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琉璃世界白雪紅梅一集,演繹出兩個白雪紅梅的畫面,哪個畫面更美呢?

九寶聊劇看人生


87版《紅樓夢》的第19集講述的是琉璃世界白雪紅梅,一群充滿靈性的女子充分享受短暫的快樂,盡情展現自己的才華。一夜的功夫,雪下了一尺多厚,櫳翠庵門前的幾十株梅花,像胭脂一樣映襯著皚皚白雪。相同的背景,不同的角色來演繹,演繹出的也是不同的故事。哪個白雪紅梅的畫面更為美麗,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了。

一、

忽見寶琴披著鳧靨裘站在山坡上。眾人都笑道:“怪道少了兩個人,他卻在這裡等著,也弄梅花去了!”賈母喜得忙笑道:“你們瞧這雪坡上配上她這人品,又是這件衣裳,後頭又是這樣梅花,像個什麼?”鴛鴦應道:“就像老太太屋裡掛的仇十洲畫的《豔雪圖》。”賈母搖頭笑道:“那畫的哪有這件衣裳,人也不能勾這樣好。從這個場景看,賈母是喜歡極了寶琴。鳧靨裘是賈母給的,而且寶琴來了,賈母說不要去園子了,和我一起安寢吧。眾多版本認為賈母有意將寶琴許給寶玉,其實不然。寶琴剛到賈府的時候,就被王夫人認成了乾女兒。後面又以乾女兒的身份到賈氏宗祠祭祖。這樣一來,就直接切斷了嫁給寶玉的可能。但為什麼還會有寶琴這個角色的存在呢?寶琴來到賈府也是為了自己的婚姻,就像寶釵當初進京選秀後來到賈府一樣,寶琴在某種程度上是寶釵的縮影。當日蘆雪庵作詩,寶琴說道:疏是枝條豔是花,春妝兒女競奢華.閒庭曲檻無餘雪,流水空山有落霞.幽夢冷隨紅袖笛,遊仙香泛絳河槎。可見在梅花為主白雪為襯的場景中,寶琴以“豔”取勝。

二、

蘆雪庵作詩,聯句中,黛玉、寶釵和寶琴聯手對抗史湘雲,最後竟然還是史湘雲第一。不善聯句的寶玉得了最後一名。李紈提議讓寶玉去櫳翠庵求一支梅花以作懲罰。於是就有了寶玉和妙玉雪中賞梅的場景了。山門外的寶玉一句道明瞭來意。“不求大士瓶中露,為乞嫦娥檻外梅”,一下子也把妙玉高冷孤傲的形象給展現出來了。妙玉對於寶玉是有好感的,之前劉姥姥嬉遊大觀園時,有潔癖的妙玉就主動給寶玉用自己喝茶用的綠玉斗。妙玉和寶玉之前,更像是精神上的知己。開了山門,寶玉和妙玉庵中一起雪中賞梅。妙玉一件月白素袖襖兒,外罩一件水田青緞鑲邊長背心,拴著秋香色的絲絛,腰下系一條淡墨畫的白綾裙,手執麈尾念珠,儼然是一副白雪為主梅花為襯的畫面,妙玉以“素”字取勝。

三、

單看自然環境,是一尺多厚的白雪,胭脂般的梅花競相開發,勾勒出一副白雪紅梅的畫面。從人物上來看,與寶玉相配,妙玉和寶琴兩人便是那白雪紅梅。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彼此成就,彼此渲染,缺一也不能形成這幅畫面。白雪和紅梅都是應時應景之物,過了這段時日,想必雪也不是白雪,梅也不是紅梅了。曲終人散,景也稍縱即逝了。

