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你敢娶她,我就滅她的國”死的時候,她離他不過半丈距離


故事:“你敢娶她,我就滅她的國”死的時候,她離他不過半丈距離


本故事已由作者:雲古,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佈,旗下關聯賬號“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發佈,侵權必究。

1

這場大雪來得突然,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我穿的是襯衫長裙,明顯抵擋不住這突如其來的寒意,加快了腳步往家裡趕。

我走到窗邊,目光所及之處已經被大雪覆蓋,街上除了昏黃的路燈再無其他,大雪一點都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我想起在人群中看到的那個少女,望著窗外問玄古:“六月飛雪,老黑你說這得是多大的冤情?”

2

一大早,我的睡意成功被水龍頭裡流出來的冷水給趕走,打了個冷戰我才想起來昨晚的大雪,趕緊跑到窗邊拉開窗簾,依舊大雪飄揚。樓下的行人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真的是一夜回到了大冬天。

店門前坐著一個少女,一身火紅的長裙在這銀裝素裹的雪白世界裡顯得刺眼,長裙下是棕色的小皮短靴,金色的手環戴在手腕上,手環上還蕩著幾個金色的銅鈴。

黑色的長髮梳成兩個麻花辮搭在兩肩,金制的頭飾環在頭上,在額間垂下一顆紅色的寶石,紅色的頭紗披在頭上。

她穿得單薄,抱著膝蓋坐在地上,頭也深深埋進了胳膊裡。

3

小姑娘說她叫紅苕,從大漠來,到長安去。

“我要去找臨安哥哥,他說要帶我去長安看雪。我等了他那麼多年他都沒來,我想著可能是他太忙,那我去找他便好了。

“他說過,他的家鄉在大漠的東南方,叫長安。”

紅苕說完,原本晶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但是我迷路了,我走過好多地方,可別人好像都看不見我,除了你們兩個。”

“看雪?”玄古指著屋外,“臨安哥哥不陪你看雪,玄古哥哥陪你看,這麼大的雪,想看多久看多久。”

紅苕有點迷茫。

鬼魂不被世人所看到,但都能看到世人所看到之物。我告訴她,“天上飄下來的是雪花,落在地上積成厚厚的一層雪,這就是下雪。”

紅苕還是不懂,“我看不到天上有什麼飄下來,地上也沒有東西。”

這種現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指著不遠處小孩子堆的雪人,“那邊,有兩個圓形的球球堆積在一起,你能看到嗎?”

紅苕搖搖頭。

我明瞭,紅苕是個鬼魂,但是她看不到雪。

我問了紅苕的身世,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我只好打電話給小白,“你幫我查查,生死簿上有沒有一位叫紅苕的公主。”

“有,又是個執念太深沒投胎的啊。”小白驚訝過後接著念道,“南疆國,地處大漠。單于之女紅苕,生於公元前一九六三年,終於……”

天氣驟冷,空調的暖風還在持續加熱,我這手還沒緩過勁兒來,趕緊催促,“你別唸了,就說怎麼死的。”

小白果然言簡意賅,“凍死的。”

等了一會小白也不說話,我覺得他是個木頭,“就不能簡明扼要的都說完嗎?”

小白噢了一聲接著說:“十八歲在大漠,因為下雪凍死的。”

掛了電話我問紅苕:“你的死因是下大雪凍死的,你還記得嗎?”

紅苕搖搖頭,“我不記得,我沒有見過雪。”

這就有點難辦了,以往遇到這些執念太深的,解決辦法大多就是滿足他們的願望,比如紅苕。

如果這個癥結不是因為看雪,那就很有可能出現在她一直唸叨的這個臨安身上。

3

一望無際的大漠上,遠遠就能看到慢慢前行的一路商隊,駝鈴聲晃盪,頃刻就被吞噬在這寂靜的大漠中,血紅色的落日照下,拉長了他們的影子。

前行的腳印片刻就被鬆軟流動的黃沙所覆蓋,顧臨安已經在沙漠裡走了一個多月,還沒有找到傳說中盛產寶石的南疆國,同行人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上都已經疲憊不堪。

有位帶隊的老者忽然招手,示意大家原地休息。

顧臨安下了駱駝坐在黃沙上,拿開水囊塞子往嘴裡倒,一滴水都沒出來。

老者把水壺遞給他,“我人老了喝不了多少。”

顧臨安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並沒有伸手去接,“我們還剩下多少水?”

