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家男人的死因後,她給了老公兄弟五萬

得知自家男人的死因後,她給了老公兄弟五萬


01

美琴的兒子闖禍了!

大志老婆拎著美琴兒子闖進她家的時候,美琴正在給雞餵食。幾隻小雞崽子“咯咯”叫個不停,美琴覺得聒噪,抬手將手裡的玉米渣渣扔到了牆角。小雞崽一溜煙地追過去,繼續“咯咯”叫著吃個不停。

美琴瞅了一眼自家兒子鼻青臉腫的模樣,面無表情地問:誰打的?

大志老婆不樂意了,跳著腳叫囂:嘿,你個小寡婦。你養的好兒子把我兒子踹河裡,差點淹死!你不賠禮不道歉,反倒關係起誰打的來著?!

美琴沒理大志老婆,還是面無表情地重複:誰打的?

大志老婆怒了,叉腰瞪眼地咋呼:老孃打的,咋滴?他欺負我兒子,我還不能教訓這麼個沒爹的野/種?!

美琴沒說話,轉身從院子裡提了一桶泔水,對著大志老婆就潑了過去。大志老婆大叫著躲開,美琴淡定地走過去,將兒子拉過來。轉身回屋拿了藥膏出來,細心地幫他抹藥。

大志老婆抖抖身上沾染的泔水,一跺腳指著美琴罵:你個不/要/臉/的小/寡/婦,難怪你家男人死得早,瞧你這一臉的狐媚子相,一準兒勾/搭了別的男人,我看你巴不得他死。

美琴抹藥的手停住了,她將藥往兒子懷裡一塞,起身去了廚房。再出來時,她手裡多了一把劈柴刀。明晃晃的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幽幽寒光。

大志老婆一看,強撐著架勢警告美琴:你最好管好那個小兔崽子,再落老孃手裡,看我不削他。

說完,她匆忙離開。轉身的時候,跑得太急,大志老婆還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美琴還是沒表情,撿了一塊樹根,兀自劈開。這一下,用了十足的氣力。

兒子等了一會兒,才說道:那小子也罵我是沒爹的/野/種,我一生氣就跟他打起來了。他自己撲過來的時候沒站穩,就躥水裡去了。人,還是我救上來的呢。

美琴劈柴的動作一頓,“嗯”了一聲繼續劈柴。她就知道,自己的親兒子,幹不出把人踹水裡的事。

更何況,美琴男人就是在那條河裡沒的,到現在連個屍首都找不著。美琴打心眼裡覺得,她男人睡在那裡,不能讓其他的什麼阿貓阿狗,攪了她男人的寧靜。

02

大志著急忙慌找上門的時候,美琴剛把院裡的老樹根劈完,正準備抱回廚房。大志見狀,急忙跑過去,搭手就將劈好的老樹根往自個兒懷裡一抱。來回兩趟,就將一堆老樹根全搬進了廚房。

美琴也不攔著,坐在院裡的小板凳上看兒子寫作業。

大志搬完老樹根,湊到美琴旁邊,搓著一雙粗糙的佈滿老繭的手,扭捏地說道:美琴,我……我跟你道歉。那個,我已經教訓過我兒子了,那小兔崽子不該罵你兒子。

美琴抬眼瞄了大志一眼,又低下頭伸出手,指出了兒子作業上一道算錯的題,敲敲作業本,示意他重做。

大志不知道美琴什麼意思,心裡一陣抓肝撓肺的。可大志看得清楚,美琴的手又細又長,帶著蔥白的光澤,溫潤了他的眼。同樣是劈柴做飯的女人,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

美琴晾著大志足足小半個鐘頭,才開口道:你老婆打了我兒子。大志這才往美琴兒子臉上瞅,這龜兒子鼻青臉腫的模樣,看起來特別滑稽。大志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美琴抬起一雙杏核眼,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盯著大志。

大志忙閉上嘴,把那句“嘿,龜兒子,你真像個豬頭”,生生給嚥了回去。

大志說:那個,醫藥費多少,我給,成嗎?

美琴也沒客氣,伸出兩根蔥白的手指比劃了個數。大志一看,站直身拍了拍鼓囊囊的褲兜,一臉自豪,伸手就將褲兜裡的錢一毛不剩的,全拍在倆人面前的小桌上。

那豪爽勁,像是個揣著幾百萬,在這窮鄉僻壤遊山玩水的土豪。

嗯,特別的土。

美琴心裡就這麼想了下,順手就將小桌上的錢揣進了自己口袋裡。這錢拿得不燒手,是他欠了她的。多少錢都還不清!