這是我的觀點和感悟。感謝您的關注、點贊和轉發。


九寶聊劇看人生


我又讀了一遍《紅樓夢》的四十九和五十回,書中寫的比較有偏重,寶玉和寶琴的白雪紅梅場景是實寫,寶玉和妙玉的白雪紅梅卻沒有直接描寫。

一個是視覺效果的衝擊,一個是心理畫面的想想,當然電視劇中給出了直接畫面的對比。哪個畫面更美,對我來講,寶玉和妙玉的想象空間更大,有更多美化的空間。

一、書中對寶玉和寶琴白雪紅梅場景的直接描寫。

書中第四十九回《琉璃世界白雪紅梅,脂粉香娃割腥啖羶》都在為五十回的雪中聚會做準備,第五十回《蘆雪庵爭聯即景詩,暖香塢雅制春燈謎》才是正兒八經的描寫。

賈母因為天時短了,摸了幾把牌後想起來,沒通知王夫人和鳳姐到大觀園裡面轉轉,恰好遇到一群人在作詩,就坐下吃點糟鵪鶉腿子,喝杯熱酒,說笑了一會燈謎,去催了一下惜春作圖,鳳姐聞訊又趕來獻殷勤,叫賈母出園子去準備吃晚飯。同時也為大家和惜春解圍。

賈母笑著,攙了鳳姐的手,仍舊上轎,帶著眾人,說笑出了夾道東門。一看四面粉妝銀砌,忽見寶琴披著鳧靨裘站在山坡上遙等,身後一個丫鬟抱著一瓶紅梅。眾人都笑道:“少了兩個人,他卻在這裡等著,也弄梅花去了。”賈母喜的忙笑道:"你們瞧,這山坡上配上他的這個人品,又是這件衣裳,後頭又是這梅花,象個什麼?”眾人都笑道:“就象老太太屋裡掛的仇十洲畫的《雙豔圖》。”賈母搖頭笑道:“那畫的那裡有這件衣裳?人也不能這樣好!”一語未了,只見寶琴背後轉出一個披大紅猩氈的人來。賈母道:“那又是那個女孩兒?”眾人笑道:“我們都在這裡,那是寶玉。”賈母笑道:“我的眼越發花了。”說話之間,來至跟前,可不是寶玉和寶琴。

這裡比較有趣的是,在四十九回中描寫了湘雲和寶玉燒烤鹿肉的不拘小節,寫湘雲的裝束時,用了“蜂腰猿背,鶴勢螂形”這兩個詞,說她“愛打扮成個小子的樣兒,遠比他打扮女兒更俏麗些。”

五十回,又借賈母的口把顏色出眾的寶玉看成了女孩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凸顯了兩人性格特色上的不同。

二、書中對寶玉和妙玉白雪紅梅場景的側面描寫。

四十九回中寫,幾人約好了第二天雪中聚會作詩,寶玉十分怕雪停了化了活動取消。於是大早就起來急急跑去蘆雪亭,路上看到了櫳翠庵的紅梅。

於是走至山坡之下,順著山腳剛轉過去,已聞得一股寒香拂鼻。回頭一看,恰是妙玉門前櫳翠庵中有十數株紅梅如胭脂一般,映著雪色,分外顯得精神,好不有趣!寶玉便立住,細細的賞玩一回方走。

五十回中,大家即興聯詩,寶玉輸了。於是:

李紈笑道:“也沒有社社擔待你的。又說韻險了,又整誤了,又不會聯句了,今日必罰你。我才看見櫳翠庵的紅梅有趣,我要折一枝來插瓶。可厭妙玉為人,我不理他。如今罰你去取一枝來。”眾人都道這罰的又雅又有趣。寶玉也樂為,答應著就要走。湘雲黛玉一齊說道:“外頭冷得很,你且吃杯熱酒再去。”湘雲早執起壺來,黛玉遞了一個大杯,滿斟了一杯。湘雲笑道:“你吃了我們的酒,你要取不來,加倍罰你。”寶玉忙吃了一杯,冒雪而去。李紈命人好好跟著。黛玉忙攔說:“不必,有了人反不得了。”李紈點頭說:“是。”一面命丫鬟將一個美女聳肩瓶拿來,貯了水準備插梅,因又笑道:“回來該詠紅梅了。”

湘雲說讓寶玉“訪妙玉乞紅梅”寶玉回來後說:“你們如今賞罷,也不知費了我多少精神呢。”

後來,賈母碰見寶玉時,寶玉笑向寶釵黛玉等道:“我才又到了櫳翠庵。妙玉每人送你們一枝梅花,我已經打發人送去了。”

寶玉作的“訪妙玉乞紅梅” 詩如下:

酒未開樽句未裁,尋春問臘到蓬萊。
不求大士瓶中露,為乞嫦娥檻外梅。
入世冷挑紅雪去,離塵香割紫雲來。
槎枒誰惜詩肩瘦,衣上猶沾佛院苔。

這就是寶玉和妙玉的白雪紅梅場景的全部描寫。可以看出,先後通過寶玉見到紅莓心生感嘆,眾人的逗趣,寶玉的欣然前往,寶玉回來以詩句形式寫出討紅梅的過程,一直是側面描寫,妙玉沒有直接出場。

但是我們還是可以看出妙玉和寶玉之間的情感有點微妙。大雪一至,大觀園中的姐姐妹妹們即使是李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擇日不如撞日,隨及啟動詩社。

心並不清淨的檻外人妙玉自然也望梅興嘆,也許寶玉在櫳翠庵外經過時,妙玉正在庵內期待有人共賞。

然而,不是任何人都能入得了妙玉的法眼。而寶玉絕對是最獲得認可的一個。所以我們想象一下,寶玉來訪,妙玉心中暗喜卻不能浮之於面的感覺。

以至於連妙玉也忘記了矜持,寶玉再次來訪時,竟然答應了給眾人每人一支紅莓,這絕對不像平時的妙玉,但這才是符合這個年齡女孩子的真正的妙玉。

寶玉對妙玉的感覺也是美好的。雖然他回來後說費了很大精神,但看出他乞紅梅其實是毫不費力的。回來後詩中更是把妙玉比作嫦娥和觀音大士,把櫳翠庵比作蓬萊,看成世外,這是對妙玉很大的讚美和抬高。後來雖然輕描淡寫地說出寶玉又去了一次櫳翠庵,我想寶玉和妙玉都是很高興的。

最後,說幾句閒話。

  1. 這兩回書中大觀園的空前繁華,全部的集美貌才華於一身的眾姐妹都出現在了大觀園中,寶玉的身心得到了極大的愉悅,甚至連妙玉都被及其唯美地被安排進這場戲,竟然出現了雪地燒烤的少見場景。

  2. 但是,作者不經意穿插進的寶玉和黛玉的對話卻讓人心生隱憂,黛玉說覺得自己的眼淚變得少了,似乎暗示著她還淚的使命離完成已經不遠。

  3. 賈母對惜春作畫的逼迫一而再再而三似乎也預示著賈母似乎等不及,賈府也等不及了。

嗚呼,一聲哀嘆。


秋陽讀線裝經典


在小說第四十九回,寶玉因惦記昨日約定的蘆雪庵即景聯詩活動,一夜未眠。一大早起來,他就從玻璃窗戶上看到了皚皚白雪反射來的奪目光輝。在趕往蘆雪庵途中,寶玉“四顧一望,並無二色,遠遠的是青松翠竹,自己卻如裝在玻璃盒內一般。”

寶玉順著山坡走去,在山腳處“已聞得一陣寒香拂鼻”,原來這正是“妙玉門前櫳翠庵中有十數株紅梅,如胭脂一般,映著雪色,分外顯得精神,好不有趣”。這才是曹雪芹關於“琉璃世界白雪紅梅”的最初描寫,是對小說第五十回“蘆雪庵爭聯即景詩”的鋪墊。

寶玉作為“琉璃世界白雪紅梅”的綠葉擔當,與寶琴構成了“豔雪圖”,在《訪妙玉乞紅梅》一詩中隱藏了與妙玉的“乞梅圖”。這兩幅圖景,成為小說“琉璃世界白雪紅梅”的典型代表,並且在87版電視劇《紅樓夢》裡得到了完美展現。

在小說中,雖然“豔雪圖”是直接描寫,“乞梅圖”是間接描寫,但是“乞梅圖”給人的畫面感和藝術感更強烈,體現了“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的審美意趣。因而,在畫面主次與構圖色彩上,“豔雪圖”與“乞梅圖”體現了不同的藝術追求:

豔雪圖:核心在豔,“雪裡紅梅”,偏於靜態之美。

寶玉與寶琴構成的豔雪圖,整體畫面上突出一個“豔”字。“一看四面粉裝銀砌,忽見寶琴披著鳧靨裘,站在山坡上遙等,身後一個丫鬟,抱著一瓶紅梅”,在銀裝素裹之中,身著盛裝的寶琴恰似那瓶中紅梅,分外妖嬈。