老者搖搖頭,“堅持不了兩天。”

顧臨安苦笑一聲,“我這輩子雖然沒有戰死沙場,可也算是掩埋在了這黃沙之下。”

“你真的想娶鳶寧公主嗎?”老者問。

顧臨安搖搖頭,“從小的婚約,她又是公主,我只是不想讓父親為難。”

“回去吧。”老者走向自己的駱駝,“所有的水都留給少將軍,往回走。”

沒有人異議,顧臨安坐不住了,快步走到老者面前,“不準!”

老者舉起水囊,“少將軍不准我就澆給這千萬黃沙。”

顧臨安知道他的脾氣,只能乖乖騎上駱駝。只要別人不喝水,顧臨安也就不喝,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但顧臨安也沒出口反駁老者的意思,老者也不敢真的把水倒掉。

這件事之前顧臨安就已經一天沒喝水了,過了兩天,顧臨安只感覺眼前發黑,天旋地轉,身子一軟摔下了駱駝。

隨行趕緊停下,老者往他嘴裡灌水。就像久旱逢甘露,顧臨安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喝了兩口,嗆得不停咳嗽。

清脆的銅鈴聲在耳邊響起,顧臨安掙扎著睜開眼,迷迷糊糊看到一抹耀眼的紅色,少女的聲音傳進耳朵裡,“跟我來。”

南疆國以大漠中的一片綠洲為國土,男兒粗狂豪邁,女兒也生性活潑靈巧。

紅苕生於大漠,長於大漠,在她十六歲之前,從未見過顧臨安這麼好看的男子。

所以她盯著躺在床上擦乾淨了臉的顧臨安好半天,單手託著腮,偶爾伸出手摸摸他的眉毛,捏捏他的臉蛋。

沒想到捏著捏著,顧臨安竟然醒了!

紅苕趕緊把手縮回來,身子立馬繃直,一張小臉通紅,眨著眼睛看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顧臨安看她這如臨大敵的樣子差點就沒忍住笑出聲,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就感覺得到一直有人在摸自己的臉,揉揉捏捏的還挺舒服,想不到一覺醒來這人還在。

還是不要直接戳破的好,顧臨安把笑轉換成了一個哈欠,“這是哪?”

紅苕放鬆下來,“這是我家。”

顧臨安想問的是自己所在的地理位置,“你家在哪?”

“我家在這啊。”

“……”顧臨安想了想,“你是哪裡人?”

“南疆國。”

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顧臨安撐著床坐起來,“那你知不知道緋紅石。”

紅苕毫無防備,點點頭。

4

得知顧臨安來大漠本就是想到南疆國,取得緋紅石,單于紅圖有點為難,“顧公子,你來便是客,我願意跟你交換所有種類的寶石,但除了緋紅石。”

顧臨安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為何?”

單于看了眼顧臨安對坐的紅苕,“緋紅石乃我國聖物,只傳給歷代君主,我紅圖只有紅苕一個女兒……”

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要想得到緋紅石,必須娶到紅苕。可就算他願意娶單于也不一定會把女兒嫁給他,他是燕國的少將軍,但不是南疆國的少將軍。

更何況他此次前來尋找緋紅石,也是因為燕國的大公主,他從小就有婚約的未婚妻,鳶寧公主提出來的。

傳說中緋紅石象徵愛情,如鴿子蛋大小,如雞血般豔紅。

鳶寧從小過的就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又是最受寵的大公主,不稀罕什麼金銀財寶,但滿懷著小女兒的浪漫情懷,不知道從哪聽說了緋紅石的存在,說要想成為她的駙馬,必須將緋紅石帶回來。

父親是燕國的護國大將軍,年輕時就和皇帝交好,自己剛出世時不僅親自來看,還當場就把自己和鳶寧的婚事給定下了,鬧得舉國皆知。

橫豎這麼多年自己也沒遇上心愛的姑娘,對鳶寧的感覺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也就默認了這樁婚事。

