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鵠之志「高志軍」

“鴻鵠之志”語出《呂氏春秋》,鴻指大雁,鵠指天鵝,而鴻鵠合起來通指雁、天鵝、鷹、鶴之類飛的高、飛的遠的大鳥。《陳涉世家》中也有“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的感嘆,而司馬遷的這一聲感慨讓這句成語眾所周知。遺憾的是,今年紀念五四,某大學校長將“鴻鵠hu之志”念成了“鴻浩hao之志”,他的錯讀藉助網絡也眾所周知,但引發的思考卻是深刻而深遠的。

康熙字典裡收錄了4.7萬多字,且許多字多形、多音、多意,而我們經常使用和熟悉的也就八九千字,要全部掌握還真不是簡單的事,錯讀也就司空見慣了。有位省級領導或許是近視,把“滇”讀成了“鎮”,一時間也成為微信裡的談資。甚至有位非常著名的大學教授將“洪洞tong”讀作“洪洞dong”,讓底下面面相覷。人說樹大招風、人怕出名,怕就怕很多人心安於忙忙碌碌的燕雀之志,自身有很多不足、短板甚至缺陷而不求上進,就等著看別人的笑話,放大名人的出錯,如此似乎抬升了自己,拉近了燕雀和鴻鵠的距離,這種心理本質上是一種嫉妒或狹隘。事實上,漢文化博大精深,領導讀錯字不算幾毛錢的事,能明白意思即可,大家要看他能力如何,看他為國家和百姓做出了怎樣的業績和努力。即使是文學院的教授,如果刻意用幾個漢字去考他,恐怕有人一不小心也過不了關,“南不識盩厔,北不識盱眙”,南方人不熟悉“洪洞縣”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康乾盛世的GDP約佔世界的29.6%,如此的成就毫無疑問與中華文明、中華文化密切相關。但近代以來,西方的科技之道興起,歷史見證了大清帝國的沒落,見證了圓明園的熊熊烈火,見證了洋槍兵艦的橫衝直撞,也見證了“三光政策”的燒殺搶掠。有識之士驚呼“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於是五四運動興起,歷史從人文科學翻到自然科學的一頁,這一翻對中國歷史和如今影響深遠,讓年輕一代疏遠了文言和傳統經典,使的中國文化形成了裂痕和斷層。然而,無論導彈如何高超音速和精準,軍艦的製造如何像“下餃子”,無論全世界的核彈可以毀滅世界幾次,遠道前來我們家門口舞槍弄棒的軍演從未間斷,世界仍在科技的加速之“道”中,我們稍有懈怠或停頓極可能再次鑄成歷史的大錯。

某校長作為大學掌門人讀錯一個不應該讀錯的字,雖然讓人有所思慮,但他是理學博士,道歉中充滿誠懇和謙虛,充滿歷史的感傷和閱歷的苦衷,充滿對莘莘學子的期望和愛,這種情懷和襟度正是一個教育者最可貴的品格,正是中國文化在一個學者、長者身上最重要的體現。正如他所言,焦慮和質疑是沒有意義的,

更重要的是我們應由此去思考,思考文化和教育的現狀,思考中國社會的當下,明白我們處在歷史的什麼位置,縱然一路忙碌奔跑,也該稍息喝一杯水,清醒一下那裡是文化的遠方。我曾經問師大三年級的女兒,問她什麼是中國文化,要求一個簡單的概括,她說大學裡的學生十有八九難以回答,一個談文化自信的國度,大學生都答不出什麼是文化,不僅讓人汗顏,更讓人沉思、反思和憂慮。當下少有人讀書看報,以致書店和報亭門可羅雀;手機視頻充滿愉悅、快感和享受,少有人去拂拭典籍上的灰塵;漸行漸遠中文化的精髓多有斷章取義,而真實的精神要義卻蒙冤叫屈;濤聲依舊中對古老智慧往往先迕後合,而感同身受時曾經的千思百慮已剩下背影中的似曾相識。一些文人的墨跡充滿銅臭,以淺薄招搖撞騙;一些文藝不懂得先賢古人、英雄偉人,以粗糙、濫制、篡改甚至褻瀆彎曲文化發展的方向;一些製作不明什麼是道德文化,拿取笑弱勢和貧困來譁眾取寵。而一些年輕人迷惘於手機,晚睡遲起,自私、懶惰、冷漠乃至啃老,不肯學習而樂於享受和時髦;一些大學生、社會精英及公職人員無視道德的滑坡、道義的塌陷,在千年不遇的機遇面前不思作為。這些狀況應該是那位校長講“鴻鵠之志”的原因,而誤讀一個字,正深刻折射出當代比五四時期肩負的責任雙重而重大,新時代的大學生不僅要強勁領跑中國的科技,更要振興和傳承我們的文化。

韓非說:“右手畫圓,左手畫方,不能兩成”,我們無法同時看到硬幣的正反面。打破韓非的論斷,既要將中國科技推上世界巔峰,又要使我們的自信文化走向世界,這應該是年輕學子的鴻鵠之志,也應該是中華民族復興的鴻鵠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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