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960—1279年)
人們最想穿越的朝代,
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歷史。
宋朝大概是什麼樣?
在歷史課本中,
宋朝是一個積貧積弱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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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們印象中,
宋朝又是一個備受理學荼毒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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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量文物又表明,
這是一個商業經濟極度繁榮、
民間財富激增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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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批的文人又告訴我們,
這還是一個個性彰顯、審美極高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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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人更在意天性,美得自然。
而他們的趣,也比想象中的更有趣!
極簡主義
古代美學,到宋代達到最高。
宋汝窯,就是一千年了不起的大名牌!唐三彩都是花花綠綠的,但宋敢在花花綠綠中提出素樸風格。
你以為越複雜越好?豈不知,越簡單越難。
至今天,全世界還在仿宋瓷。
冰裂紋,本來是燒壞了,但宋人覺得裡面有種滄桑美,經歷時間後,叫開片,他們用不同火溫去燒出開片。
本來是敗筆、損壞卻變成美,這就是很特別的宋代美學。
還有,現代人喜歡、崇尚的極簡主義生活方式,豈不知 1000 多年前的宋人已先行一步。
長 5.7 米的宋代名畫《春宴圖》,記錄了一次宴會。
它以唐代十八學士雅集為典故,再現了宋人聚會的真實場景——樸素的器皿,簡單的食物,沒有其他奢華物品,一眾好友圍桌而坐,相談甚歡。
《春宴圖》描繪的,並不是偶然場景。
宋代文學家司馬光曾在《會約》中記錄過一次相似的聚會,在那次相聚中,12 位友人都是已經遠離官場的致仕之人,其中官職最高者曾至宰相。
他們本可奢華相敘,但事實恰恰相反——
……
為具務簡素,
朝夕食各不過五味。
逐巡無下酒時,
作菜羹不禁。
……
聚餐時,筵席上的用具,力求簡單樸素。一日兩餐,菜品不過五種。
倘若菜羹被吃盡掃光,隨時可以再補充。
像這樣的聚會,邀請方式也獨具宋人特色。
待某一人做東時,他只用一張通知單,寫明聚會時日,然後差人逐個去往友人家照會,本人簽下名字代表一定會去參加。
在約定之日,東家不再催促等候,每個人都會按時到來。
這種場景和行事方式在木心的詩中也曾出現:“記得早先少年時,大家誠誠懇懇,說一句,是一句。”
相比之下,我們似乎只學會了宋人表面上的簡,卻丟了他們的誠。
胸中有山水
李成 晴巒蕭寺圖 (美)納爾遜-阿特金斯藝術博物館藏
宋人嚮往山水,嚮往自然。山水、自然是他心中的品性。
眾所周知,宋代山水畫達到了最高水準。
而宋人山水畫的生命與靈魂,其魅力在於不僅躍然紙上的外在,更在於其筆墨以外,看不見卻可以感知的氣韻及其理想境界的追求。
宋人不僅僅是心中有山水,更是有一種讓自己體驗生命快樂的智慧。
他們即使在朝為官,也並不全是整日追逐財富與名利。心中依然嚮往自然,知道春天來了應該去看看花,去感受一下春天的氣息。
而這種嚮往自然的秉性,不僅只存在也上層的小部分人。
在宋朝,隨著市民社會的形成,旅遊成了尋常市民的時尚。《歲華紀麗譜》中,就收錄有宋代成都人從正月初一到冬至日的“遊樂路線圖”。
一個社會為什麼很茫然,很慌亂,很彷徨?因為大家看到的都是貪婪的東西;
當下的我們,科技先進,產業發達,人們奔波於機場和高鐵之間,忙忙碌碌,甚至是灰頭土臉。
我們比宋朝更知道什麼是美?更知道什麼是生活的意義嗎?
生活失去了品味,生命就失去了快樂。你有再大的權力,再多的財富,都沒有意義,你有再多的知識也沒有意義。
沒有品味的知識反而變成你的負擔。
顯然,宋人比我們更知道這一點!
