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的收场,很是奇怪,施耐庵为何安排他突然坐化

生擒方腊,鲁智深为这场最险恶的大战画上了句号,立下了头功。宋江惊喜异常,对鲁智深说道,你现在立了这样大的一个功劳,等我回京奏闻朝廷,你从此还俗,做个大官,图个封妻荫子,这样多好。鲁智深却丝毫没有什么惊喜之状,而是淡淡说道:“洒家心已成灰,不愿为官,只图寻个净了去处,安身立命足矣。”宋江继续诱导他,既然你不肯还俗,那么到京师去主持一个名山大刹,作一众僧人之首,这样不也挺好。鲁智深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说道:“都不要,要多也无用。只图个囫囵尸首,便是强了。”宋江没有话了,心里很不高兴。


鲁智深的收场,很是奇怪,施耐庵为何安排他突然坐化


大军一路前行,这天来到杭州六合寺住下,当晚鲁智深在僧房睡了,忽然听得潮如雷响,有惊天动地之势,鲁智深很是惊讶,问僧人这是什么声音?僧人告诉他,这是海潮声响,每年八月十五潮水就在三更来到,年年如此,从未变动。鲁智深赶忙出门看那潮水,“鲁智深看了,从此心中忽然大悟”。他向僧人讨来纸笔,写到:“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枷。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随后焚起一炉好香,坐在禅床之上,就此圆寂。

豪杰鲁智深就此坐化,事发突然,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像鲁智深这般粗线条人物,战死沙场也好,升官发财也好,决不应该如老僧坐化了事。水浒人物结局最突然的就是鲁智深的坐化,实在让人摸门不着。


鲁智深的收场,很是奇怪,施耐庵为何安排他突然坐化


这其实自有渊源,鲁智深前面对宋江说“心已成灰”,很能够传达出鲁智深梁山招安后的个人心境。

一个热血奔涌充满力度的人,为何会“心已成灰”?

鲁智深先前单打独斗,接着投身绿林,占山为王,就是要铲除世间不平,后来加入梁山,扯的也是锄强扶弱伸张正义的旗帜。梁山招安,水浒众兄弟中,鲁智深是反对最为激烈的人,菊花会上,他就对宋江表达过强烈不满:“招安不济事,便拜辞了,明日一个个各去寻趁吧。”当时的满朝文武,恰如鲁智深所言:“就比俺的直缀染做皂了,洗杀怎得干净?”可谓入木三分。世界一片漆黑,毫无公理可言,就像身上衣服完全染成了黑色,永远都洗刷不净。但是后来梁山终于招安成功,自己一下子也成了朝廷一员,这和自己一贯的人生观岂不矛盾得很?以鲁智深的个性和本领,此时他完全可以离开梁山队伍,他没有这样做,只因为他牵挂众兄弟,对林冲、史进,以及二龙山的那帮豪杰,他割舍不下。刚一归顺,陈桥驿滴泪斩小卒,便揭开了梁山兄弟的悲剧序幕,后来公孙胜的离队,正是梁山分崩离析的开始,征方腊一战中,梁山悲剧达到最高潮,朝廷大军龟缩不前,更多是在背后监督水浒人马,让梁山军队打前站、充炮灰,林冲、史进,二龙山群豪相继陨落。看这世界、世间不平难以肃清,同胞兄弟相继离去,本为这两样而生的鲁智深,面对这一情景,自然是“心已成灰”。

鲁智深的收场,很是奇怪,施耐庵为何安排他突然坐化

既然如此,鲁智深的圆寂,为何又会是“鼓掌而笑”?笑,是因为内心无愧,一片光明。其实鲁智深一生都充满了这种爽朗的笑声,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真是一大快事。鲁智深刚到大相国寺,一群泼皮想给鲁智深来个下马威,却被鲁智深腾腾两脚踢飞,泼皮服了,鲁智深也和他们结成了好朋友,给他们表演倒拔垂杨柳,展示神奇的拳脚功夫,然后放开肚量喝酒吃肉,吃到半醉时候,一个个东倒西歪闹哄哄一片,“也有唱的、也有说的、也有拍手的、也有笑的”。和鲁智深在一起就是这么快活,只因为他简单、淳朴,没有任何心机,活出的完全是生命本色。水浒众兄弟中,鲁智深是最为质朴的,萍水相逢,路见不平,他都不计个人利害飞奔而去,这其实体现的正是人类最为原始纯真的善良本性。在一个愈来愈异化的人类社会里,这样的人性品格,弥足珍贵。而这样一个不掺一点色素的人,其实也最容易参透生命的本质意义。人之初、性本善,但生活在一个如机器一般丝丝入扣麻木运作的世界里,为了分它一杯羹,一个人陷入其中,最容易成为机器链条中一环,不能自拔,忘却自我。许多聪明智慧之士,如宋江、卢俊义等,反不如鲁智深这个粗鲁汉子了身达命,正在于此。看看鲁智深临终前的笑声,再看看宋江、卢俊义等人临终前的悲苦,不是给芸芸众生以更多的棒喝和醒悟。

拳打镇关西、大闹野猪林、闻潮忽顿悟、拍手大笑去,自始至终都听从于最深处生命喷发出的那猛然一动,你这一生,动过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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