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因為兩個弟弟家裡孩子尚小，需要照看，所以父親去了青島，母親留在老家。
前段時間出差去青，剛好母親也在。晚飯桌上，父親對我說:“前段時間，我帶你媽去海邊，海水溼了鞋，也沒看見大海啥樣。她的眼不能再等了，你們五一都放假的時候，把手術做了吧”。
我楞了楞，隨即轉過神來，一邊應允著，一邊開始在心裡盤算著手術的計劃。
“我一個老太太，也不用太急。你們都忙，還是瞅有空的時候吧，早天晚天的，不要緊”，母親在一邊說。
“眼睛都快瞎了，還不要緊？就這麼定吧，你們哥三個商量一下”，父親的語氣急速而堅定。
“好，手術就放在五一，我安排一下，放心吧”，我回答說。
隨後，我從青島返回京，一邊忙碌，一邊在籌劃著手術的事。
我們兄弟三人，棲居老家、青島、北京三地，除了逢年過節，小聚一聚，其它時間都在各忙各的。在我提議下，大家一致贊同，手術期間，甭管再忙，都回到母親身邊陪伴。
轉眼之間，五一即至。我安排好了老家的醫院，五一前夕返回菏澤。第二天，帶孩子和家人回單縣，準備老孃的手術。
車剛進單縣，就接到父親打來的電話，問到哪了？我一時驚詫，連忙問他在哪裡。他說今早剛從青島趕回。原本手術期間，他留在青島，三弟回來。但考量一番，他還是決定親自回來，用他的話說，他在現場才放心。
說句心裡話，我經年在外，大小世面也見過不少，但對於母親手術這件事，卻沒有任何經驗。但幸好有父親在，內心就有些踏實，終歸，他是我們心裡山一樣的存在。
母親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經歷手術，雖然白內障手術都已非常成熟，但打神情裡，我還是能夠覺察到她內裡的焦慮和緊張。
手術前晚，我一邊安慰她，給她寬著心，一邊帶她走出醫院，到外邊轉一轉，是為了讓她轉移視線，以緩解內在的緊張和焦慮。她說，她心裡已不再緊張，因為有我和父親在。
今天一早，我七點半來到醫院，聽母親同室病友說，他們已經去了手術室。我急忙下樓，奔手術室而去。
手術室門口的長廊裡，呆滿了等待手術的患者和家人，氣氛稍顯凝重。我看到母親背靠在長椅上，閉目養神。從前晚的經歷看，她此刻內心也一定是起伏難平。畢竟，過一會，她將跨過手術室這道門。手術究竟會怎樣？一切未知，不清楚前方是光明還是黑暗。
父親也坐在母親身邊，看到我時，始終帶著微笑。他一邊安慰著母親，一遍遍地說這只是個小手術，不用緊張。另一邊，也偶爾轉過頭去，我清楚，那一刻，他內心也有難言的複雜和擔憂。
這時，手術室門開了，醫生呼叫著母親的名字。母親的神情忽而愣了一下，父親拉著她的手，慢慢地，一直向前送。
那一刻，我看在眼裡，瞬間淚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