畢竟是和皇家的婚事,退婚就是當著整個燕國的面打了皇帝的臉,就算皇帝和父親的關係再好,也避免不了遷怒於顧家。

所以顧臨安帶了大隊的人馬,帶了滿車的金銀財寶綾羅綢緞,就是為了找到大漠中的南疆國,換取傳說中的緋紅石。

他知道以鳶寧的性子,自己要是空手而歸,一定會鬧個天翻地覆,大哭自己對她不是真心的,婚事鐵定要往後推,最後勢必要他再來大漠。

這也是他之前寧願沒水也不願意回去的原因。

可是單于也已經說得很清楚,自己實在是沒有理由再苦苦哀求了。

告別了單于,紅苕追了出來,“反正你們也要在這裡休頓幾天,不如我帶你去看看別的寶石,沒準有你看得上的。”

看著紅苕這麼熱心,顧臨安也不好拒絕,自己待著也是苦悶,便點點頭同意了。

“其實寶石的產地並不是我們南疆國,而是包圍著南疆國的大漠。”紅苕牽了一匹駱駝給他,“要想找到罕見的寶石,就得去大漠。”

紅苕在大漠裡生活了十六年,性子野,打小就跟著出去探寶的隊伍進大漠,久而久之也記住了大漠裡哪些位置容易尋找到寶石。

在顧臨安心裡,柔弱一直是女子的代名詞,也見過脾氣不好的,但從沒見過像紅苕這樣,明明長著少女可愛的臉,行為舉止卻像個小少年,很懂事卻也沒有丟失這個年紀的純真。

紅苕上了駱駝,慢悠悠走在顧臨安前面,忽然舉起右手揮一揮,“走咯!”

她手環上的金色銅鈴叮叮作響,看著她的背影,顧臨安不自覺彎了嘴角,心裡吹進了一股春風,所有的煩心事都吹走了。

5

大漠裡的風是無常的,遠遠看到黑色的漩渦連接天地的時候,紅苕心想不好了。

沙塵暴裡的龍捲風來得很快,席捲著大漠裡的沙石,天色大變,狂風呼嘯而來,嗚嗚作響,黃沙漫天。

這捲風來得太快,紅苕還來不及去沙坡下躲避就已經被大風捲起,顧臨安功夫不錯,飛身將紅苕拉住,可他不過凡人,面對肆虐而來的沙塵暴還是手無縛雞之力,跟著紅苕一起被捲進了大風裡。

黃沙撞擊在臉上,像是拿著一塊塊砂布磨過。小石子猛地撞擊在身上,更像是一根根釘子劃過皮膚一樣生疼,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身子形成一個小空間低頭躲在裡面。

這場風持續的時間很短,還好地上是柔軟的沙子,沒有因為摔落造成太大的傷害。

沙塵暴過後的大漠好像沒什麼變化,只有身邊不省人事的紅苕提醒著他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紅苕的衣服被劃開了很多小口子,身上被小石子撞擊出了很多傷口,傷口都不深,很快形成了血痂,點點的鮮血和她深紅色的裙衫染在一起,不仔細看不太能分辨出來。

她的臉被黃沙劃出了一道道細小而長的傷口,形成一道道紅痕。

顧臨安拍拍她的臉,紅苕的外傷不大,不過還是昏迷不醒,最怕的就是內傷。

龍捲風裡的風力太大,五臟六腑都有種被拉扯扭曲的壓迫感,顧臨安懂得功夫,又是個男的,比紅苕要好不少。

他不懂醫,又不會在沙漠裡分辨方向,駱駝也不知去向,更不知道自己被龍捲風捲到了哪裡,顧臨安把紅苕背到背上,第一次感覺到這麼無助。

大漠的晝夜溫差巨大,顧臨安眼看著夕陽落下,溫度也驟然變冷。他找了個沙坡躲避,還是止不住地發抖。

紅苕穿得單薄,雖然自小生活在沙漠,可也扛不住這麼凍。顧臨安解開長衫的扣子,隔著內衫把紅苕緊緊抱在懷裡。

兩個人的溫度要比一個人穩定,顧臨安的胸膛溫暖,但後背以及手腳還是凍得發疼,也正好止住了他的睏意。

夜半時分,顧臨安聽著紅苕平穩的呼吸聲,還是感到了一點點安心。懷裡的人忽然動了一下,呢喃著什麼,顧臨安驚喜,趕緊貼近耳朵去聽。

紅苕像只小貓似地窩在他懷裡,“水……渴……”

