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島是他家的?

自從王健林的“小目標”言論一出,“掙他一個億”的響亮口被無數屌絲青年貼上了床頭,王老闆也更加被大家奉若神明。不過,對於此事,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心悅誠服,也有人表示:

釣魚島是他家的?

其實隔壁老王的這一言論也不是多新奇,畢竟在這個成功學霸佔書店,霸佔網路,霸佔廁所的時代裡,這些商界大佬的隻言片語,早已被人們奉為金玉良言,反正是隻要你敢說,就有人敢信,與其大灌雞湯,還不如說點新鮮的,這樣下次再看見馬雲,俞敏洪他們,也可以高傲的抬起頭了。

釣魚島是他家的?

好了,咱們言歸正傳。今天要和大家來說說這清末民初的低調鉅富——“亦官亦商”的盛大人。

盛宣懷字杏蓀,又字幼勖、荇生、杏生,號次沂,又號補樓,別署愚齋,晚年自號止叟。清末官員,秀才出身,官辦商人、‍洋務派主要代表人物之一,被譽為“中國實業之父”和“中國商父”。

有人說他那頂官帽上有“十一顆珍珠”,其實也就是說他創造了11項“中國第一”:第一個民用股份制企業輪船招商局;第一個電報局中國電報總局;第一個內河小火輪公司;第一家銀行中國通商銀行;第一條鐵路幹線京漢鐵路;第一個鋼鐵聯合企業漢冶萍公司;第一所高等師範學堂南洋公學(上海交通大學);第一個勘礦公司;第一座公共圖書館;第一所近代大學北洋大學堂(天津大學);創辦了中國紅十字會。

如此國之棟樑,慈禧 “老佛爺”愛稱他為“不可少之人”, 而魯迅先生卻說他是:“賣國賊、官僚資本家、土豪劣紳”。想必這兩類評價大概可以概括其一生:封建社會的革新派代表,革命時代的土豪劣紳,不新不舊,亦新亦舊,不官不商,亦官亦商。

釣魚島是他家的?

盛老闆的傳奇人生,我們暫且節選幾個部分來看看:

落榜不落志,年少喑世事

盛宣懷的祖父盛隆,舉人出身,當過浙江海寧知州;父親盛康,進士出身,與李鴻章“頗有雅故”。可這讀書的好基因,傳到他這就不太靈了,盛宣懷應試能力平平,自22歲考中秀才後,鄉試三次不中。

然而,盛宣懷落榜不落志,慨然以匡時濟世自期,從此絕意科舉,積極致力於“有用之學”,開始以實幹興邦為終極目標。特別是和好友馬建忠同遊上海的經歷,對青年盛宣懷的影響可以說是“醍醐灌頂”式的,從常州的舊式府宅到大上海的“十里洋場”,眼見著建碼頭,設工廠,架電線,開銀行的新式場景,此時的盛宣懷恐怕是真正有了靠譜的人生理想,從這一刻起他變了,在心裡與“學而優則仕”的傳統仕途道路說拜拜,為自己日後投身洋務運動買下了伏筆。

入李鴻章幕

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貴人相助是最最爛俗的情節,而在舊官僚體系中,這恐怕又是最必不可少的。在盛老闆從平庸到非凡的道路上,李鴻章無疑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釣魚島是他家的?

李鴻章從編練淮軍、鎮壓太平天國一路走來,一路平步青雲,扶搖直上,短短五六年間,就完成了從曾國藩的文案師爺到十萬淮軍統帥的逆襲,彼時的李中堂集總督,伯爵,太子少保,大學士於一身,正是大清王朝的擎天白玉柱。

而盛家與李家久為世交,在“李叔”的幫助下,小盛成長為單位中的中流砥柱自然不成問題。當然,作為萬千渴望在大清王朝建功立業的讀書人之一,盛宣懷深深知道,這種情感和權力相交織的關聯是帝國官僚體系的老傳統。他並非出身科舉“正途”,因此他加倍珍惜追隨李鴻章的機會。終其一生,他都對“李叔”保持著緊密的權力和情感聯繫。

1870年,盛宣懷開始在陝西協助時任湖廣總督的李鴻章“防剿”回民起義,實際擔任李鴻章的秘書;他十分勤勉,據說“盛夏炎暑,日馳騁數十百里”而不畏勞苦,當然,其才能也漸漸顯露出來,據說草擬文稿有“萬言立就”的功夫。

不久,天津教案發生,列強陳兵海上威脅清廷,李鴻章及其所部淮軍從西北調往直隸拱衛海疆。盛宣懷亦步亦趨,隨李氏赴天津。熟知軍務的他很快被李鴻章任命為會辦陝甘後路糧臺,又在淮軍後路營務處工作,往來天津上海等地採辦軍需。

