的王,也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那一刻,我升起风马 ,不为祈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己失去旧日的光泽。

仓央嘉措(1683-1706)作为雪域高原上的六世达赖喇嘛,他的一生短暂而又绵长,它不仅是人间的法王,更是伟大的藏族诗人。在短暂的24年人生中,给我们留下了约66篇旋律动人、色彩纷呈的珍贵诗篇,让我们得以看到在政教合一的地方政权中,雪原最尊贵的神,和一个热爱俗世生活,自由无羁的天性少年。仓央嘉措的诗歌以情歌为主,内容含蓄隽永、意义悠长深远,不仅是深厚藏传佛教文化的积淀反映,更是诗人内心多情敏感的写照。

仓央嘉措的佛与诗:我是雪域最大的王,也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一、“住在布达拉宫里,是活佛仓央嘉措;进入拉萨民间,是荡子宕桑汪波”

作为雪域最高的王,他是黄教最高的活佛,宗教领袖地位在世人面前毋庸置疑,他的诗歌常常用爱情隐喻佛法,通过藏族人民熟悉的生活事物,弘扬佛法,用本真的天性,超然的灵魂,点醒了困顿中的愚昧众生。例如那首婉转优美的诗歌写道:

请求白色的大雁,借我凌空双翼,并不远走高飞,理塘一转就回。

这首诗歌表面看是情诗,充满了对爱情的美好向往与憧憬,可实际上却暗含修炼密宗的法门,又隐藏着六世转世灵童的天机。但这在当时严苛的黄教教派戒律下,可谓离经叛道,而这种“叛逆”的行为举动,与其生活的背景又有着很大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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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央嘉措出生于西藏南部纳拉山下一户世代信奉红教的农奴家庭,幼年时在秘密的情况下被时任第巴(摄政王)的桑杰嘉措指定为五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在其十五岁正式在布达拉宫坐床后,仍被桑杰嘉措作为政治筹码。仓央嘉措历经了不满十年的执政期,就在桑杰嘉措和拉藏汗的政治斗争中沦为牺牲品。最终,被康熙废黜,相传在押解至北京途中于青海坐化,年仅24岁。

仓央嘉措一生极其坎坷不平,一生处在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如同南唐后主李煜一般,“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诗歌艺术上的成就是后人最好的评价。后世的藏传佛教高僧,认为仓央嘉措用世间法帮助俗世之人了解出世法内宽阔的精神世界,他的诗歌净化了无数代的藏民心灵,是他通过自己的慈悲,帮助世人体悟佛法的高深。这是极为中肯的评价。

二、“对于无常和死,若不常常去想,纵有盖世聪明,实际和傻子一样”

在仓央嘉措现存的60多首诗歌中,从字面内容来看,绝大部分是以男女情感为主题,小部分诗歌以宗教和政治为主题。有学者指出,仓央嘉措的“情歌”也应该用宣扬佛法的道歌或政治抒情诗来解读,认为他在第巴桑杰嘉措的培养下,刻苦研读佛教典籍,撰写出了大批优秀的佛教作品,如《答南方藏人阿衰果所问马头观音供养法》《色拉外院马头观音供养及成就决》等,说明他终生研习佛法,浸淫已深,他思想中关于藏传佛教的信念是不会被其他宗教和观念所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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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仓央嘉措的诗歌中,充满了比拟、用典的修辞手法,让隐藏的内在抽象情感得以形象化、具体化。这主要表现在仓央嘉措以设问的形式与佛祖问答。例如在《问答》中写道:

佛说:万法皆生,皆系缘份,偶然的相遇,暮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缘起即灭,缘生已空。我也曾如你般天真。佛门中说一个人悟道有三阶段:“勘破、放下、自在。”的确,一个人必须要放下,才能得到自在。

这首诗反映了他已参悟透了世俗的情缘,在诗歌中融汇了禅机,虽然表面上仓央嘉措的很多诗歌表现为情感,但实际上散发了浓重的宗教色彩。我们都知道,世俗中的凡人都受到“情”的影响,而佛教的修行法门讲求的是超脱,断除七情六欲。因此仓央嘉措的情歌是笼罩佛光的情歌,结合一定的佛教道义来阐释,有着现实而又普遍的价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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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自惭多情污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大部分研究仓央嘉措的学者认为,仓央嘉措最终的宿命结局与他自幼家庭的影响息息相关。仓央嘉措不仅处在政治斗争的漩涡中,还处在黄教与红教教义修行理念的矛盾冲突中。特别需要强调的是,仓央嘉措在15岁入主布达拉宫之前,一直深受家庭信仰红教的影响。那时的西藏,红教与民众的生活联系紧密,其相对于黄教的严苛教条来说,较为自由开放,且束缚较少的特征,深深影响了年幼时期的仓央嘉措。

出于这样的成长经历,作为黄教最高宗教领袖的他,可以说是极其困顿的。一方面他虔诚的修炼佛法,将爱情与信仰相融合,坚守初心,眷恋本真的生活,以红教在世俗生活的修炼法门为纲,佛光之下未泯凡心。另一方面黄教强调的禁欲主义和政治斗争压抑束缚,让仓央嘉措屏气窒息,动弹不得。为此,他多次在诗歌中对黄教灭绝人性的教规用爱情来讽刺和挑战:

假如修行学法,能像这样想她,就在今生今世,一定修成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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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莲花宝座上的仓央嘉措,费劲心力的想象着菩萨慈祥的面庞,但黄教推崇的精神桎梏却如同一把大大的枷锁,迷茫了心中所观修的情人的脸庞。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作为政权争夺的牺牲品,仓央嘉措无法改变当时那个时代的蛮荒和禁锢,只能通过诗歌向世间的僧俗群众播散自由的理想追求。

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生命短暂却传奇一生,他既是藏民心中的无量活佛,又是圣洁雪域的浪漫诗人,他如此独一无二,是佛与诗的完美化身,是红尘里恋人的久别重逢。我相信,他就像是藏民守护着的青海湖中的鱼儿,将直至自由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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