還好顧臨安警戒意識強,除了駱駝身上的水還在自己腰間掛了個水囊,當下感到十分慶幸。

但他為了給紅苕取暖,怕水囊硌到她,沒有多想便直接摘下來放到了身邊,這下使了勁兒才把塞子摘開,心想不好,往自己嘴裡倒了倒才發現因為溫度太低,水囊又沒有保護,裡面的水結成了硬硬的冰塊。

可紅苕又一直嘟嘟囔囔著要喝水,顧臨安著急,掏出匕首把水囊劃開一個口子,用匕首把敲下幾塊碎冰,放進嘴裡含著,盯著窩在自己懷裡的紅苕猶豫了半天,自己倒給嚥了。

“水……”紅苕的聲音十分委屈,顧臨安的胸膛暖和,紅苕越來越往裡鑽。

顧臨安的心跳忽然就快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顆心在胸膛裡跳動。

“砰砰——砰砰——”

他又往嘴裡含了塊冰,當他的唇觸碰到紅苕的唇時,柔軟的觸感讓他心跳的速度達到了頂峰。

6

當黎明來臨的時候,熬了一夜的顧臨安終於等到了前來尋找他們的人。

紅苕發了高燒,迷迷糊糊了三天才好轉。她醒來的時候旁邊坐著的是穿著月白長衫,正用嘴給她試藥溫的顧臨安。

顧臨安見她醒來驀地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醒了就好。”

回想到第一次見面的情況,紅苕覺得,他一定發現自己的行為了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顧臨安把一勺藥遞到她嘴邊,她竟然習慣性地就張嘴給喝了。

硬撐了喝完了藥,紅苕再也忍不住,直接拿被子矇住了頭,大大的眼睛在黑暗裡睜開,想到自己做的夢更是羞澀,翻身把被子壓在了身下,頭埋在裡面不肯出來。

見她這個樣子,顧臨安就像是看到了毛茸茸的小狗崽,心裡酥得不行,點了點她的腰,佯裝委屈道:“剛醒就憋在被子裡,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嗎?”

“沒有!”紅苕趕緊坐起來,右手還舉了起來發誓,“我就是……”

“嗯?”顧臨安沒忍住又摸了摸她的頭,“就是什麼?”

“就是……”紅苕躲進床角,拿起被子掩住了半張臉,只剩下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就是夢到你親我了!”

氣氛瞬間安靜到不行,紅苕的心也砰砰跳。

顧臨安忽然湊近彎腰湊近她,大眼瞪小眼地看著,連雙方睫毛都打架了。他眨了兩下眼,“是這麼親嗎?”

顧臨安毫不費力扯下紅苕手中的被子,忽然就貼上了她的唇,也不動,就那麼觸碰著。

溫熱的呼吸打在紅苕臉上,她的臉簡直比發高燒的時候還燙。等顧臨安都鬆開了她還沒回過神來。

“那不是做夢。”顧臨安捏捏她的臉,“我真的親你了。”

紅苕的心裡是控制不住的欣喜,柔軟的感覺像是心裡開出了花兒,最後她還是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你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顧臨安沒有猶豫,認真道:“很喜歡你。”

單于知道顧臨安不是凡夫俗子,可沒想到這麼快就獲得了自己女兒的芳心。他打趣說:“你不會是為了緋紅石才追求我女兒的吧?”

顧臨安也學紅苕發誓,“我是真的喜歡紅苕!”

“哈哈哈,”單于拍拍他的肩膀,“過幾天你就回燕國把家裡事處理完,我們紅苕等著你來迎娶!”

見單于為人這麼和善,顧臨安覺得,燕國那個從未在他面前發過火的皇帝,應該也會理解他的吧?