而後幾年,盛宣懷逐漸嶄露頭角,1879年署天津河間兵備道,1886年任山東登萊青兵備道兼煙臺東海關監督,1892年調任天津海關道兼海關監督。1896年後更是扶搖直上,歷任太常寺少卿、大理寺少卿、辦理商務稅事大臣、工部左侍郎、郵傳部右侍郎、郵傳部尚書等職。

在這期間盛宣懷已成為洋務派的中堅人物,在這樣特殊的歷史時期,盛宣懷憑其“官商一身”的獨特身份,遊走於實業興國與洋務救國之間,由他直接參與與控制的企業數目之多,幾乎無人能與之匹敵,半洋務30多年,電報,輪船,銀行,郵政,鐵路,煤礦,紡織各項大權皆歸其掌控,幾乎獨攬東南利權。

導演“東南互保”

身為“天下第一官商”的盛老闆,其為官生涯的頂峰應該就是在“東南互保”的時候了,觀其一生最高也曾做到郵傳部大臣,位高權貴,然而說到盛老闆政治道路上的巨大影響,實在是莫過於這個“東南互保”了。

具體還得從義和團起義說起,當初“義和團運動”剛剛爆發,清政府對義和團本來是報以輕蔑和敵對態度的,然而當看到拳民們高舉“扶清滅洋”的旗號時,老佛爺對他們的態度也開始改觀,加之不少守舊老臣大肆宣揚義和團滅洋的神術,當局也逐漸對義和團開始姑息縱容,並有心憑藉拳民打壓洋人,要求各省“召集義民,成團禦侮”。

不過,大家也知道,勞動人民這個破壞力是絕對不輸創造力的,在當時,義和團之所以迅速興起,確實是百姓已經對作威作福的西方列強忍無可忍了,可是義和團都幹了些什麼事呢?“挑鐵道,拔電杆,緊急毀壞火輪船。”這時候的勞動人民確實已經是“愛國賊”了,這時候的種種做法既間接導致了後續的八國聯軍侵華,也盲目地破壞了許許多多剛剛起步的民族工業。

盛老闆更是恨透了拳民,命令各地電報局將清廷召集拳民的詔旨扣壓,只給各地總督看,他同時電告各路總督讓他們不要服從這個命令。

釣魚島是他家的?

在他的聯繫下,長江流域和蘇杭的督撫們與列強簽定了《東南互保條約》。即規定上海租界歸各國共同保護,長江及蘇杭內地均歸各省督撫保護;東南各地方政府不奉行宣戰詔令,列強也不得在東南地區啟釁。

實際上也就使中國最富庶繁華之地、為數不多的新式工商業最集中之區局面大體平靜,免於戰火破壞,使使風雨飄搖的中國,倖免瓜分之禍,糜爛僅限於大河以北,東南半壁未睹烽煙。

但是,想必大家也已看出,《東南互保條約》的簽定,讓大清帝國的中央集權陷入了深深的危機,在如此緊要的歷史關頭,地方大員居然公開和中央唱反調,而政府卻只能聽之任之,這無疑也為民初軍閥割據的局面埋下了導火索。

可憐身後事

1916年4月27日,縱橫晚清商界的盛宣懷撒手人寰,家業由其遺孀莊德華夫人接管。莊夫人善於理財治家,所管理經營的盛家產業,從上海、蘇州、常州,直到南京、九江、武漢,極為雄厚。然而1927年秋天,莊夫人突然患病去世。頂樑柱一倒,盛家子孫頓時慌做一團。最敏感的問題,莫過於老太爺的遺產分配。

盛宣懷到底留下了多少遺產,一直是眾說紛紜。他在去世之前,曾有遺囑,將其遺產的一半拿出來建立“愚齋義莊”,救濟盛氏家族貧苦人家,並從事社會慈善事業。盛宣懷指定的遺囑執行監督人,是他的恩師李鴻章的長子李經方。

經過兩年半的清理,最終統計出盛氏財產至1920年1月止,總額為銀元1349萬餘兩,除去償款等,實際應分財產為1160餘萬兩。其中五成分給五房盛氏子孫,每房各得遺產116萬兩。另五成捐入“愚齋義莊”。

面對祖輩留下的金山銀山,老四盛恩頤無視父親遺囑,突然向法院提出,要將早已歸入“愚齋義莊”用於慈善基金的遺產,由盛氏五房分掉。這一下,在家族內部引起了軒然大波。盛宣懷的女兒甚至為此告上了法庭。江蘇省政府趁此機會,趕緊插上一手,將義莊的資金股票一律凍結,派員來接收,這一鬧劇最終以官方漁翁得利而收場,著實貽笑大方。

盛老闆英雄一世,只可惜兒子們,大多無一技之長。其中,老大老二老三都是鴉片鬼,老四更是花錢如流水,曾有過一夜間輸掉一整條弄堂的“壯舉”。萬貫家財經龐大家族的揮霍,以及幾次戰亂與變革最終化為烏有。盛氏後人最窮苦時,八個人擠在一間廚房,這其中多少辛酸苦辣,恐怕旁人真的難以揣度。

正如盛公的一個外孫女所言:這是一個紅樓夢式的家族。

和釣魚島的“恩恩怨怨”

關於盛老闆和釣魚島之間的故事一直被人們津津樂道,網上也有很多相關傳聞,不過這事到底是真是假呢?