03

拿了錢,美琴轉身自顧忙去。一窩小雞崽子吃飽了,滿院子裡撒歡。

大志看著美琴的背影,心裡頭又竄出了那個浪蕩了很久的念頭——這樣的女人抱在懷裡,一定很爽。如果可以再做點別的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那就是此生無憾了。

可,這個念頭也就一閃而過。當真實施起來,大志覺得自己的這條小命,一早就得交代在美琴手裡。

誰都知道,自從美琴的男人死後,美琴是當真會掄著劈柴刀,殺出大門的人。

說他慫貨也好,軟蛋也罷,跟命比起來,風流快活還是得掂量著來。更何況,真這麼做,他怎麼對得起美琴男人。

大志看美琴看得出神,直到美琴兒子作業都寫完了,大志才拍拍屁股離開。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倆眼珠子瞅著美琴在的方向,滿心希冀地等著美琴開口留他吃飯。

哪怕是虛情假意地客套兩句也好,也不枉他明裡暗裡照顧她娘倆這麼久。

可直到大志的眼裡只剩美琴家大門時,也沒等來美琴的挽留。大志嘆口氣,趿拉著一雙軍綠色的解放鞋,垂頭喪氣地往家趕。

院裡的美琴聽見大志離開,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又趕忙將大志給的錢拿出來,順手扔到兒子書包裡。

美琴說:明天把上學期和這學期的學雜費還給老師,記得跟老師說謝謝。

美琴兒子點點頭,將錢裝進書包的夾層裡。裝好後,才接過美琴手裡的小木棍。他讓美琴去休息,等他把小雞仔趕回雞窩,就去做飯。

美琴兒子一直都記得,他爸活著的時候,就時常跟他交代:咱爺倆活著的使命,就是把你媽寵成公主。現在,他爸不在了,把美琴寵成公主這件事,自然全落在他一個人頭上了。

美琴很欣慰,兒子終究像極了老子。要是她男人還在的話,美琴還得是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漂亮村姑。

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從美琴男人在河裡淹死的那一刻,就註定美琴被寵成公主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但是她男人究竟是怎麼淹死的,美琴無從證實。她只記得,是大志拉著美琴男人下河的。

大志說,美琴男人下河游泳的時候腳抽筋,他說他盡力去救了,可美琴男人下沉太快,大志就沒找著人。

最後,大志獨自游上岸,叫了幾個水性極好的精壯小夥下了水。打撈了三天,還是沒能找到美琴的男人。

04

那段時間,美琴成天蹲在小河邊。兩隻杏核眼緊盯著河岸,就等著她男人泡發了,自個兒浮上岸。一連等了小半年,別說是人了,連個鬼都沒有。

美琴還想再等下去,可當兒子穿著髒兮兮看不出色的校服,扭捏了好半天小聲說,該交學雜費了,上學期的都還沒交呢,不好總讓老師幫忙墊付吧。

美琴這才清醒過來。她還有兒子,兒子是個品學兼優的好苗子,不能砸在自個兒手裡。從此,美琴便繫上圍裙,沾著陽春水,給兒子想方設法籌備學雜費。

而大志,隔三差五就跑美琴家幫忙。有時帶只田裡打來的野兔,有時給美琴兒子送兩身新衣服。

畢竟,他和美琴男人是拜了把子的兄弟。倆人曾面朝一大片綠油油的麥田,對著蒼天磕了仨響頭。許諾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現在,美琴男人死了,大志還活著。大志覺得對不起兄弟,所以照顧兄弟的老婆孩子格外上心。

哪怕是把自己多年來藏的私房錢,全花在美琴母子倆身上,大志也樂意。花錢買心安,好多人不都這麼幹麼。畢竟,人,是他拉去游泳的。

05

這樣的極力照顧和討好,在美琴看來就是心虛。美琴想不明白,她男人的水性那麼好,怎麼就淹死了呢?

倒是水性不咋地的大志活著回來了,所以,美琴打從一開始就不信大志的鬼話。她又不是傻,怎能看不出一直以來大志對她赤裸裸的心思。她男人活著的時候,大志就常找各種藉口留在美琴家吃飯。

每次看美琴時,大志的倆眼珠子恨不得飛出眼眶,黏在美琴身上。也就美琴男人心大,說大志是他磕過頭拜了把子的大哥,兄弟之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美琴就呸了過去,兄弟之妻不可肖想!

現在想想,從前拌嘴的日子,也是無比地快樂。可眼下,美琴嘆口氣,轉身回屋,等著兒子做飯。

第二天,美琴是被兒子的班主任叫到學校的。美琴兒子偷了錢。

丟錢的孩子是大志的兒子,大志老婆也來了學校。當著老師的面,大志老婆說,早上給了兒子兩千塊錢,讓他放學給他舅送去。

大志兒子的舅舅家,就在學校附近。可錢還沒給出去呢,就不見了。

班上的小孩自發地組織檢查書包,最後在美琴兒子書包的夾層裡,發現了錢。不多不少,正好兩千。

有學生偷錢,這事很快傳到了校長耳朵裡。校長嚴肅批評了老師,說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有關學生的思想品德。小孩子學習第二,培養優良品德第一,讓老師務必嚴肅處理這事。

06

大志老婆往地上呸了一口,說:老孃警告過你,這小兔崽子再落我手裡,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說完,大志老婆笑著看向老師:我們要求嚴處小偷!要送到局子裡,讓他把牢底坐穿!

