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山地方誌-小說連載】高民祥‖《春雨秋陽》(三十七)

【蘆山地方誌-小說連載】高民祥‖《春雨秋陽》(三十七)

【引言】高民祥,男,四川蘆山人,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成都市收藏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美術師。多次在報紙雜誌上發表文章、詩歌。先後出版了長篇小說《春雨秋陽》、《蜀中金三角》。其中,《春雨秋陽》是作者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書中許多故事情節和素材背景與蘆山相關聯。故,“蘆山地方誌”微信公眾號特予轉發,以饗讀者。

內容提要春雨貴如油,秋陽照豐收,四時變化,人間滄桑。徐春雨和李秋陽,從改革開放前的迷茫、掙扎到改革開放後的奮鬥、拚搏,由多災多難的小人物脫穎而出,成長為專家級的人才。其中的友情、恩情、愛情、親情,其中的艱難曲折、悲歡離合,可謂催人淚下,掩卷長嘆。

機遇永遠是給那些有準備的人。他們終於抓住機遇,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看完故事後,假如你是打工仔,也許會成為老闆;假如你是老闆,你會不會問自己:沒有改革開放,你能成為老闆嗎?

作者十八年前,採用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結合,設想並描述的那些玄幻情節,有的現在已經實現,有的不久將來,也許能有所發現。

【蘆山地方誌-小說連載】高民祥‖《春雨秋陽》(三十七)

春雨秋陽

高民祥

三十七

一天晚上,他倆把女兒哄睡著後,靠在床頭上,拿出賬單核算起來:幾個月來銀行存摺上整整存了6000現金。6000元,對他倆來說,近乎一個天文數字,徐春雨和吳水月,激動得不能入睡。

徐春雨對吳水月說:“按我現在的工資計算,它是我20年工資的總和,以前做夢都想不到啊。”

吳水月依偎在丈夫胸前不無驕傲地說:“是啊!聽說中心校有個優秀教師,全校工資就她最高,省吃儉用,20多年才存了3000多塊呢。”

徐春雨說:“為了保險起見,我準備拿3000元給你轉存定期,每年利息200多元,相當於你也參加了工作,有沒有戶口都無所謂。以後每結算一次,我都抽一部分給你和女兒存成定期,不信我們就不能生活下去,他奶奶的戶口!”

“買幾百斤糧票存起,萬一有變化,好對付一陣子。”吳水月首先考慮到三張嘴。

“不!買他奶奶一千斤全國糧票。”徐春雨斬釘截鐵。

“萬一糧票作廢咋辦?買米怕生蟲,還是買穀子保險。”吳水月補充說。

“依你,你說咋辦就咋辦。”

改革開放的春風一吹,彷彿把大地吹醒了,人們揉揉眼睛、伸伸懶腰,開始活動起來。人口流量不斷加大,跑差價的、尋機會的、探信息的、找門路的…四面八方的人都向城市湧去。

城市尚未準備就緒,來不及迎接這麼多四方來客,物資跟不上需求,物價一天天上漲,尤其是蔬菜。農民承包到戶不久,還不能適應這五花八門的市場,哪能就種出適時對路的蔬菜來呢?何況又無大棚且無溫室,蔬菜自然就有淡季旺季之分。

平菇這個新東西,就在這樣的背景下應運而生。它四季能種、適應性強、生長週期短,還可立體栽培。農村的田邊地角、房前屋後都能種,既不搶佔耕地還可提供菌肥。就是城裡的陽臺、房頂、屋角、牆邊也能種。

平菇,這個之前還很陌生的東西,很快便為人們所接受,成為餐桌上經常出現的美味佳餚。

吳水月轉過身去,不久便發出了微微鼾聲,徐春雨卻斜靠在床頭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想,五月份快來了,天氣一天天熱起來,若要繼續種,就得換適合熱天生長的側耳了。反覆權衡後,他決定暫停兩月。他深知“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的道理,該休整一下了。