接下來的幾天顧臨安和紅苕的感情快速升溫,她帶他去看珍貴的寶石,帶他去自己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帶他吃自己最喜歡的小吃。

顧臨安也會經常給她講中原的故事,講和大漠完全不同的小橋流水,講香噴噴熱乎乎的燒餅餛飩。

講自己來大漠的一路艱辛。

講自己和鳶寧的婚事。

顧臨安抱著紅苕看日落,“你放心,父親會理解我的,等我處理完事情就回來,那時我會帶你去長安,去看長安最美麗的雪。”

“雪?”紅苕看著昏黃的落日,“大漠裡從未下過雪。”

一天天,一月月,轉眼又一年過去了,顧臨安還沒有回來。紅苕每天看著長安的方向,盼望著那個食言的愛人。

單于不允許紅苕去找他,“我紅圖的女兒可以嫁給中原人,但不可以倒貼給中原人。”

這一年紅苕從未睡過一個好覺,從盼望變成失望。她再也按捺不住,偷偷收拾了行李,趁著夜半時分逃出了家門。

沿著東南方向走啊走,走啊走……

7

“然後就走到這來了?”玄古的奶茶喝完了,猛地吸了一口發出滋的一聲。

紅苕點點頭。

我尋思了一會,心想著莫不是渣男騙真心的故事,問紅苕:“他是不是把緋紅石給帶走了?”

紅苕搖搖頭,“他說緋紅石是傳給我國曆代君主的,就算他同我成了婚,緋紅石也該是留在南疆國。”

聽起來也不像是個壞人啊。

我覺得當前最靠譜的就是找到顧臨安,我又給小白打了個電話,“你再幫我查查,紅苕去世那幾年,中原有個燕國,是不是有個少將軍叫顧臨安,你幫我看看他的死因。”

“有。”小白停頓了一會,“這個……也是在沙漠裡因為下雪凍死的。”

“怎麼說?”玄古可能是看我掩不住的疑惑。

我開口:“和她的死因一樣,地點也一樣。”

玄古皺眉,起身拿過我的手機和小白通話,“你看看這個顧臨安投胎了沒?”

他應該是在聽小白說話,停了一會接著說:“也在安城?好。行了行了,等我幫洛洛把這個鬼魂送走我就回去幫你,掛了啊!”

玄古把手機丟給我,“顧臨安這一世就在安城,叫宋傑。”

這是一間空著的病房,玄古手快,我剛一進去就見他反手劈上了宋傑的後腦勺。

紅苕從傘裡出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宋傑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情,明明笑著卻流出了淚。

她坐在床邊,伸手想要去撫摸宋傑的臉:“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也是昏迷著的。”

看著自己的手穿透了宋傑的身體,紅苕一愣,收回手不敢再伸出來。

8

當年顧臨安的確回到了長安,但他不是自己一個人回去的,他是帶著紅苕回去的。

他沒想到父親會發這麼大的火,“你知不知道自己和鳶寧公主有婚約?”

顧臨安跪下,“我喜歡的是紅苕。”

“你這份喜歡會把顧家毀了的!”父親氣急了,扶著桌子坐下,“你現在就走,回南疆國也好,去哪裡都好,我會向聖上稟報,說你死在了沙漠裡。”

顧臨安也急了,“只不過一個婚約,您與皇帝交好,他難道會因為這個毀了顧家嗎?您輔佐了他這麼多年,整個燕國都是您守著的,皇帝不會這麼不念舊情的。”

“兒啊。”父親握住他的肩膀,“那可是皇帝。”

“我走不了了。”顧臨安說,“鳶寧要我找緋紅石的事情早就在長安城裡人盡皆知,我回來的時候已經被不少人看到了,相信不出幾日,這個消息就會傳遍長安。”

“也罷。”父親也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是瞞不住的,“我會親自去找皇上求情,求他退婚。”

顧臨安大喜,“謝謝父親!”

紅苕等來了顧臨安的好消息,直接摟住他的脖子轉圈圈,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臨安哥哥,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

“當然。”顧臨安寵溺地颳了下她的鼻頭,“比如現在,我就帶你去長安城裡吃好吃的。”

“好啊好啊!”紅苕興奮極了,吧唧一口親到了他臉上。

中原氣候適宜,物資豐富,長安又是繁華之中的繁華。

地處大漠的南疆國溫度常年居高不下,但長安城四季變化,十一月,天氣已經很冷了。

顧臨安給紅苕挑了件毛茸茸的白色披風,一向紅衣紅裙的她換上這麼素淨的衣服,倒顯得古靈精怪。

紅苕從未到過如此熱鬧的地方,整條街都是賣東西的小商販。

她會拿起面具擋在面前忽然出現在顧臨安面前,會拿起簪子插在頭上問顧臨安好不好看,會跟著一個賣糖葫蘆的半條街,憋了半天朝顧臨安開口:“我想吃那個。”