藏而不露的趣味
范寬的《溪山行旅圖》是臺北故宮博物院的這幅天字號重寶,最有趣的就是被范寬隱藏在樹林中的簽名。
與它相似,《雪景寒林圖》的簽名也被隱藏了起來。
畫中前排樹幹中,隱約可見“臣范寬制”的字樣,由此可知,這件作品極有可能是范寬隱居前所畫,並且是其專為宮廷所做。
樹幹中隱約可見的“臣范寬制”
范寬好酒,不拘世故,為畫畫而隱居終南山、太華山中,終日坐于山林,縱目四顧,以求真實的山野之趣。
但如果不是將這件作品放大再放大,那隱藏在氣勢蒼茫的雪景中的簽名恐怕不會被人發現。
當然,在宋代,
並不是只有范寬一人這麼做,崔白也有類似作品。《雙喜圖》描繪的是寒風蕭瑟,枯木衰草,落葉凋零的深秋景象,看一眼,便會令人頓生寒意。
畫中一隻野兔和兩隻灰喜鵲,以古樹、枯草和荒坡為背景。
在秋風的吹動下,老樹的枯枝敗葉與衰草竹枝順勢傾斜,生動異常。
這幅蘊含著天然而真實畫趣的《雙喜圖》,曾一直不知道作者是誰?
直到 20 世紀才有研究者在畫面右側樹幹上發現有“嘉辛丑年崔白筆”的墨筆題款,最終認定此畫為崔白的作品。
宋人的趣味。
有馬遠《寒江獨釣圖》的孤寂、范寬《溪山行旅圖》的博大,也有《雙喜圖》和《雪景寒林圖》的藏而不露。
生死輪迴的觀念
在宋畫中,《骷髏幻戲圖》是一幅很特別的作品,畫中有兩具骷髏,一大一小,但整體氛圍還算平和。
絹面上,最左側的是一位正在哺乳的母親,右邊是身旁擺著賣藝家當的大骷髏,他用線操縱著一個小骷髏,而地上向前爬行的嬰兒正要伸手去觸碰小骷髏,身後的夫人伸開雙臂,似乎想要攔住嬰兒。
這幅畫,人物描畫十分生動細緻,細細看來,彷彿能聽見他們各自的聲音。
對於這樣一幅畫,100 年後的元代畫家黃公望曾題詞說:
沒半點皮和肉,有一擔苦和愁。
傀儡兒還將絲線抽,弄一個小樣兒把冤家逗。
識破個羞哪不羞?呆兀自五里已單堠。
這首散曲已把所畫內容說得非常清楚,那是宋代流動賣藝者演出提線傀儡戲的場面。
畫中抱著小兒正在餵奶的婦人,是藝人攜妻帶子為生活奔波的真實寫照。
這裡的“堠”,為古時官道旁記裡的路標,用土堆砌成,每隔五里設一堠,畫面上的“五里”二字,即是他們走南投北的象徵。
除此之外,這幅畫更深層的反映了受道釋文化影響的宋人,關於生死輪迴的觀念——嬰兒與骷髏分別代表了新生與死亡 。
向骷髏爬近則說明了死亡的必然性。
被哺乳的孩子是一個人成長的過程,而母親正淡然的看著這一切。
踏地而歌的歡樂
宋代,無論宮廷,還是市井瓦肆,流行一種民間舞蹈——“
踏歌”。這在唐詩中可窺其一斑。
最有名的當數李白在《贈汪倫》中:“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到了宋代,踏歌這種舞蹈依舊受人們的喜愛。
馬遠的《踏歌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描寫正是“踏歌”的情形。
畫中,一袒胸露乳、憨態可掬的老者拄杖,抬起左腳踏地而歌,時而向後面的跟隨者望去。
他的身後有一中年男子也一足提起踏著節奏,一邊拍手,一邊唱歌與老都呼應,身邊的另一男子也準備加入。
田埂另一頭,有一婦女帶著小孩兒駐足觀看,小兒已激動地跟著舞起來。
畫幅正上方有宋寧宗趙擴題寫的王安石詩句:“宿雨清畿甸,朝陽麗帝城。豐年人樂業,攏上踏歌行。”
整幅畫正好是此詩中“豐年人樂業,攏上踏歌行”完美表現出來。
4 位老農手舞足蹈,彷彿正踏著一致的節拍正在歡快前行,下面是根據馬遠的這件作品做出的踏歌動圖,你可以體驗一下他們的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