其實他也不是完全為了休息,要利用放暑假的時間為下半年作好充分準備。

他知道,世人都有共通一面,你想到的,也許別人早已想到,或者跟著就會想到。譬如某些科研成果吧,當美國向外公佈時,大洋彼岸的中國已經成功,而且遠在歐洲的法國已有了結果。又譬如某些產品吧,當你想生產時,也許別人已經生產,或者馬上就有人跟著生產。這是因為人在社會中生活,社會的發展變化會影響每一個人,那些反應快的人,很可能就在第一時間裡先後想到,或者不約而同地想到。就如短跑一樣,第一名的胸脯也許還未碰線,第二名的腳已經跨越了。所以,就看誰的行動敏捷。

他要迅速行動、大膽出擊,要緊緊抓住眼前的機遇,爭取上臺階,要擴大規模,造成更大的規模效應。他發誓:奮鬥、探求,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又反覆考慮前兩天擬的計劃,看有無疏漏之處。

幾天前,徐春雨花了整整一天,作了個詳細計劃,準備下半年按計劃一步一步地幹,諸如到仁壽、簡陽、樂至等產棉區去聯繫棉籽殼啊,租一個寬敞的生產場地啊,修一個一次能滅幾百袋菌種的鍋爐啊,為防碼高燒袋,用竹竿搭建放菌袋的架子啊,增添幫手啊,每天的生產安排啊,等等。

沉思之間,突然覺得事情這麼多,靠吳水月一個人頂著,自己只抽空管管是不現實的。莫如破釜沉舟,辭職去幹。

可是,又拿不定主意,於是,拍拍身旁的吳水月,輕聲說:“水月、水月,醒醒,有事與你商量。”

“給你商量一件事,我想辭職!”徐春雨向著她的耳邊說。

吳水月一聽“辭職”二字,一下翻身坐起,瞪大雙眼問道:“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你再說一遍。”

“別激動、別激動,冷靜點聽我說,我問你,從去年下半年到現在,我們種平菇成不成功?”

“還可以啊,那又怎麼樣?”

“對了!我再問你,你在賣菌子、菌袋,經常去市場,接觸不少同菌子打交道的人,據你估計,如果下半年按我們定的計劃擴大生產會不會失敗?別馬上回答,想一想再說。”

“還用想嗎?我馬上就可以回答你,不會!”

“既然不會,我就放心了。我再問你,當前情況算不算擺在你我面前的大好機遇?”

“那還用問。”

“對了!應不應該緊緊抓住?”

“…”

“無話可說了是不是?我再問你,有那麼多事情,忙得過來嗎?”

“…”

“答不上了?所以我準備豁出去,辭掉工作,全身心投進來拼搏一場。”

“不行!”吳水月的聲音差點將女兒吵醒,忙伸手去輕拍女兒,嘴裡胡亂哼著:“女兒乖乖、女兒乖乖,把門兒開開…”

見女兒又睡著了,這才轉過身去看著徐春雨說道:“你問完了是不是?現在該我問你了,你調回來工作容不容易?”

“當然不容易啦!”

“工作耍掉了再找份正式工作行不行?”

“那怎麼行?不過,只要有居民戶口,找個臨時工做可能。”

“臨時工有保障嗎?我和女兒都沒有戶口,我們靠誰?大不了回鄉下去種地,可是你一個人留在城裡,生瘡害病怎麼辦?老了做不得了怎麼辦?你說、你說…”

“…”

“回答不了是不是?何況你是知道的,辯證、辯證,政策是會變的,萬一哪天政策變了,說你是歪門邪道、投機倒把,不準搞了,你兩頭耍脫,那才喊天呢!當老師雖然窮點,但那是鐵飯碗呀!”

徐春雨沒有吭聲,他覺得妻子的話不無道理。那麼,有無其它辦法嗎?

當時還不興留職停薪,就是後來可以了,教師也是政策不允許的。然而,徐春雨始終相信一條,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快天亮時,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但不知行與不行?