顧臨安摸摸她的頭,“買。”

一直逛到了沒人的小路,顧臨安滿眼含笑地看著紅苕,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輩子這麼慣著她。

紅苕咬了口冰糖葫蘆,這是她第一次吃到這麼酸酸甜甜的東西,驚喜不已,遞到顧臨安嘴邊,“你也吃。”

顧臨安咬了一口,點點頭佯裝驚訝,“紅苕拿著的東西就是好吃。”

紅苕嬌羞,張開雙臂就要撲到他懷裡。

顧臨安一手按住她的頭和自己保持距離,“吃完再抱。”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紅苕大口大口地吃糖葫蘆,偶爾被酸到就會皺起一張小臉,看的顧臨安是哭笑不得,只好伸手抱住她,拍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吃不完也給抱。”

紅苕滿足地在他懷裡蹭了蹭,忽然抬起頭一臉委屈地哼唧了兩聲。

“嗯?”顧臨安不解,“怎麼了?”

紅苕把拿著糖葫蘆的手伸到他面前,“手涼。”

顧臨安摸摸她的手,因為拿糖葫蘆在外面凍了太久,果然冰涼冰涼的,他接過她的糖葫蘆,“自己暖暖。”

“我不要。”紅苕忽然笑了,嘿嘿一聲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往下拉,一隻手就順著他的脖子後面伸了進去,“這裡暖和。”

顧臨安就任由她鬧,最後以給她買了塊烤紅薯為結局。

小路上,紅苕雙手捧著金黃色的烤紅薯吃,顧臨安拿著她剩下的半串糖葫蘆吃,偶爾拌嘴,偶爾打鬧,一起走回將軍府。

9

紅苕沒想到迎接她的是鳶寧的一巴掌。

一切來得太突然,顧臨安趕緊把紅苕護到自己的身後,他從沒有如此厭惡過一個人,“你幹什麼?”

鳶寧穿著華貴的衣服,畫著精緻的妝容,她怒不可遏,指著紅苕,“你就因為這麼個女人要悔婚?我哪點比不上她?”

顧臨安一把拍開她的手,“她在我心裡的位置,你永遠都比不上。”

鳶寧是從小被寵到大的,還是皇家的寵愛,就算有丫鬟不小心踢到了她養的狗也要挨二十板子,更別提紅苕直接搶了她的駙馬。

“呵呵。”鳶寧鼓掌,“好好好,你敢搶我的人,我就屠你的國!你不是公主嗎,想嫁到我燕國,那就讓整個南疆國人的命當嫁妝吧!”

“你敢娶她,我就滅她的國”死的時候,她離他不過半丈距離。

看著鳶寧氣沖沖離去的背影紅苕感到不安,“臨安哥哥,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想去見見父親,告訴他做好防備。”

“別怕。”顧臨安摸著她被打的臉,已經腫起了一個巴掌印,可見力道之大。

他安慰她,“皇帝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出兵攻打南疆國的,兒女情長和國家大事他分得清,要不然也不可能管理這整個國家,你說對不對?”

紅苕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可我還是怕。”

顧臨安柔聲道:“你先回去休息,我這就進宮去找皇上說明白。”

