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江澄之千年老二的内心独白之四:魏无羡,我恨你

暮溪山是我第一次和魏无羡产生严重分歧之地,以前觉得我们不一样只是因为性格和身份,但在那里,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我们骨子里的不同,这种感觉让我陌生而惶惑,甚至有一丝不明所以的恐惧在心底弥漫,若道不同......

他要去帮助腿上有伤的蓝忘机,被我制止。温氏与蓝氏已势同水火,其它世家都在沉默中作壁上观,之前他已经为蓝忘机惹怒了温晁,我一直担心温氏会借机对江氏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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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这不是闲事。第二,这些事情总得有人管。”

山间绿涛如怒,风过有痕,他昂首而立,灿阳透过枝枝蔓蔓洒落人间,在他背后勾出一道金色的光晕,堵住了我那些说不出口的理由。

他陪着蓝忘机静静走在队伍的后面,一黑一白,一俊一雅,竟如一幅隽永幽远的水墨画般和谐美好,让我恍然觉得他们两个好像已经认识很久很久,甚至超过了我和他。

多年以后,我想问他:你可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去管这些闲事吗?可我始终没有开口,因为那时的我,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去问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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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洞中,当温晁一脚将他踢落洞底,没想到蓝忘机的速度竟然比我还快,第一个冲了下去。这人的腿不是断了吗?

世家子弟们终究还是忍无可忍,与温氏众人战在一处。他推开我一直拦着他的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们也不可能再独善其身。我管不了江湖的血雨腥风,我只想护住云梦江氏的一草一木。

可我忘了魏无羡是个“病人”,他有“英雄病”,凡事只要他出手,必然会推向极致。当他挟持着温晁跃上潭中小岛,我已是遍体生寒。无可挽回,再也无法挽回,温氏和江氏,必有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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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露杀机,我正想出言阻止,旁边的蓝忘机已经冲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左手暗指温逐流。若温晁死了,我们这些人只怕今天都要在这里陪葬了。

我们没杀温晁,可温晁却对我们动了杀心,封死了我们所有退路。紧张的情绪绷到了极点,潭里是随时要人命的怪兽,岸上世家子弟们沮丧地坐在地上,一旁的绵绵还在嘤嘤哭泣,蓝忘机的脸比潭水还黑。简直一团乱麻!可这个家伙竟然招呼我去哄绵绵!

拜托,英雄救美的是你,受伤的也是你,人家哭的也是你,干嘛叫我去哄!我是那种很会哄女孩的人吗?一把梳子我都没有勇气送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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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为了救他受伤,他又为了救蓝忘机没有和我们一起逃出来,真不知他们两个是谁欠了谁的!可望着他背着蓝忘机跑向洞穴深处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会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我抓不住他。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离,他说过永远不会背叛我,可现在好像出现了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变数,牵着他走向无法控制的境地。

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夜颠荡起伏后,暮色褪去,天边陡然泛起一丝黎明初光,鲜红的旭日犹如一颗破烂流血的心脏,从暗夜的深渊里挣扎而出,洇出一抹艳丽辉煌。

我心急如焚,不知道他们在洞中还能坚持几天。来不及赶回云梦,我随金子轩去了兰陵金氏。虽然金光善并不十分乐意,可在金子轩的要求下,还是派出人马去玄武洞救人。

金子轩虽然骄傲,但还是正人君子,不像金光善老奸巨猾,又想讨好温氏,又不想得罪世家,可这世间哪有两全其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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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第七天,我们挖开山石,救出了遍体鳞伤的蓝忘机和昏迷不醒的他。洞中一片狼藉,他们两人竟合力绞杀了那只屠戮玄武!这可是一只有千年道行,力大无穷,凶猛无比的上古妖兽啊。我有些羡慕地看着他脏兮兮的脸,他无论做什么都能一鸣惊人,时也,运也,命也!如果当时我也留下来的话......

蓝忘机只说是魏无羡斩杀的妖兽,便不再多话。他深深地凝视着躺在地上昏睡的家伙,唇色浅淡,眉心微蹙。金阳披洒在他的身上,那双千年不变的似水深潭里却仿佛被打碎了一池涟漪,有晦暗不明的波起云湧。

等我和金子轩将屠戳玄武的尸体收拾妥当返回营地时,蓝忘机告辞离开,他急着回去重建家园。魏无羡依旧昏迷,可他的脸和手都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谁这么细心体贴?难道是那个绵绵姑娘?要不要考虑让爹去提亲呢?亲上加亲,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的关系更加紧密,日后......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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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醒了过来,可一张口就在找蓝忘机,跋山涉水找人,千辛万苦救人的是我和金子轩哦,你至少先感谢一下我们吧。难道这七天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的何止这七天的事情,我还不知道人性可以卑劣到何种程度,我不知道人心可以残忍到何种程度,我不知道娘也有江湖的风骨侠肝义胆,我不知道爹也有满腔的柔情生死与共。

从王灵娇踏上莲花坞的土地,到我们仨都被爹用紫电绑在船上离开,我一直都是懵的。一切发生的太快,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反应。我们自以为已经长大成人,然而当真正的风暴来临,没有了爹娘的庇护,几下便将我们打翻在地,剥下我们自以为是的外皮,只剩幼稚的躯壳在雨中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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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用紫电打了魏无羡,却也救了他。娘恼他恨他,却仍然给了他活路。

爹和娘吵了一辈子,冷战了一辈子,却为彼此交付出性命,同生共死。

每个人的感情都是多面的,复杂的,矛盾的,甚至爱恨交织的。有时候,爱也是一种伤害。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有一天,我对他,也会互相伤害,爱恨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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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夜幕下,隐而不发的寒意揭竿而起,露出内里行将露结为霜的萧条凛冽。寒气萧森,冷涩凝绝。我和他偷偷潜回莲花坞,趴在屋檐上,只觉得全身上下,包括骨头缝里都冻满了冰渣,伤口里的血还没有来得及流出来,就结成了彻骨的寒意。

我的家园,遍地狼烟,面目全非!

我的爹娘,手拉着手,倒在血泊!

我的兄弟,浑身浴血,死不瞑目!

没有了,全都没有了!仿佛一场梦,梦醒无痕;仿佛一阵烟,烟消云散。可为什么,我会撕心裂肺,万蚁噬心。遍体生寒,心里却又有一把火,能毁天灭地的野火,熊熊烈烈的困在胸中,几欲破体而出,却又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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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一声惊雷炸响,大雨滂沱,如痴如狂。我像疯子一样奔跑在雨中,愤怒、耻辱、痛苦、悲伤在不停地追逐着、撕咬着、吞噬着我,将我踩在脚下,肆意践踏、蹂躏、摧残,直至四分五裂。

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无路可走,一颗心早已揉碎踩烂,恨不得就此化作泥土尘埃,在暴风雨里粉身碎骨。在这样的煎熬中,我仿佛已经死了,被烈火吞没,连骨骼都化成了灰。可我又还活着,全身上下满满的巨痛,在时刻提醒我,江枫眠虞紫鸢的儿子,云梦江氏的少主,还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茫然无措中,我终于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扑倒在地,我掐着他的脖子疯狂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逞英雄?为什么你要救他们?现在呢,谁来救我们?救我爹娘?救莲花坞?我已不辨是非对错,分不清正邪黑白,我只知道,我一心想守护的东西全都没有了,得有人负责任。

尘世倾颓,血海无涯,那一刻,我知道,魏无羡,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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