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鸩（之四）
叛军继续前行，荥阳太守崔无诐率军守城，城上士兵听到叛军的鼓角之声，惊得四散奔逃，“自坠如雨”，还没等叛军动手，自己先崩溃了。结果荥阳城破，崔无诐被杀。
在武牢，叛军遇到了封常清的官军，这些官军都是仓促招募的百姓，没有经过战阵，甚至没有经过训练。叛军的铁骑冲入官军阵中，纵横往来，那样的惨状，只能用“蹂躏”、“屠宰”来形容。
天宝十四年十二月十二日，安禄山打下了东都洛阳，剑指长安。
最初，安禄山在整个黄河以北都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所以唐玄宗曾经感叹：“河北二十四郡，难道没有一位义士吗？”
很快就有人挺身而出，向天下证明，河北义士大有人在，那就是颜杲卿、颜真卿兄弟。
颜杲卿性情刚直，很有才干，开元年间做过魏州的录事参军。安禄山兼任河北、河东采访使的时候，颜杲卿为常山太守，常山就是现在河北的正定县一带。他的堂弟、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为平原郡的太守，平原郡大约在现在山东省的德州一带。
算起来，颜杲卿、颜真卿都曾经是安禄山的部下。
《资治通鉴》记载，安禄山率领叛军南下，路过藁城，颜杲卿自忖无力抵抗，带着长史袁履谦前去迎接。安禄山赐给他金紫袍衫，仍命他据守常山，但要求他送出子弟跟随自己，其实就是当做了人质。
在返回常山的路上，颜杲卿指着身上的袍衫对袁履谦说：“我为什么要穿这东西？”
颜杲卿和袁履谦开始密谋举事，抗拒安禄山。他的堂弟颜真卿也一直在平原郡暗中准备，广招豪杰之士。
洛阳失陷之后，颜真卿担心国家局势，派人联络颜杲卿，相约起兵，东西互相呼应，截断安禄山的归路，以此牵制安禄山，缓解朝廷的压力。颜杲卿答应了。
古代从山西穿过太行山进入华北平原，有一条孔道就是井陉，土门关扼守这条孔道。当时安禄山派遣干儿子李钦凑和高邈率领五千人马扼守土门关，防备官兵从此杀入，抄自己的后路。
常山距离土门不远，颜杲卿和亲信商量夺取土门，迎接官兵。他们先用计召来李钦凑，将其杀死，再用计活捉贼将高邈、何千年，派人把高、何二人和李钦凑的首级送往长安。
唐玄宗得到消息，大喜，提拔颜杲卿为卫尉卿、兼御史大夫，他的部将袁履谦为常山太守，贾深为司马。
可惜这个消息还没传到常山，常山已经被攻陷。
颜杲卿得手之后，加紧招兵练兵，同时通告河北各地，说荣王李琬被任命为兵马大元帅，不久就会和哥舒翰一起率领三十万大军，杀出土门。
这种说法的水份相当大，但是宣传的效果特别好，河北各郡县纷纷响应，杀死安禄山的部将，效忠朝廷。
颜真卿在平原郡那边也积极行动。安禄山占领洛阳等地，杀死当地的官员李憕、卢奕、蒋清等人，派人带着他们的首级，传示河北各地，以震慑人心。当他们走到平原郡时，颜真卿把使者杀死，将三人的首级接续蒲身，装入棺中埋葬，自己亲自哭祭。
常山郡和平原郡的突变给了安禄山沉重的一击，他原本率军西进到陕郡，得到消息之后又退回到洛阳。
安禄山命令史思明和蔡希德率军征讨。颜杲卿起兵才仅仅八天，势力孤单，向太原尹王承业请求援助，但王承业想要冒占颜杲卿的功劳，乐见他覆灭，所以按兵不动。
顽强抵抗之后，到天宝十五年正月八日，常山城中粮尽矢绝，全城陷落，颜杲卿和袁履谦被俘，城中军民万余人被杀。随后史思明等人率兵征剿，河北许多郡县再次沦落。
于左
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