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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津到长沙,上下舟车十六次,进出旅店十二次。林徽因抱怨说,简直是将中国所有的铁路都走了一遍。这是1937年10月14日,林徽因一家五口终于走出了长沙火车站,在附近的韭菜园教厂坪一百三十四号暂居了下来。

11月20日午后,没有防空警报,只有爆炸声从突然远处传来,接着是第二下更近的声浪。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梁思成抓起了女儿,儿子被林徽因抱入怀中。慌乱的楼梯里,听得到周围房屋正在断裂的响动。还没来得及下楼,耳边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林徽因与梁从诫被托到空中,然后摔向地面。那些玻璃、门窗、屋顶、天花板都碎成块状,坍塌下来。韭菜园教厂坪一百三十四号不见了。

他们万幸都没有受伤。一家五口拼命跑向联合大学的防空洞。但头顶上再次俯冲的轰炸机,让他们收住了脚步。街上浓烟滚滚,林徽因觉得这次是躲不掉了,一家人索性靠得紧一些,省得有人活下来去承受悲痛。

这时那架飞机掠过,投下了一枚炸弹,气浪将附近一片废墟中的一根房樑掀起又重重砸下,正好砸到了林徽因的头……

林徽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遍草坪上,她吃力地坐起来,看看周围,这是哪里?

一个女孩走到林徽因身边:阿姨,你病了吗?要不要叫救护车?

林徽因赶忙阻止说:没有,我坐坐就好!女孩怕她遇到了什么困难,就坐在身边同她聊天。

在聊天中得知她现身处清华校园,时间是2019年9月13日中秋节,今天学校放假,小女孩叫秋桐,是清华今年刚入校的新生……这时的林徽因满脑的浆糊,天呀,我穿越了,我从1937年穿到了82年后的今天,我该怎么办?

她只能撒谎说自己失忆了,找不到家了。她让秋桐带她在校园里走走,她想找找自己曾经住过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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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校园

没有了,都建起了高楼大厦,变化太大了!

秋桐突然说:“你真像林徽因!不仅形象像,学识、谈吐都像,林徽因也像你一样有文彩!”

林徽因吓了一跳忙说:只是像而已!

言谈中林徽因又了解到,今年是建国70周年,天安门要搞国庆大阅兵,很多同学要参加排练,学校把中秋和国庆的假连起来放7天,她因是新生,所以没有参加他们的阅兵排练,这几天放假准备到处看看。说着她拿出手机准备订票去上海玩玩!

林徽因看着她的手机问:你这是什么?

秋桐吃惊:你没见过?

林徽因不好意思说:我忘了……这几天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等我再想想,说不定就想起什么了……

秋桐说:好呀!我正想找一个伴去玩玩!

三天,他们一起玩了半个中国,到了香港、去了上海,最后林徽因慌称自己已恢复了记忆,准备回家,他们在广州分了手。

当林徽因睁开眼睛已是空袭后的第四天了,她望着毛草屋的屋顶,一动不动,梁思成急切地呼唤:徽因,徽因,你终于醒了,想吃点什么吗?

林徽因转头望着梁思成激动地说:思成,你知道我去了哪里吗?我去了80年后的清华,你信吗?

梁思成以为她大脑出了问题,敷衍着她说:信,信,当然信……你先把这碗粥喝了,你再说。

从那天以后,仅管林徽因身体不好,但做起事来精神百倍,只是一有空就出神。

1937年12月初,梁思成一家人为躲避敌机的轰炸被迫离开了长沙。

昆明不通火车,只有难买的汽车票,和不断转圈的盘山公路,才能通往那里。他们打算忍耐这十天的车程。

漫长的旅程中,林徽因讲起了自己穿越时空隧道的事。

思成,你知道吗?80年后的中国从北京到昆明多长时间到吗?高铁,10个多小时就到了。北京到长沙,只要5个多小时,长沙到昆明也只需要5个多小时,北京到上海6个多小时,最快的4个多小时就到。北京到广州也是10个多小时就到了,听了震惊吧!香港也回归了,北京到香港每天都有一趟专列,9个小时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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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动车

开始,梁思成不想扫她的兴,只是听,不言语。后来听她越说越多,他信了,跟她一起激动,儿子、女儿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着,旅途也不辛苦了。

没有窗户的汽车,一路爬到了晃县。这是一个湘黔交界处的小县城,从这头走到那头,只有一条街道。大家靠一个信念支撑着,梁思成抱着儿子,搀着孩子的外祖母,在阴雨泥泞中寻找可以投宿的旅店。林徽因连女儿都快抱不住了。她走不了几步,就要弯腰把梁再冰放回到地上。喘气,咳嗽不停。心中在想,80年……80年后的希望支撑着她。

林徽因高烧不退,她不能再赶路,最好停留下来立即休息。他们走完了所有的旅馆,生意好到没有一张空床——前方路面塌方了,他们被困在了这里,怎么办?

