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農村老家,鑽進塑料大棚裡摘黃瓜

早晨四點多我被母親從睡夢中叫了起來,要到大棚裡摘黃瓜,我努力地揉揉開眼睛,掙扎著爬了起來。在城市裡生活久了,人就變得矯情慵懶了,平常這個時候還躺在睡神溫柔的懷抱裡做著美夢呢。

母親早已給我準備好了一雙舊鞋和一身舊衣服,上身的大褂子是買農藥化肥贈送的,青藍色的粗糙布料上赫然印著“XX農化”四個鮮紅大字。聽母親說現在農藥化肥也搞促銷,什麼滿500送電飯鍋,滿2000送自行車,還有抽獎之類的,我想現在農藥化肥過度施用,不能僅僅把賬算在農民頭上,這些耍著各種花樣的農化商家也跑脫不了關係。

我們一家人收拾妥當就出發了,父親開著摩托三輪,後鬥裡裝了兩個盛黃瓜的大簍子,我和母親就半蹲在簍子裡面。天還有些黑,剛下過雨,路上全是泥濘,父親開的扭來扭去,顛顛簸簸地到了塑料大棚地頭。我雖然穿著厚褂子,還是感覺有些冷,一路上凍得抖抖嗦嗦地,鑽進大棚裡面感覺稍微暖和了一些。

整個大棚裡面從上到下都被綠色填滿了,黃瓜的葉子長的已經貼到了上面的塑料布,密密層層的,只有兩隴之間勉強可以鑽進人。

回農村老家,鑽進塑料大棚裡摘黃瓜

我們鑽到另一頭,開始摘了起來,父親焊了一個獨輪小推車,剛好可以在隴間行走,我和母親用這個小推車,摘了放進小推車的筐子裡面,父親只能用籃子了,摘滿一籃子就提出去,擺放到三輪車的簍子裡。

吊在藤蔓之間的黃瓜,一根根的向地面垂著,很是誘人。黃瓜身上佈滿了小刺,抓上去扎的手生疼,感覺像扎進了肉裡,不敢用力握它。父母的手上長滿了老繭,或許覺不到這陣陣的刺痛了。別看黃瓜長了一身刺,煞有介事保護自己。其實它脆弱

摘了不一會,兩隻手都被染的綠乎乎的,指甲縫也是綠的。有時會遇到新發出的嫩藤伸展到兩隴之間,多情地跟你搭訕,這時你要輕輕地把她繞到吊繩上,引導她朝正確的方向慢慢向上爬,粗野粗暴一定要不得,因為她真的很嬌嫩,稍不留神就折斷了。

回農村老家,鑽進塑料大棚裡摘黃瓜

墨綠色的葉子中間還有很多鋼筆一般粗細的小黃瓜,頂著一朵五角形的黃色小花,像小嬰兒伸出胳膊張開小手要從這個世界上抓住點什麼。可終究什麼也抓不到,過不了幾天這些花就會慢慢萎蔫,小嬰兒的胳膊越來越粗,小手卻越來越小。再看地下,已是滿地黃花堆積,但不必有悽悽慘慘慼戚的傷感,母親說這落在地上的大都是“謊花兒”,結不了果的。就像 世上的一類人,突然跳到舞臺上風風火炎光彩幾天,很快就沉默隕落了。

黃瓜長的是非常快的,天晴的日子父母親每天早晨都要來摘瓜,不然,隔上半天黃瓜就長得很粗了,太粗的黃瓜就賣不了好價錢了。

不一會兒,天亮了,不斷地有露珠從頭上滴下來,有時會滴進脖子裡,順著脊背向下流,涼嗖嗖的。葉子上的露水滴到手背上也是涼涼的,摘著黃瓜很快就忽略了這種感覺。摘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摘完了,滿滿的兩大簍。抬頭看看天空,湛湛藍,零零碎碎地鋪了一些柔柔的雲,朝陽躲在雲層裡,把光線透射下來,滿地金黃的麥子已經熟透了,閃耀著,等待收割。

匆匆趕回家,喝了口水,沒顧上吃飯,父母就去收購點賣瓜了,留我在家裡做早飯。收購點就在不遠的鄰村,每天清晨都會有大貨車來收購蔬菜,三里五村的農民用三輪車運著剛摘完的蔬菜聚集過來,要熱鬧一個大早上。我做完早飯,等到九點多,父母親才回來,說排了好久的隊,總共賣了783斤,三毛五一斤。感覺這價格真的很便宜,在城裡的酒店裡,有十幾塊錢,幾十塊錢一盤的涼拌黃瓜。

回農村老家,鑽進塑料大棚裡摘黃瓜

很多人納悶:黃瓜明明是綠色的,為什麼叫黃瓜而不叫綠瓜呢?據說,黃瓜原來叫胡瓜,是漢朝張騫從西域帶回來的。後來才更名為黃瓜。我覺得這種說法也未必靠譜,其實真正成熟的黃瓜就是黃色的,很黃、很黃。有男人卻說這世上黃瓜是最綠的,料想,說這話的人一定還像綠黃瓜一樣,尚未成熟吧。

——呂豔朋 2013年6月11日,於老家坑臺

——2019年8月20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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