校長辦公室裡,吳校長和嚴主任正在商量事情。吳校長說:“昨天區上組織各中心校和村小的領導在青龍中心校召開勤工儉學現場會,大家參觀了該校的校辦廠,震動不小。會上,區領導要求各中心校和村小行政,回去後,要派出專人分管勤工儉學,儘快將校辦企業抓起來,以補充教育資金嚴重不足問題。你看我們學校怎麼辦?”

嚴主任想了想說:“怎麼辦,有啥子辦法?我們這些鄉壩頭的學校,辦公用費都要精打細算才勉強維持,拿啥子錢去搞校辦企業?何況我們這裡一個蘿蔔一個坑,連你校長都要上課,哪還抽得出人來?說得輕巧,當根燈草!”主任是“社小”教師轉正的,一提起人員和資金問題,就一肚子氣。

正在這時徐春雨跨了進去,對校長說:“有事嗎?我想找你們談件事,不打攪吧?”

校長說:“我們在研究事情,正好,你快坐下,多個人多個主意,我們一起討論討論。”校長把剛談的事又簡要談了一遍。

徐春雨笑著說:“正巧,我也是為這件事找你們的。”

校長和主任同時高興地說:“是嗎?你有啥主意?”

徐春雨回答說:“不知行不行?”兩位催他快說,他接著說,“是這樣的,你們是知道的,我不是種有菌子嗎?把我現在的設備加以適當改造,不就成了一個小型的食用菌廠嗎?不過,只有一間空教室小了點,把我的寢室騰出來,再在教室後面搭些簡易棚子就行了。”

嚴主任顯然認為行不通,他說:“好是好,你是內行,自然是你管,可是把你抽出來,你的課誰來任?”主任最感頭痛的是每期分配任務時,大家都叫苦連天,與中心校的教師比,覺得分擔課時太重,要是再少個人,豈不鬧翻天?

校長也說:“你說把你的寢室騰出來,學校只有三間寢室,付師守學校佔了一間,你未調來時,那兩間是男女老師午休用的,你來後把男老師的讓給你了,男老師只好臨時搭板凳午休。你搬出來後住哪裡?”

徐春雨說:“你們聽我說,食用菌廠搞起後,由付師傅具體管理。你們知道種菌子利潤是可觀的,適當給他老婆一點工資,讓他老婆協助他,想來他會同意的。原材料仍由那位大爺拉,只出點運費。我只作技術顧問,至於住房嘛,我自己解決。”徐春雨敢說住房自己解決是有原因的,一大早他便去找鍾小弟,鍾小弟告訴他,隊上的倉庫和辦公房要出租,並帶他去看了看,看後十分滿意。因此,他重複說,“住房我自己解決,怎麼樣?”

校長和主任異口同聲地說:“那好啊!”

徐春雨緊接著說:“但是,你們要答應一個條件。”

校長和主任相互看了看,然後用疑問的眼光盯著徐春雨,同時問:“什麼條件?只要辦得到。”

徐春雨說:“我不上課,也不領工資,用我的工資請個代課教師代我的課,怎麼樣?”

校長看了主任一眼,主任點了點頭,校長略思考一下後說:“由付師具體管理沒問題,但你仍要掛名當廠長,這樣我們對上面才有個交待。”

徐春雨表示同意。

從辦公室出來,徐春雨的心裡輕鬆多了,沒想到昨晚還折騰得他通宵難眠的兩大難題,就這樣輕而易舉解決了。他高興地回屋對老婆說:“水月、水月,定了、定了,學校同意我的建議,從下星期一開始我就不上課了。”

徐春雨說:“我知道,必須同隊上籤個租房合同、對學校也要有個手續,以免今後有變。我們下星期就搬到隊辦公室去住。”

吳水月睜大眼睛看著他,疑惑地問:“不會吧?哪有那麼快!萬一…”

“萬一什麼?大不了又回來教書,放心,你丈夫不會做無把握的事,不會打無把握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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