冬夜飘雨,雨里好像又飘来琴声——那是梁思成熟悉的小提琴,梁思成冲进夜里,循声而去。他觉得拉琴的人一定来自北京,或者上海,兴许能被说动,提供一些帮助。梁思成敲了敲客栈房门。

琴声戛然而止。门开了。八个年轻人望着门外陌生的梁思成。看着他们都身穿军装,梁思成也愣了一下,他只有简单地说明来意。年轻人们倒是出乎意料的热心,他们很快腾出了一个房间。林徽因已接近昏迷,一进屋就躺倒在床上。

躺在床上治病的这段时间,林徽因与那8个年轻人混熟了。

他们是杭州笕桥中央航校的第七期学员。1937年之前,能走出中央航校的飞行员只有五百名左右,都是菁华中的菁华。抗战爆发之后,这批新学员也接到命令撤往昆明,在巫家坝重新建校。

林徽因自然成了学员们的姐姐。即使是在病中,她在学识方面的谈吐,也一向是知识青年无法抗拒的。而且她真的就是一位航校学员的姐姐——林恒已经考取了中央航校,编入第十期学习班,不久也将赴昆明继续学习。这些奇妙的关系,不能不让林徽因对这八个学员心生怜爱。

林徽因退烧之后,梁思成一家五口人又上路了。他们在凌晨抢着将少得可怜的行李塞上汽车,然后在黑暗的车厢中呆了九个小时,等到十点汽车发动时,只能坐下十六个人的车厢,挤上了二十七个人。

林徽因触景生情地又讲起了80年后的中国动车车厢里的情景,有空调、有暖气,夏季、冬季乘车不冷也不热。关键是每个人上车都是人脸识别,凭身份证上车,人人都可以通过手机从网上订票。哦,网,互联网,知道吗?那时的人们可以说人人一台手机,手机可以做任何事,可订票,可买任何你想买的东西,大家都不用拿现金,手机一扫就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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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支付

儿子急了:妈妈,手机像什么?像飞机一样吗?

林徽因解释道:手机是拿在手上的,相当于小电脑,哦,电脑你们也没见过……总之手机其实相当于电话,你拿着它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打电话。不过它的功能远远不止打电话。

儿子道:妈妈我想要手机给董明明打电话……

1938年1月中旬,他们终于到达了昆明。从长沙出发时所计划的十天旅程,被拉长到接近一个半月——日军在1937年12月13日攻破南京后采取的屠城行动,也接近一个半月。当梁思成一家颠簸在山间小路时,南京城的每一条街道上,都盛开出恶之花。

他们租住了城内三间平房,安下了在昆明的家。营造学社经费申请困难,家庭开支也面临赤字,梁思成又病了,刚刚病愈的林徽因,只好替代丈夫担起了一家五口人的生活。

过了四月,长沙临时大学迁来昆明,挂上西南联合大学的校牌。北平时期的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此时正在主持西南联合大学的校务工作,他聘请梁思成与林徽因担任顾问,设计新学校的校舍。这是值得夫妻俩高兴的事,但设计稿改过一版又一版,梦想中的抗战学校,从高楼变成矮楼,又从矮楼变成平房。每易一稿,林徽因都要落泪。

最后一稿交出后,梁思成听到了一个让他不快的反馈消息。学校研究认为,除图书馆屋顶可用青瓦,校长与部分教师的办公室屋顶可覆铁皮外,其他校舍都将是茅草屋顶。这意味着外墙材料连砖头都用不起,只能靠黏土打垒。梁思成不满的向梅贻琦抱怨,说茅草房连农民都会盖,为何还要他来设计。

晚上林徽因与林思成谈起这件事,十分感叹:生不逢时呀!思成,你知道80年后的中国,多少跨世纪的建筑工程我们赶不上吗?

1、国家体育场(鸟巢)位于北京奥林匹克公园中心区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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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巢

2、中央电视台新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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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电视台

3、中国第一高塔——广州塔,世界第二高塔,仅次于东京晴空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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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塔

4、上海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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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明珠

5、深圳中央商务区地王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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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王大厦

6、上海环球金融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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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环球金融中心

不想说了,说起都是泪!