咱們從頭說起:1972年,釣魚島的歸屬問題成為中日當時極為敏感的話題,盛氏家族也鬼使神差地被捲了進去,這主要是由於在美國突然冒出了個自稱是盛老四的女兒的“盛毓真”,並出示一張“慈禧手諭”而引起的。這個“盛毓真”,自稱是盛老四當年在美國留學時與一個美國女人生的,後來過繼給國民黨前駐加拿大大使徐淑希為女兒,所以改名徐逸。

關於那張“慈禧手諭”,徐逸說:由於當年慈禧太后患有風溼症,各種醫藥無效,而盛宣懷經營的廣仁堂所監製的風溼性特效藥,醫好了慈禧太后的風溼病,慈禧在高興之餘,就下詔把釣魚島等三個小島賞給了盛宣懷,作為採藥之用,因為釣魚島上盛產海芙蓉(又名石蓯蓉),而海芙蓉正是盛家所制風溼藥丸中最重要的一味藥。

釣魚島是他家的?

這事從一傳出來就鬧得沸沸揚揚,當事人徐逸請律師向美國國務院和美國參議院外交委員會備案,要求美國承認她對釣魚島的所有權,後來,又到了臺灣,向臺灣當局就她的所有權問題備案。美國的中文報刊及港臺地區的大小報刊,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連篇累牘地報道、轉載,甚至到處尋訪盛家的後代。

我國的《參考消息》報鑑於海外沸沸揚揚的輿論,在1972年4月4日也轉載了香港報刊的有關報道,題目是《臺灣、盛宣懷和釣魚臺》。於是盛家的故事就與釣魚島扯在一起了,更增加了撲朔迷離的傳奇意味。

可是,這場騙局,無法遮掩的種種漏洞,很快就暴露無遺了。

當“慈禧手諭”最初面世的時候,原上海圖書館老館長、著名古籍版本目錄學家顧廷龍先生就已提出異議,顧老先生是在1950年代初期,親自把八百包“盛檔”資料,從北京西路、萬航渡路路口的盛公祠,接收到上海圖書館的圖書館界老前輩,是一生對“盛檔”的整理和研究傾注了極大熱情和心血的老專家,可以說是對盛氏資料掌握最多的人,他的話應該是參考價值極高的。

顧老先生從徐逸公佈的“慈禧手諭”影印件上,一眼就看出了破綻。

他主要的依據是:該“手諭”註明的日期是光緒十九年即1893年,而對盛宣懷的稱謂則是“太常寺正卿”,這就與當時的實際情況不符,因為盛宣懷是在1896年才被任命為太常寺少卿的,並非在1893年。也就是說,“手諭”上的時間,比盛宣懷實際被任命的時間早了三年,此為一。同時頭銜也不對,他是“太常寺少卿”,而非“正卿”。

這就說明,此“手諭”的作偽者連盛宣懷的履歷及他的官職的稱呼還未弄清楚呢!怎麼能不露出“馬腳”呢?

這麼說來,其實在學界這件荒唐事早就已經真相大白了,只不過不少媒體,在每當釣魚島問題有所爭議的時候就拿來提,所以就使很多不明真相的讀者更加發蒙了。


最後說兩句

作為大清王朝的“天下第一官商”,盛宣懷其人其事無不充斥著時勢造英雄的波瀾壯闊。

釣魚島是他家的?

站在歷史的岔路口,他絕對不是一個優秀的決策者,甚至可以說總是受困於自己混沌的政治眼光,但是正是這樣一個一生連舉人都沒考到手的舊式公子,憑藉著自身的智慧與膽魄,在近代實業的興辦中卻屢建奇功,隨著李鴻章的提拔,在晚清洋務運動中擎天架海,在風雨飄搖的王朝末路上挽狂瀾於即倒,扶大廈之將傾。

其一生“十一個近代第一”震古鑠今,正是其嘔心瀝血經營的這些寶貴財富,在一定程度上為已經破敗不堪的王朝屢屢續命,然而另一方面,他一手策劃的“東南互保”卻讓清政府的統治力大打折扣,他直接引起的“保路運動”更是為王朝壓上了最後一根稻草,直接導致了大廈的傾倒,也把自己一生孜孜以求的“辦大事,做高官”的夢想打碎,想來,時勢與英雄即是如此相輔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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