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墨博士:山水是我的精神家園

劉 墨

生於1966年

祖籍河北三河

文藝學博士

歷史學博士後

現為獨立學者、自由藝術家


十丈蓮花館畫語

文/劉墨

我沒有真正的故鄉。

出生在瀋陽,一直到好幾歲,沒有見過山見過河。

七歲時隨媽媽回到老家河北三河,也沒有山沒有河,雪封的冬天,寒冷之極。

到了十八歲自己過了黃河長江,到泰山、杭州、蘇州、黃山,才知道山水是什麼樣子,也入了夢。

後來人生裡的諸多不如意,前人畫冊裡的山水也成了夢的一部分。

在夢裡,大自然會與我低聲絮語,於是,煙雲樹木也成了夢中的符號,甚至,它才是我的精神家園。

劉墨博士:山水是我的精神家園


劉墨作品 碧山人來 33cmX66cm 紙本水墨 2020年

小時候喜歡畫風景,而不是山水畫。

於是,遙遠的巴比松,成了夢幻一樣的憧憬。

筆下也慢慢追求這種感覺,空靈,詩意。但看到柯羅的原作,這麼近,彷彿圓了一個夢。

博爾赫斯有句詩,“在那做夢人的夢中,被夢見的人醒了。”

從不惑到知天命,只明白了一個道理:守住自己的內心世界,做自己。

雖然心仍然有跑開的時候,但很快它會回來,與外在的誘惑掙扎了一番。

我沒說錯,必須掙扎著,我才能再回到自己的內心深處,重新找到我的心與天道的微妙呼應。春來,秋去,知道自己不用功,好在畫了好多畫,拍了好多照片,想了好多問題,給自己一些安慰,證明歲月沒枉過。

但自己的目標,還遙遙無期,以致夢中會驚醒。

劉墨博士:山水是我的精神家園


劉墨作品 鶴鳴山寫生 18cmX40cm 紙本水墨 2020年

山水畫屬於中國,風景畫屬於西方,將“山水”和“風景”這樣區分,果真如此嗎?

公元317年,西晉渡江,成為東晉。《世說新語.言語》記,過江大佬坐在新亭那裡,周顗說:“風景不殊,舉目正有山河之異!”一句話,把大家的眼淚說出來了!中國人看山河時,每有沉痛之感,正源於此。5年後,周顗死。50年後,宗炳生,寫《畫山水序》,可謂中國山水畫的開篇之作。

宗炳死後20年,劉勰出生。他寫《文心雕龍.明詩》,裡面有一句著名的話:“莊老告退,而山水方滋。”現代許多文史大家並不同意他的看法,認為只是改頭換面,莊老玄言,進入了山水詩而已。

劉墨博士:山水是我的精神家園


劉墨作品 鶴鳴山中 18cmX40cm 紙本水墨 2020年

山水詩的精神,即是中國山水畫的精神。如果說中國當代當代山水畫缺少了某種精神,那就是詩的精神!

時間再放到1943年。郭沫若參觀趙望雲關山月畫展,曾經贈詩一首,其中的關鍵字句是:“釋道一掃空,騷人於此死。”不得了,延續了千年的作為中國山水畫思想根基的釋、道以及詩歌,退場了!再倒回一年,1942年,毛髮表《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後面的畫家像傅抱石、李可染,錢松嵒、石魯,陸儼少等人五六十年的那些大作,就橫空出世了……

中國的文藝復興,除非有黃賓虹那樣的堅韌,傅抱石那樣的才華,潘天壽那樣的嚴謹,則不會發生。

許多朋友問我為什麼很少畫山水畫?我總說在思考。如今,我可以把我的思路公佈,並且付諸於實踐了。我思考的問題是:

1、“山水”概念及其哲學;

2、宋元之境

3、“南北宗”的清理;

4、四王:“南北宗”的實踐與修正;

5、石濤:作為一個變數;

6、黃賓虹:從“道鹹中興”起步;

7、“現代性”:傅抱石與李可染。

一個問題用兩年時間思考、實踐,六個問題十二年,我剛好六十歲,那時大概可以畫出自家面貌了吧?

劉墨博士:山水是我的精神家園


劉墨作品 大邑千佛山 18cmX40cm 紙本水墨 2020年

山水在我念中,念念不忘的柳暗花明、山重水複,日思,夜想,漸有入處。

古嗎?新嗎?

對嗎?錯嗎?