老師扶了扶大黑邊框眼鏡,輕咳兩聲說:這件事還需調查清楚,不能平白冤枉了任何一個人。再說,兩千塊錢,不至於把牢底坐穿。

大志老婆不依,拽著美琴兒子就要去派出所。美琴一把扯回兒子,說:你怎麼證明錢是你家的?

大志老婆抽出一張紅彤彤的毛爺爺,指著錢的一角說: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的錢都用鉛筆寫著一個大志的“志”!

美琴不說話了,她也說不出話來。這錢怎麼解釋?原本就是大志給的,自然標有他家的記號。有那麼一瞬間,美琴在想,是不是大志兩口子合起夥來給她設的局?

美琴兒子和大志兒子學習成績並駕齊驅,眼看有個保送重點中學的名額,他倆只能去一個。在這個節骨眼上,但凡誰家兒子出點問題,保送的名額說飛就飛了。

美琴也沒猜錯,因著這個品德問題,美琴兒子不光保送的名額飛了,還被貼上了“小偷”的標籤。

美琴兒子在這裡混不下去了。等大志火急火燎趕過來時,美琴正幫兒子收拾書包,一摞摞的複習資料堆得像小山。

大志沒解釋,只跟美琴說了對不起。美琴也沒停下手裡的動作,小巧的嘴一張一翕,薄涼地吐出倆字:“兩萬”。

07

大志一頓,思量了許久才應下。

第二天,美琴就帶著兒子踏上了去外地的火車。臨走前,大志拿了兩萬塊錢塞到美琴手裡。

美琴看他一眼,說:大志,你真不是個男人!

大志愣在原地,看著美琴清瘦的身體扛著一個麻布袋子,手上還牽著兒子,大志的心裡又狠狠地內疚了一番。

他又做了對不起拜把子兄弟的事——他的確是和老婆合夥,用兩千塊錢給兒子爭取到了保送的名額。

他沒想逼走美琴和她兒子。所以,美琴要錢,大志給了。他心裡內疚,對兄弟有愧。

可重點中學是他們這個窮鄉僻壤的娃娃們,擠破頭都難進去的地方。這個誘惑太大了。

美琴兒子以插班生的身份進了一所新學校,安頓好兒子,美琴在周邊轉悠了一週,就用大志給的兩萬塊錢,盤了個不大不小的店,專做些小吃。因挨著學校,生意還不錯。

最初的兩三個月,美琴還會時不時地跟大志要點錢。後來生意火爆得不行,美琴忙得腳不沾地,自然也是賺了個盆滿缽滿。也就不需要大志接濟了。

兩年後,美琴兒子以優異的成績,從新學校考進了重點中學。送兒子入校那天,美琴看見了大志兒子。大志兒子眼神閃躲,扭頭就跑了。

美琴突然想自家男人了,她想給他報喜——咱兒子考上了。

剛進村,美琴就見到了大志。大志也看見了美琴。她比以前更瘦了,一雙杏核眼裡卻是歲月雕琢出來的沉穩。

大志還是和以前一樣,戳著手扭捏了半天說:河塘要抽乾水,準備填平蓋房。

美琴沒猶豫,趕忙趕往水塘。

08

好幾個大水泵一起嘟嘟嘟抽了三天,才將水抽乾淨。河塘裡的魚蝦泥鰍,就像小雞崽子一樣,等著被滑進河塘的人活捉了去。

不知哪個眼尖的,一眼瞅見河塘中央破舊的漁網裡,滿是掙扎著的魚蝦泥鰍。滿滿一漁網,裡面的魚各個肥美。幾個精壯的小夥廢了好大勁,才將漁網一起拽到岸上。

漁網一扯開,困在裡面的魚就呲溜著四下散開。同時倉皇散開的,還有等著抓魚的人。

美琴看得清楚,人群散開後,漁網裡是一具人體的白骨,和漁網緊緊糾纏在一起。

難怪那些魚如此肥美,竟是得了這般肥料。

美琴看著看著就哭了。她認得漁網裡那塊沾滿泥濘的手錶,那是美琴給她男人親自挑選的生日禮物。

美琴男人的葬禮辦得很隆重,她將自家男人風風光光大葬。走的那天,美琴找到大志,給了他五萬。這是那些年來,大志接濟美琴娘倆的錢。

到底是她冤枉了大志,難怪她男人沒有浮起來。纏得這麼緊,別說是人了,就是頭大象也浮不起來。

可美琴也覺得大志不是個東西,到底都是凡夫俗子,有些事哪那麼容易散去。

大志,這個她男人拜了把子的好兄弟,明知他們孤兒寡母。還用兩千塊錢,害得她兒子轉了學,害得他們背井離鄉在外討生活。所以,餘下那個兩萬,美琴壓根沒想過要還。

可,這些年,她也是靠著大志接濟,才能活成現在風生水起的樣子不是?她自己也沒活成光明磊落的樣子,明知男人的死,和大志其實也沒多大關係,還一遍遍利用大志拖兄弟下水的內疚感,一次次拿捏著大志給錢。

美琴想,不然呢?那個時候活下去才最重要。她利用了他,他也利用了她兒子,她又還了他多年的接濟,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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