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古稀之年抬著棺材去西征

乾隆時代,清軍平定西域大小和卓叛亂,收復全部土地,好大喜功的乾隆皇帝把西域命名為新疆。新疆其實一點兒都不新,這是一片自漢代就是我國的神聖領土。同治六年(1867年),匪首阿古柏在新疆自封為王,自立國號為哲德沙爾汗國,宣佈脫離清廷。俄國乘機佔據了伊犁,英國也虎視眈眈,意圖瓜分西北。


160萬平方公里的新疆,從大清的實際版圖上消失了。


新疆告急!


十年後的一日早朝,權傾朝野的三朝重臣李鴻章向慈禧太后奏曰:“新疆乃化外之地,茫茫沙漠,赤地千里,土地瘠薄,人煙稀少。乾隆年間平定新疆,傾全國之力,徒然收數千裡曠地,增加千百萬開支,實在得不償失。依臣看,新疆不復,與肢體之元氣無傷,收回伊犁,更是不如不收回為好。”


陝甘總督左宗棠說話了:“天山南北兩路糧產豐富,瓜果累累,牛羊遍野,牧馬成群。煤、鐵、金、銀、玉石藏量極為豐富。所謂千里荒漠,實為聚寶之盆。”


左宗棠錚錚鐵骨:“我朝定鼎燕都,蒙部環衛北方,百數十年無烽燧之警……是故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衛京師。……若新疆不固,則蒙部不安,匪特陝、甘、山西各邊時虞侵軼,防不勝防,即直北關山,亦將無晏眠之日。而況今之與昔,事勢攸殊。


俄人拓境日廣,由西向東萬餘里,與我北境相連,僅中段有蒙部為之遮閡。徙薪宜遠,曲突宜先,尤不可不豫為綢繆者也。”


在左宗棠看來,“若此時即擬停兵節餉,自撤藩籬,則我退寸,而冠進尺”,收復新疆,勢在必行。勝固當戰,敗亦當戰。倘若一槍不發,將萬里腴疆拱手讓給別人,豈不會成為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民族情感在左宗棠心裡最為濃烈,最為深刻,當民族最危急的時刻到來之際,只有了一種選擇,那就是為和平而戰,為捍衛民族的光榮而戰,直到最後勝利。


看起來是“海防”與“塞防”的分歧,是兩個人的辯論,兩種思維方式的對比,實質上是兩條路線的鬥爭。面對滾滾硝煙籠蓋天山南北,一個是要緊快撲滅硝煙、平息浩劫;一個是聽之任之,只求不傷元氣。


沒有風,沒有月,沒有人送行,左宗棠是在一天夜裡出京的,慈禧任命他為欽差大臣,督辦新疆軍務,他要去蘭州作出徵的準備。這個剛毅、堅韌、雄心未老的湖南漢子,面對內憂外患,且“兵疲、餉絀、糧乏、運艱”,但信心百倍。


然而,當時的清政府囊中羞澀,拿不出西征的軍費來。左宗棠沒有辦法,只好借外債,而且是高利貸,那也得借,左宗棠知道如果不借,軍隊就無法出關,就無法收復新疆。最後,左宗棠借外債500萬兩,朝廷出300萬兩,海關出200萬,湊了1000萬兩銀子的軍費。


於是左宗棠整頓軍務,籌糧籌運,籌集了四千萬斤糧食,集中了5000輛大車,5500匹騾馬,29000峰駱駝。1876年4月,左宗棠統率著大部分由湘軍組成的七萬多西征大軍,踏上了收復新疆的征程。雄師親駐玉門關,不斬樓蘭終不還。在那尚屬冷兵器的時代,我們可以想像那是何等壯觀的行軍場面!


左宗棠收復新疆的戰略指導思想是“先北後南,緩進速戰”,也就是先打北疆的薄弱之敵,最後攻擊南疆的敵軍主力。不輕易冒進,一旦戰機成熟,當速戰速決。左宗棠常自比為諸葛亮,從左宗棠用兵新疆的戰略戰術來看,他是深得諸葛亮用兵之道的。


在正確的戰略戰術指導下,進兵新疆很順利,很快就平定了阿古柏的叛軍,至1877年底收復了南北疆。接下來左宗棠面臨的就是要收復被沙俄佔領的伊犁,這時的左宗棠已是年近70,而且因軍務的繁忙,常咳血於營帳。他為自己的後事做了充分的準備,抬著棺材,指揮大軍兵分三路,抱著戰死疆場的決心,誓死要收復伊犁。這是何等雄壯的氣勢!


“六十許人,豈尚有貪功之念?所以一力承擔者,此心想能鑑之。”他帶著當年林則徐繪製的新疆地圖,揹負著千萬中國人的重託,心胸燃燒著正義的烈火,他將要進行的是正義的戰爭。


一年後,新疆全境收復。這是晚清歷史最揚眉吐氣的一件大事,是晚清夕照圖中最光彩的一筆。


縱觀左宗棠的一生,最輝煌的是收復六分之一的國土。這是他個人的榮耀和驕傲,更是國家之福。浙江巡撫、左宗棠的老友楊昌浚在清廷恢復新疆建省後到西域,所到之處,楊柳成蔭,鳥鳴枝頭,人來車往,百業興旺,當即吟出一首《恭誦左公西行甘棠》:大將籌邊尚未還,湖湘子弟滿天山;新載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渡玉關。


這個古稀之年抬著棺材去西征的老人進入了中國歷史上偉大民族英雄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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