只知道筆墨滲入紙底的時時刻刻,心靈是熨帖的。

常常以筆墨去描繪心中的意境,去追尋宋人的丘壑,去品味元人的品味,林泉意志與筆墨情懷在紙上一點點的滲透。畫時沉醉,畫畢卻總是諸般不滿,眼睛看著畫,心裡念著飄香的草木、甘冽的山泉。

我不是畫家,只是想尋覓一些生活的畫意而已。

如此欣然。

今天沒有陽光,沒有人。風非常大,冷冷的,吹透衣衫。

元人山水畫的“無人之境”,也體會到了一些些。與天地相脈拍。

空念梅無香。

拍這照片的人,叫山本昌南(YAMAMOTO MASAO)。他本人居住在遠離城市的林間,待在清新的空氣裡遠離主流世界,喜歡在富士山下遛狗散步。他作品中充滿了詩意與禪味,有人誇他是詩人,有人說他代表了“虛”與“空”的東方美學,

山本的作品裡面有許多美學的元素充盈其間,簡潔,神秘、素雅、沉靜是他作品的風格。畫意的輕描淡寫,有油畫的韻味,又有山水畫的淡雅。他總能把看似熟悉的自然,甚至普通的事物,用影像表達的如此細膩、從容、美好。

雲朵,河流、山川、甚至樹枝,花朵、鳥雀,在山本昌男的光影裡,單純而率真,有著無法言說的輕靈,每一個影像之間,都透露著一份簡潔明瞭的細節美。

劉墨博士:山水是我的精神家園


劉墨作品 大興安嶺深處 33cmX33cm 紙本水墨 2018年

藝事唯可執射御,道心如是樂禽魚。

消搖於城市而外,彷彿乎山水之間。

如果說甲骨文還有神秘的巫卜氣息,金文與篆書則多了人文內涵,離神不遠,萬物還藏在點畫裡面,恍惚之間傳遞著天地萬物的精神。會寫出一種什麼感覺?還不知道。

在向前人學習的過程中,自然並未被忘記,相反,印入心裡的自然山水越來越頑強地要在筆墨中體現出來。

自然並未被筆墨否定,而是因自然的存在充滿魅力。

在我看來,中國書畫藝術的創造,並非僅僅是外在的點線,或外在的形式,而是表現靈魂深處的謳歌。

在中國書法中,行草書尤其適合於這種表現。但現在人大多隻從字帖上學草書,不能從前人的經驗中學草書,更不能從天地造化中學草書。

劉熙載《書概》說:欲作草書,必先釋智遺形,以至於超鴻蒙、混希夷,然後下筆。古人言:“匆匆不暇草書”,有以也。於是也,草書境界上升到了天地境界,直抵非夷所思之境。繪畫也許更能說明這一點。

黎簡在一套山水冊頁的跋文中這樣說:每至深幽沉鬱之處,一兩筆得其神明,輒欲起舞,屢常自覺,至老木幽亭之作,覺一往溪山遠致,泓崢蕭瑟,實不可言,剡溪歸棹,餘情邈然矣。

這種“不可言”,乃是生命裡一種最深的感動,一種非率意而舞不能表達的感動。致使草書只停留在某帖、某人的模擬中,今人不能望古人之項背,癥結或在此處?

草書除了是漢字,是書法,它更是中國人的情懷。

劉墨博士:山水是我的精神家園


劉墨作品 空林常閉關 47cmX33cm 紙本水墨 2018年

人生也是一道風景,只是這個風景不像自然風光,光陰不能不在你臉上刻下歲月的印記,我說人生是一種風景,就像這九寨溝的秋水明鏡,清好平靜。其實是否懂得欣賞風景,也取決於人的念頭。

一個善念,足夠天地清朗,草木慈悲,山水間自有清韻,全是仁者的浩蕩悠悠。但人看風景時會走散的。東張西望也不見,卻在萬人叢中,又相遇。

縱算有一天,人世風景相忘,亦有簡淨如水的時光般,長在。

黃賓虹入川最大的收穫是“雨淋牆頭月移壁”。他在寄給友人的信中寫到:“坐山中三移時,千條飛泉令我恍悟,若雨淋牆頭,幹而潤,潤而見骨,墨不礙色、色不礙墨也。”此後,他稱自己的這種山水為“雨淋牆頭”。

有一種解釋是,所謂“雨淋牆頭”原來指的是安徽民居上的馬頭牆,因為風雨的侵蝕,日積月累,留下了許多漏雨的痕跡,遠看很像白紙上水墨暈染的效果。

但董其昌有一幅畫,題為《雨淋牆頭皴圖軸》,思翁題曰:“久不作雨淋牆頭皴法,忽於筆端出現,畫家皴法如禪家綱宗,解者稀有。”黃賓虹一直迴避董其昌對他的影響,卻在欣喜若狂之際,透露出了奧秘!

