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清 PK 何紹基
你抖!
我也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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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清
李瑞清(1867-1920),字仲麟,一字雨農,號梅庵,梅痴,江西臨川人。李瑞清出生於書香門第,其父李必昌,字慕蓮,號蘭生,文武雙全,著有《文自芳室文集》十卷。李瑞清聰明伶俐,好學嗜古,因其父常年外地為官,長於湖南、兩廣、雲貴等地。光緒十七年(1891),李瑞清參加湖南鄉試中舉,因被舉報“冒籍”而放棄。十九年,李瑞清回原籍江西應試再中舉。二十年,中進士。次年,殿試欽點翰林院庶吉士。光緒三十一年(1905),李瑞清任江寧提學使,主持兩江師範學堂,是近代中國著名的教育家,為近代中國培養了大量的人才。李瑞清人格高尚,玉潔冰清。早年妻子病亡,遂終生不娶。清亡後,流亡上海,一貧如洗,朝不保夕。李瑞清始終堅持一生不事二主,“不做民國事”,以“清道人”自居,終於在貧困潦倒中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楊沂孫的《在昔篇》是一篇重要的古文字書法理論著作,文中闡釋文字學與篆書發展的關係,提出篆書應該直追三代的主張,開啟了大篆理論的先河。李瑞清用研究經學的方法研究書學,系統地闡述了大篆書學理論,提高了大篆理論的邏輯性、科學性。
李瑞清強調金文是中國書法之祖,認為學習書法應由大篆入手,再由石刻文字學隸,只有打好篆隸基礎才能納碑入帖。“餘書本從篆分入學,書不學篆,猶文家不通經也。故學書必自通篆始,學篆必神遊三代,目無二李,乃得佳耳。”[1]李瑞清的論點符合漢字書體演變過程,具有重要意義。
李瑞清明確提出“求篆於金,求分於石”的觀點,主張學篆應從金入手。認為金文筆態、神韻千變萬化,天趣橫生;石刻篆書因摹刻,原意盡失,不能盡篆之妙。“餘常曰,求分於石,求篆於金,蓋石中不能盡篆之妙也。”“篆書惟鼎彝中門徑至廣,漢以來無人求之,留此為吾輩新闢之國。餘為冒險家,探得大洲貢之學者。”
“自來學篆書者,皆縶於石耳。《石鼓》既不可學,《泰山》、《琅琊》才數十字,又不脫楚氣,《嶧山》徐模也,勻淨如算子,成何如書乎?道人志欲左右齊、楚,神遊三代,探險闢荒,未知何日登彼岸也! ”
“自來言篆書,《石鼓文》尚矣;而談小篆者,莫不推李斯、李陽冰。陽冰書勻淨如玉,而斯書特奇變不可測。《嶧山》模刻失真,要為陽冰所祖秦權超邁,若巨鰲張髻。此《泰山殘石》二十九字,與《琅邪臺》為近,盡變古法,豈局古習常之人所能哉!古篆尚婉通,此尚駿質,折豪取勢,當為姬周入漢之過渡耳。蝯叟論篆以姬周不如兩京,竊以為過矣。兩京篆勢已各自為態,姬周以來彞鼎,無論數十百文,其氣體皆聯屬如一字,故有同文而異體,易位而更形,其長短、大小、損益,皆視其位置以為變化。後來書體,自《熹平殘石》、《開通褒斜石刻》、《石門楊君頌》、《太和景元摩崖》、《瘞鶴銘》外,鮮有能窺斯秘者。秦權量詔版大影大本跋《譯山》徐模耳,《泰山》、《琅琊》又不脫楚氣,言小篆者口稱二李,實陽冰裔也,安所得秦斯書乎?今震亞主人影放權量詔版為大字,使上蔡朽骨伸紙操觚,《嶧山》諸石更刊天壤,學者得此數紙,可得而推,鄧、楊之徒當斂手輟筆。踴躍探慕,用告同好。”
李瑞清分析了金文書法的藝術特徵,認為金文點畫渾厚含蓄,結體、章法錯落,變化豐富,氣格宏大。“《齊侯罍》派筆長而曲,篆書之變化此為極軌,能左此,則隨意顛倒,皆成佳趣矣。”李瑞清對《散氏盤》極力推崇,喜愛有加。“《散氏盤》據吳大澂考之為楚器,自來篆取縱勢,惟此器橫衍用筆,醇厚古茂,英鷙雄渾,當為篆書第一,餘生平學之最久,得力最深,漢之《三闕》、北魏《鄭文公》皆其雲礽”“直《散氏盤》耳,近代學者多鼓努為力,鋒芒外曜,安有淡雅雍容,不激不厲之妙耶?故不通緣隸,而高談北碑者妄也。”