1939年冬天,梁思成与惨淡的局势和解了。他真的设计了一座接近茅草屋标准的房子,作为一家五口人在昆明城外的新住所。

他们的朋友费慰梅给他们寄来一份有名的建筑杂志《笔尖》(Pencil Point),精美的页面上刊登着梁思成对中国赵州桥的英文测绘手稿。那是梁思成在逃难到天津的路上,给费慰梅寄去的。梁思成希望美国的杂志能发表它,很显然,以费慰梅自身的学科背景,无法成为一名权威的推荐人。她将论文交到麻省理工学员建筑系系主任艾默生手中,恰好也是研究法国开拱桥专家的艾默生,为梁思成的论文附上了推荐信。因为他发现,梁思成所测绘的赵州桥,比法国最早的开拱桥,还要先出生十个世纪。

林徽因拿着这本杂志又对林思成感叹:80年后我们国家建成了一座连接香港、珠海、澳门三座城市的跨海大桥,它东起香港国际机场附近的香港口岸人工岛,向西横跨南海伶仃洋后连接珠海和澳门人工岛,止于珠海洪湾立交;桥隧全长55千米,其中主桥29.6千米、香港口岸至珠澳口岸41.6千米;桥面为双向六车道高速公路,设计速度100千米/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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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说:你不要说了,我想众筹80年去看看,哪怕是我能赶上一个工程我也心满意足了……

1940年初,他们终于看到了自己的飞机,那种1920年代生产的美国道格拉斯O-2型驱逐机。国民政府在1932年购入了它们。肥大的双引擎。敞篷座舱。机身由帆布蒙皮覆盖。几只这样的古董组成的飞行编队,在中央航空学校所在的巫家坝机场上空盘旋,然后从高空扔下模拟弹。落地时,薄薄的洋铁皮破碎成片,包裹其中的水,压出一道道水柱。观礼台上一片欢腾。

梁从诫兴奋极了。一年多前在晃县认识的空军学员叔叔,已经正式入列成为了飞行员。每逢轮休,他们就会结伴来到龙头村,看望梁思成一家,或者邀请林徽因与孩子们一起去滇池划船。这些二十出头的飞行员,在昆明没有朋友,个个沉默寡言,但也会小声议论哪一个船家的女儿,更像沈从文笔下的翠翠,不失集体生活中的男人天性。

就在毕业典礼这一天,这些未来的国军飞行员们,一致请求梁思成全家前来观礼。因为无法与沦陷区的父母取得联系,梁思成与林徽因担任了他们的“名誉家长”。梁思成坐在主席台上,就像真是他们的长兄一样发表讲话,然后抬头看着自己的八个兄弟,驾机升空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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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的飞机

这一刻一定会触动林徽因的神经。80年后中国的飞机已是歼-20了,其特点是速度大,上升快,升限高,机动性好。如果我们现在有种飞机还怕打不赢这场战争,然而,一切都是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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歼-20

梁从诫特别喜欢他的这些空军叔叔,他们的到来不仅可以听到有趣的战斗经历,而且飞行员们还会送给他一些小小的战利品,比如一架用日本飞机残骸上的铝板熔铸成的轰炸机模型。那上面的透明炮塔是用赛璐珞做成,两个螺旋桨还能转动。

有关武器优劣的讨论,一直是飞行员们最热衷的话题。日本的老鹰式七五飞机要比他们现在驾驶的老古董先进很多。为了抢高度,飞行员们要驾机一圈一圈的拉升到高空,以便从比敌机更优势的空间俯冲下来,扣动机枪扳机。日本飞行员则不用浪费这些时间,直接就能冲上天际。飞机性能上的巨大差异,使得他们如果在空战中丧失了第一次俯冲射击的机会,就几乎只能忙于规避身后的机枪砲弹了。

每当他们开始这样的描述时,那张简陋的帆布行军床旁或立或坐的年轻人,俨然就是在向国防部的战情分析员作空战汇报。

林徽因听着他们的分析,看着这些军人,赞叹道:你们真了不起,明明知道这样悬殊的战斗只有死,还是勇敢迎敌。也正因为有你们的努力,80年后中国才有了一只庞大的空军,那时的空军已有歼-20、歼-31第五代单座双发隐形战斗机,日本人都不敢小瞧我们。你们生不逢时,太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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歼-31

那时的海军已有了核潜艇,3艘航母,2艘052C型导弹驱逐舰……让那些年轻人听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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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母

80年、80年,最后8个小伙子约定80年后我们还去开我们自己的飞机保家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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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C型导弹驱逐舰

后来的结果不用说,八位生命中的贵人先后都英勇牺牲!还有令她愧疚终身的弟弟也相继惨烈离世,林徽因心中忧愤难平,她想拷问这个看不懂的时代。

军人们为那个时代担起了应当的责任,我们想为他们众筹80年,让他们回来看看今天的中国,再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国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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