不久前,給一個展覽寫的序言:

蘇東坡在一首詩中有:“靜故了群動,空故納萬境。” 這兩句名言被當代美學家認為是“空明的覺心,容納著萬境,萬境浸入人的生命,染上了人的性靈。”(宗白華《論文藝的空靈與充實》),與西方當代美學不同的地方是,中國傳統美學更願意將藝術的根基不是放在“視覺”方面,而是放在心靈裡面,並堅信一件偉大的藝術品表現了藝術家與社會、美學和倫理學是緊密相關的,因而繪畫也表達了最崇高的真理。

當然,我們也不必諱言,中國傳統美學誕生於農耕社會,而現代美學誕生於工業文明。有一位漢學家在研究中國文化時觀察到,中國人認為只有在自然中,才有安居之地,也只有在自然中,才存在著真正的美!

雖然在現代社會中,這種來源於農耕社會的悠閒與平和的生活已經幾乎徹底被改變,但人們對於自然山川的妙賞,卻是一種“天性”,只要一有機會,人們就會重返自然,接受大自然的再度洗禮。藝術家對這方面的思考,也許更超出常人,即他們比都市中大多數人對山川自然更有一種鄉愁般的眷戀與追求。否則就難以解釋,為什麼中國傳統樣式的山水、人物、花鳥畫仍然在現當代能夠引起廣泛的共鳴。

曾經有人認為在20世紀,歷史已經斷裂。但是歷史並未中斷,在現代畫家的畫面上,我們仍然可以看到意味獨特的中國情調。而無論是山水畫、人物畫、花鳥畫,都或多或少地帶有這種悠遠深邃的意味,既聯結過去,也走向未來。如今,發達國家的人們越來越渴望回到自然,渴望享受在迴歸自然這一過程中的身心陶冶。在這種呼聲中,我們不是可以聽到中國藝術家素所追求的悠閒與平和的生活觀念的遙遠迴響嗎?

在數十年前,黃賓虹在一首題畫詩中這樣寫道:“江山本如畫,內美靜中參。人巧奪天工,剪裁青出藍。”繼承這心靈,以及創造這境界,乃是我們當代藝術家的偉大使命!

看了幾件富岡鐵齋的原作,山水,人物,以及書法,都痛快淋漓。鐵齋稱自己是一個“儒者”,而我以為,他的儒大概更近於陽明學吧!一個儒者,不管有什麼樣的個性,或者威嚴,或者和氣,或者平淡,或者剛烈,但有一個本質是不變的:愛戴萬物的仁厚之心,因而在他的筆墨裡,儘管可以發狂大叫,呵佛罵祖,但溫潤的墨色,才是本質之色。

有朋友看到我的這次寫生習作,說有石濤、潘天壽的影子:“林中見大滌、壽者之風。”

好,我就刻一個“大滌壽者”的印,蓋在我的山水畫上。“滌”者,洗滌,澄懷洗心、滌瑕盪穢,而又至於大壽,豈不可喜!

伏虎寺的桂花剛剛開過,香氣淡淡的,我們在她的茶室裡,一邊煮了一壺老白茶,一邊聽演照法師講寺裡的事情,那壺老白茶的味道,也越煮越濃。門口的那一叢垂絲海棠,竟然有幾朵花開,我分明看見,有露珠晶瑩剔透地掛在上面,纖塵不染。

仍然吃了齋飯,然後再回到茶室,演照法師特意給一壺山人泡了一碗蒙頂黃芽,我們依舊喝老白茶。

火花發微信來說,如果冬天下雪,坐在茶室裡,就可以聽見下雪的聲音,這更讓我想往。我說,如果下雪時有人鼓琴,有人吹簫,那真是人間仙境了。

茶畢出來,在虎溪橋邊寫生,有人拿了書坐在溪邊入神地讀書,連我也停了畫筆,痴看了一晌。

“人境行將老,仙書讀未及”,如是感慨。

黑格爾說,藝術的最高職責就在於幫助人認識到心靈的最高旨趣。因而,藝術是一條解放之路,是迴歸自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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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九水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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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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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風能作海潮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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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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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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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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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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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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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本水墨

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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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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鋤雲

24cmX80cm

紙本水墨

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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