李瑞清提出了學習金文的方法,主張以“大器立其體,小器博其趣”。在此方法基礎上,李瑞清極力推崇家國重器散氏盤、毛公鼎,甚至說“學書不學毛公鼎,猶儒生不學《尚書》也。”“餘既為門人臨《毛公鼎》,以示其筆法。今震亞主人又以影放《毛公鼎》為大字,意欲比於《石鼓》,直勝《石鼓》耳。《石鼓》何能及《毛公鼎》也。餘嘗曰:求分於石,求篆於金。自來學篆書者,皆縛於石耳。鄧完白作篆最有名,嘗採擷漢人碑額以為篆,一時學者皆驚歎,以為斯、冰夏生。後進循之,彌以馳騁,苟以譁眾取寵,而篆學漸以日微。楊沂孫最晚出,學鄧而去其鼓努,號為雅馴,學者弗尚也。吳中丞頗曉古文奇字,多能正其讀,史籀之學復明。嘗作大篆古籀,其文雖異體,而排比整飭,與不篆無以異。操觚之子,莫不人人言金文,然實莫解筆法也。”
李瑞清大篆取法以“金”為主,散氏盤、毛公鼎倍受親睞。李瑞清更是認為散氏盤為篆書第一,用工頗深,一度形成了“散氏盤派”。李瑞清崇尚碑學,是碑學積極實踐者。李瑞清認為“帖非宋拓初本,無從得其筆法,故不如碑之易得。”李瑞清把碑學審美趣味融進大篆,用碑學方法書寫大篆,這和吳昌碩不謀而合。李瑞清早年在湖南生活過,受何紹基影響。何紹基書以迴腕法作書,違揹人體肌理,寫字極為費力,“約不及半,汗浹衣襦矣。”何紹基篆書渾厚,一味求拙,線條圓厚澀勁,而又流動,是“流動式“篆書,與吳昌碩的偏於生拙不同。李瑞清從何子貞獲得啟發,用戰掣筆法書寫大篆,用筆一曲三折,行筆有頓挫,一澀到底。李瑞清筆臨摹的吉金文,萬毫齊力,真氣貫注,筆能殺紙,極有力度。胡小石讚歎其筆法: “梅庵先生盡破前人窠臼,始有血肉之感,生動飛舞耐人尋味。”
李瑞清早年學習黃山谷,頗得深邃,對黃山谷跌宕用筆頗有心得。李瑞清的大篆用筆一定程度上來源於黃山谷、只是把黃山谷“抖擻”用筆推向了極致。
李瑞清求篆於金,不遺餘力地追求金文大書法 “金石味”,金文書法的“金石味”飽滿、圓融,如“屋漏痕”。李瑞清用“戰掣”用筆來營造“金石味”,而“戰掣”用筆,抖擻太重,以至於流於程式化,走向了另一極端——“習氣” 。顯然,李瑞清對“金石氣”理解出了偏差,斑駁蒼茫的“金石氣”是大自然的造化,失去了自然,刻意模仿,“金石氣”也就失去了它原本自然的風采。
李瑞清明確地提出“求篆於金,求分於石”的理論,並身體力行地學習吉金書法,把吉金文字作為大篆書法的主要取法對象,有利地推動了大篆書法的發展。李瑞清極力突破前人窠臼,把碑意,行草筆意,戰掣筆法融進大篆作品,試圖突破吳昌碩面貌,營造新意,李瑞清的探索精神值得肯定,但是他把遲澀推向了極致,以至於走向了極端。
在李瑞清探索精神指引下,黃賓虹、齊白石、胡小石等書家對大篆書法繼續探索。黃賓虹把很多繪畫語言、技法融進了大篆書法。齊白石從篆刻刀法中獲得啟發,把刀法技巧化進大篆書法,形成了獨特風格。胡小石早年師從李瑞清,受李瑞清“戰掣”筆法影響,早年作品,習氣較重。晚年,胡小石對“戰掣”筆法進行了反思,校正,去掉了程式化的“戰掣”,迴歸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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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紹基
何紹基是一位大書法家,但他的詩名為書名所掩。在晚清宋詩派中他是一位健將,擅於描繪山川。如其七律《元象》中有“石根水怒水根石,天外山驚山外天”一聯,上句比喻人世風波之複雜、險惡,下句又展示人類進步之不可限量,耐人咀嚼。
“如寫字用中鋒然,一筆到底,四面都有,安得不厚?安得不韻?安得不雄渾?安得不淡遠?這事切要握筆時提得起丹田工,高著眼光,盤曲縱送,自運神明,方得此氣。當真圓,大難,大難!”
顏書各碑,意象種種不同,此碑獨以樸勝,正是變化狡獪之極耳。惜公書原刻傳至今日者不逾十石,未足盡窺其轉形易勢之妙也。
秦相易古籀為小篆,遒肅有餘而渾噩之意遠矣。用法刻深,蓋亦流露於書律。此二十九字古拓可珍,然欲溯源周前,尚不如兩京篆勢寬展圓厚之有味。斫雕為樸,破觚為圓,理固然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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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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