顧臨安說謊了,皇帝對鳶寧的寵愛程度他是見識過的,更何況南疆國只不過是個小國家,兵馬防禦能力根本就沒有多少,只是靠著大漠的難攻打存活下來。

他希望鳶寧說的只是氣話,就算不是,也希望他們找不到南疆國。

紅苕在房間裡等了很久,等了半夜顧臨安還沒有回來,她的心裡越發不安。

她披上披風,想要去門外看看有沒有他的身影。

“少將軍明日出徵南疆國,這件事做得低調一點,不要讓紅苕知道,畢竟他是為了保住她的命才這麼做的。”顧臨安父親房裡傳出聲音,紅苕心裡一驚,腿下一軟,踉蹌著逃回了房。

她隨便收拾裡行李,偷偷溜出將軍府,快馬加鞭往大漠的方向去,她要趕緊回去,告訴自己的父親。

連顧臨安都要騙她,巨大的孤獨感壓抑在她心裡,之前以為值得託付一生的人,這麼簡單就背叛了她,她不敢多想,不敢深究。

出來的匆忙,她來不及準備太多東西,和顧臨安分道揚鑣後的失落感讓她沒有頭腦思考。

在沙漠裡走了三天,糧食和水早已經消耗完了,紅苕憑著最後的意志硬撐著走在沙漠裡,她告訴自己要趕回去告訴父親,趕回去告訴父親,可滿腦子都是顧臨安。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那夜在沙坡下,以口含冰給她喂水的臨安哥哥。

一絲涼意滴落在紅苕的額頭上,她抬起頭,看著片片雪花飄落,忽然笑了。

她想起那個黃昏,他們面朝大漠,顧臨安抱著她說:“我會帶你去長安,去看長安最美麗的雪。”

長安城。

顧臨安在殿外跪了一夜皇帝也不肯見他,最後讓太監帶了話出來,“要麼我派兵攻打南疆國,要麼你放棄紅苕同鳶寧成婚,這已經是我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顧臨安謝了恩,他在回將軍府的路上想了一路,他要帶紅苕逃。或許皇帝會因為自己遷怒於顧家,但顧家的命他肯定不會動。

但他沒想到紅苕走了。

他收拾了行李。

父親說:“你要敢去找她,我就敢帶兵去攻打南疆國。”

“去吧。”顧臨安已經累了,“你要是想殺了我,就去吧。”

“你!”父親氣得疼痛,暈暈乎乎還要人扶著。看著顧臨安決絕的背影,他讓人把隨顧臨安去過南疆國的老者找來。

“你可否還記得去南疆國的路線?”

老者閉眼搖搖頭,“年紀大了,記不得了。”

顧臨安沒想到大漠會下雪,在沙漠裡走了三天,他終於因為抵禦不住這嚴寒,摔下駱駝。

他想起了那個黃昏,紅苕安靜地躺在她懷裡,一臉懵懂,“雪?大漠裡從未下過雪。”

顧臨安躺在地上,是從未有過的平靜。這一生我沒有帶你來長安看過雪,這大漠的雪,算是我留給你最後的一點惦念。

這場雪下了很久,黃沙已經蓋上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積雪,掩埋了這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誰也不知道,紅苕和顧臨安之間,也只隔了不到半丈的積雪。

10

我睜開眼,看著已經滿是眼淚的紅苕。

她心心念的不是看一場大雪,而是放不下和顧臨安的這段感情,她不知道顧臨安怎麼就變得那麼冷血,也不想承認她是自己心目中那個溫暖的臨安哥哥。

所以她一直騙自己從未見過雪,告訴自己臨安哥哥只是還沒回來。

病床上的宋傑忽然動了,揉揉後腦勺坐起來。

玄古演的一手好戲,立馬蹦過來,“我算出來了,母女平安!”

這個消息對宋傑再好不過,妻子的身體一直孱弱,接近臨盆,他每天都在擔驚受怕。

聽了玄古的話他的心裡立馬得到了安慰,也忘了問自己怎麼暈過去的事情,趕緊衝出了病房,“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媳婦——”

三天後小白給我來電話,說紅苕已經投胎了,投了戶宋姓的人家。

緊接著宋傑就打電話到我的店裡,說要感謝玄古大師。

看玄古躺在沙發上打遊戲打得不亦樂乎,我把電話外放。

“我媳婦真的生了個小丫頭,她連眼睛都沒睜開,可是我一抱她她就笑,你說我上輩子是不是和她有緣?”

“恭喜恭喜啊!”玄古喊著回話,“你倆的緣分可是幾千年修來的,你可得好好對她!”

“我知道。”宋傑哈哈笑了,“我的丫頭,我不疼誰疼?”

掛了電話,玄古也打贏了遊戲,我看著門外放晴的天。這場千年的大雪終究是下夠了。

有客人來,他很奇怪地穿著一身黑斗篷,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半張臉,“你是引路人?”

“你是?”幾年來還是第一次主動有“人”來找我。

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了好看的眉眼。

玄古站起來,“這就是下面跑的那個。”(原標題:《引路人·大漠千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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