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一碗滾付泡饃喜眉笑臉
想當年一碗滾付泡饃喜眉笑臉
楊繼紅
"三聲梆子亂彈想喊就喊，一碗滾付泡饃喜眉笑臉"，是對翟店人一種日常生活的生動寫照。
自古以來，翟店人就有兩道極其簡單的快餐，一是滾付淪饃；一是滾付泡饃。滾付是土話，就是白開水。滾付淪饃就是給鍋裡添上一兩馬勺水，把饃饃放在箅子上蒸熱後，就根蔥或者夾點燒油麻椒或者鹹菜或者拿瓣蒜應付著把饃饃送進肚子，之後喝碗滾付了事；而滾付泡饃不同之處在於必須把饃饃用開水沖泡，有菜沒有菜均可，只須放點鹽，最多剝根蔥當個小菜。無論在農忙時節還是消閒日子，翟店人常有這樣吃法。這可是翟店人特有的一種快餐。這也是翟店八大怪之一"滾付泡饃不吃菜"。
有人考證，翟店的滾付泡饃，源於唐代。因為早在唐朝，阿拉伯人走上絲路來到長安一代經商，旅行者燒著羊肉湯或開水，將懷中的小麵餅"飥飥饃"掰著吃；由於饃太乾硬，有人就將饃倒入湯中或開水中一起煮，當時稱為"羊羹"，這就是泡饃的前身。
饅頭是翟店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主食之一，翟店的饃與其它地方還不太一樣，他們吃的是用流傳千年的傳統方法制作的天然酵母（俗稱兆子）蒸的老面饅頭。這種饅頭吃起來沒有鹼味，有一股醇醇的麥香，咬在口裡越嚼越香，不就菜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就點蔥段或者鹹菜下口更利。有人說，翟店鎮一千家的饃饃就有一千種味道，此話不假，因為各用各家的沒有統一標準的兆子發的兆腐味道各不相同，才能蒸出千種饃饃味兒。用這樣的饃饃滾付泡味道更加醇厚鮮美，泡的時間長了還能保持原來形狀，吃到嘴裡有嚼頭。
莊稼夥一般天不亮就起來，一番庭院打掃洗刷之後，就開始燒滾付，按人丁從水甕往鍋裡添水，用一把麥秸塞進鍋底，就能把幾炭鍁黑炭引燃，火苗也隨著風箱拉動時的"騰偏、騰偏"節奏忽高忽低地舞動搖擺。當大鐵鍋裡的水燒得白浪直翻熱氣騰騰後，再從輪圈裡取個碗口大的饃，一刀切兩半，再切成一寸長半寸厚的小塊饃放在碗內調點鹽；有的則嫌用刀切饃麻煩，直接用手掰成棗兒大的饃塊放進碗裡。然後用勺子舀上滾付往碗裡衝，一直倒到一點也盛不滾下水為止。想就蔥了就趕緊剝幾一根蔥段，放在碗邊。這功夫碗裡的饃吸足了水份，碗裡的水就不太滿了，有的吃到半道上還要再添水，泡饃水嗅著一種淡淡的麥香沁人心脾。就著生蔥連吃帶喝，一個個吃得肚裡舒坦臉上冒汗。過去家境好的、吃飯講究的就在泡饃碗裡揉上半把扭股子也就是翟店麻花，或是先在碗裡衝一個雞蛋再泡饃，那樣就更"品麻"一些。扭股子泡在碗裡軟爛噴香，還真有點燉肉的味道。
每天早上，農家人只要一碗滾水泡饃下肚，就象吃了天下美味佳餚一樣大氣而自信。身上不乏了，肚子不餓了。再擦一下額頭上的汗水，無論做什麼農活和營生，都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真是舒服極了。看看藍藍的天空，吸吸清新的空氣，跟鄰里拉會家常，說幾句笑話，方能感覺人間的生活太美了。我一朋友說，每次嘗滾水泡饃，滋味猶如初戀的感覺，這種境界只有六七十年代之前出生的人才能體會出。
我上高中時是1981年，翟店中學讀書的學生娃都是汾南各村娃，大部分是從家裡背了饃饃，早飯或晚飯就在學校的開水鍋（其實十有八九大鍋都不滾）旁吃開水泡饃，就點鹹菜度過幾年寒窗的。只是滾水泡饃遠沒有翟店麻花火燒出名，任何烹飪書籍都不曾記載。實在也難以記載，太普通太平常了！普通得平常得叫人不屑於一提。吃過的和沒有吃過的都在感慨，唯有感慨的內心世界不一樣。有人看了這篇小文也許會說：開水泡饃有什麼資格值得炫耀？還要寫文章稱道，豈不可笑？我輩芸芸眾生，一輩子中所吃食品，有許多都與開水泡饃相彷彿，而那些被冠以"宮廷食品" 和"豪門飲宴"的東西，則只能偶一嘗之。近年來為不少人津津樂道的慈禧太后享用的美食，其實連她自己也並未仔細品嚐，一餐數百種美味佳餚，只不過從她面前走走過場而已，誰也沒那樣大的胃腸。稀飯就鹹菜，倒是許多人的日常飯食。就連上海人也常吃一種叫"水泡飯"的食物，其實就是開水泡大米乾飯，這水泡飯說不定就是滾水泡饃遺傳的。咱老百姓日常吃的食物，大多並不高檔，卻能夠久長食用。譬如米湯、麵條、饃饃、鹹菜等都是離不了的食物。
如今，人們的生活富足，穿衣講檔次，吃飯講營養成了大眾化的追求。生活檔次雖然提高了，大魚大肉吃的太油膩而消化不良富貴病纏身，不妨你試著吃一回開水泡饃，不僅僅是很好吃的，也很保健的。我見過農村許多高壽老者，他們精神矍鑠，身體硬朗，其秘訣就是清淡的生活，很少吃油膩東西，對雜糧和青菜確情有獨鍾。所以滾付泡饃這道再簡單不過的快餐沒有消失，仍在翟店人民生活中熠熠生輝。一個遠方朋友講，他現在最想吃的就是早先翟店最純的滾水泡饃了，那種原始味道在外地更難尋覓。因為他現在買的饃，滾付一泡就成了漿糊，用酵子蒸饃外地又無處可尋。他說盡管現在飯菜的豐盛超過那時候千百倍，卻再也沒有了當初滾付泡饃那種感覺，嘴裡實在嘗不出當年的味道。他調侃說滾水泡饃已經成為不可追回的夢想！滾水泡饃的生活方式，雖然在年輕人眼裡不合時宜了，趕不上年輕人的口味和需求了，但勤儉持家的良好風尚永不過時，老一代傳下的艱苦奮鬥精神，勤儉節約的生活方式不能丟。
在翟店這塊土地上生存的人們，誰沒吃過滾水泡饃？翟店人民從不屈服於所在環境的艱苦，儘管這塊土地曾出現過天災荒年、環境惡劣的現象。但翟店人民憑著其韌而不倒、勤勞善變、毅力頑強於此繁衍生息，創造財富，以"滾付泡饃"之精神感染著一輩輩人。人生多磨，人生如饃，如何理解滾水泡饃，全靠自己思考。不經磨難古今成功的人還真不多！我堅信精神是永遠的支柱，翟店人民就是憑著一身樸實的作風打造著翟店這片熱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