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高中禁止跨地招生,谁的成功vs谁的失败?


四川省教育厅发布通知,所有公办、民办学校的招生录取均以学生中考成绩为依据,一律不得举行自主招生考试,一律不得跨市(州)掐尖和提前招生。黑龙江省、山西也出台类似政策。其实早在2006年,江苏就已经不允许高中在全省范围内招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学生、家长、网友、老师、教育专家为此鼓掌叫好,对于像衡水、毛坦厂等“超级中学”,他们早就看不惯了,能享受到“跨域教育”好处的人实在太少了;同区域兄弟学校更是苦不堪言,在这种霸蛮学校周围,寸草难生;那些通过这种方式走进清北等顶级高校的学生和家长,不会有谁回来为此呼喊,舆论几乎一边倒。


从早些年的黄冈优势,到现在的衡水模式,超级高中的虹吸范围从地市级扩大的省级,甚至通过连锁跨越省界。禁止跨区招生政策正在逐步推开,超级考试型高中,这个时代级教育现象,正在走向落幕。


【深度】高中禁止跨地招生,谁的成功vs谁的失败?


首先,这是阶段性的失败吗?


您没看说,我说的就是“失败”。“特区模式、集中力量办大事、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民营企业搞活市场经济”,这些“改革开放”的成功经验,在教育领域的探索,似乎遭遇广泛的舆论危机,现在似乎正朝向“改革不开放”、“教育大锅饭”的阶段。不仅高中阶段的超级中学被遏制,初中阶段、小学阶段、甚至高等教育阶段,也都多少有些收缩特征。


常言道,“不拘一格降人才”、“因材施教”,如今更倾向于“公办民办一条线”、“因地施教”。地理位置,这个和“人才”没有本质关系的元素,却成为教育资源分配中最常用的衡量标准,充分体现了“教育公平”。应该说,教育改革在这个“公平维度”方面遇到了模式失败;当然,您也可以认为是被一些民营学校“钻了空子”或者“带偏的方向”,目前是拨乱反正。


其次,这是阶段性的成功吗?


您还是没看错,我说的就是“成功”。削弱超级中学的生存空间,简直太轻松了,一纸律令,足以灭杀。只是出台政策,不能如此直接,而是面向所有的公办民办学校,强调公平一致。民办学校原有的那一点点灵活,也被死死的制约起来。这点结果,当然不能算什么成功。我们应该看到的成功,是“教育决胜层次”的升级,或者说是“战略转移”!


高中的地域平权倾向,已经证明,高考作为“中国教育人才分水岭”的价值正在消退。数据更说明问题,每年千万级考生,80%以上的录取率,早就不是千军万马独木桥,而是千军万马过超级大桥,挤不过去是很少数。能进入大学,早已不是高级人才的象征。从数据上看,研究生考试才是当代“选拔决定性人才”的分水岭。为了高阶人才,强化研考,弱化高考,自然就是大势所趋。


再直白说,从幼儿园到大学本科,“教育公平”是主旋律,根本用不着发掘太多差异型人才,每年百万的硕博研究生,才是关键。无论是高精尖的科技人才、还是社会经济文化研究方面的人才,从研究生阶段选拔,效能最优,那之前的阶段,强调“公平”当然没有问题。当然,双一流等重点大学的本科还是要重视的,但“双一流”的那些条件,根本不是本科教育能撑起来的,只是打个基础而已。


然而,这就万事大吉了么?


问题没有结束,这种高度强调前期公平的策略,真的是最优方案么?


平时没啥感觉,疫情炸出了一个事实,低龄出国留学已经极为普遍,且数量庞大。低龄学生显然还不是高级人才,都是花钱送出去的。留学欧美,从过去只有高等教育,如今已经覆盖全龄段。社会精英阶层为了获取些许的一点差异化教育服务,投入大量资本、精力,并且愿意忍受感情损失。同时,由于欧洲的低生育率,传统优质学校仅依靠本地生源,早已入不敷出,从全球尤其是中国吸纳高价学生,维系运营发展,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策略。


这个现象好不好,不能这么简单判断。至少说明一个问题,“教育公平”只是大众需求之一,而“教育差异”也是强烈的民间需求,不能视而不见。中国经济越发展,后者比例就越高,这些家庭,愿意为后者花大钱买单。需求就在那里,供给在哪里,消费就流向哪里。


最后,最艰难的问题!


中国接下来的发展,显然不能只靠“大生产、大市场”来获得速度和规模,高端人才,甚至某些领域里必然稀缺的“天才”,重要性非常高。毫不夸张的说,在高精尖领域,一个顶级人才真的胜得过千军万马。中美贸易战的焦点指向华为,而华为指向顶级人才,没有那数千名科学家,华为立刻碌碌无为,没有价值了。而中美关系中,高级人才的属性,是非常敏感的问题。


艰难的问题,依靠标准化教育的规模竞争遴选的人才(规模优势)与依靠长期特色化教育培养的人才(特色优势),哪种对未来的优势更明显呢?

规模和特色,理论上存在矛盾;而中国发展,既需要足够的优,又需要非常的多,互为支撑,不可偏废。这个难题如何解呢?再回头看“高中禁止跨地区招生”的策略,真的就那么值得欢呼雀跃么?


本人研究教育,并不认同“衡水模式”,清北虽然每年收了那么多这些超级中学的学生,显然不高兴,只是心里有苦说不出。高中高考改革,需要持续优化迭代,真的只有“禁止跨地流动”这一条硬邦邦、光秃秃的么?不应该是,……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