在這幅圖景中,幕天席地的白雪是背景,從寶琴背後轉出身披大紅猩氈的寶玉是陪襯。雖然眾人以“雙豔圖”形容寶玉與寶琴並立雪中的情景,賈母也誤將寶玉認作了其它女孩,可披著鳧靨裘的寶琴才是這幅畫的核心。賈母也盛讚,“那畫的那裡有這件衣裳,人也不能這樣好。”

這種豔麗,與寶琴《詠紅梅花得花字》裡“疏是枝條豔是花,春妝兒女競奢華。閒庭曲檻無餘雪,流水空山有落霞”,傳達出的以梅為主而以雪為輔的精神相一致,同時著重突出了一個爭奇鬥豔的“豔”字,宛如落霞絢麗多姿。

這一抹紅豔,象徵了寶琴以近乎完美的形象帶給賈府耳目一新的感受。寶琴從小跟隨父親走南闖北,除了才貌雙全,比豔冠群芳的寶釵和風露清愁的黛玉,更多了一份見多識廣的瀟灑與篤定。只不過在與寶玉並立的“豔雪圖”裡,少了熟識的親切與互動,多了幾分雪中賞梅的恬靜與閒適。

乞梅圖:核心在雅,“梅間白雪”,偏於動態之美。

寶玉與妙玉構成的“乞梅圖”,雖無直接描寫,但卻能從寶玉的《訪妙玉乞紅梅》一詩和踏雪尋來的梅花姿態中,可以窺一斑而知全貌。一身素衣的妙玉,與寶玉一起踏雪折梅,一個心性高潔,一個放誕瀟灑,無處不透漏著清雅。

酒未開樽句未裁,尋春問臘到蓬萊。

不求大士瓶中露,為乞嫦娥檻外梅。

入世冷挑紅雪去,離塵香割紫雲來。

槎枒誰惜詩肩瘦,衣上猶沾佛院苔。

在這首《訪妙玉乞紅梅》詩裡,寶玉將妙玉居住的櫳翠庵比作“蓬萊”,將妙玉比作超然於世外的“大世”與“嫦娥”,處處流露著對妙玉清靜無為與高潔清雅形象的禮讚。尤其“入世”折梅,“離塵”回庵,將妙玉的世外高士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

“入世冷挑紅雪去”,如胭脂般豔麗的紅梅,只因映著雪色,分外妖嬈。一身素衣的妙玉,恰似這“梅間白雪”,獨自芬芳。“乞梅圖”著重突出的不再是“豔雪圖”裡的紅梅,而是如雪純淨的妙玉。妙玉如皚皚白雪高潔,寶琴似簇簇紅梅妖嬈。

寶玉乞梅歸來時那句“你們如今賞罷,也不知費了我多少精神呢”,足以令人想象妙玉為寶玉折梅時的交流與互動。“乞梅圖”,將妙玉的高情雅趣與寶玉的妙語連珠融入其中,從而更具有動態美感與藝術張力,給人以無限的想象空間。

寶玉與妙玉的“乞梅圖”之所以如此之美,除了曹雪芹“不寫之寫”中流露出來的動態之美與清雅之趣,還體現在它背後所蘊含的精神內涵。

其一,它是妙玉與寶玉惺惺相惜之情的折射。

龔自珍在《病梅館記》中曾雲,“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以疏為美,密則無態。”寶玉尋來的這枝梅,正好暗合了龔自珍賞梅的所有特質,顯然是妙玉為寶玉所折來的最美梅花,足以見得她對寶玉的重視。

“原只有二尺來高,旁有一橫枝縱橫而出,約有五六尺長,其間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筆,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蘭蕙”,令眾人各各稱賞。這枝梅花,象徵了寶玉與妙玉的惺惺相惜之情。

李紈名義上是罰寶玉“訪妙玉乞紅梅”,實際是深知只有寶玉才能乞來她眼中的“有趣”紅梅。黛玉對此也心知肚明,因而不讓僕人跟隨寶玉而去,“不必,有了人,反不得了。”後來邢岫煙提及此事也是恍然大悟,“又怪不得上年竟給你那些梅花。”

“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的妙玉,只有寶玉願意體諒她的不合時宜。劉姥姥在櫳翠庵飲茶之後,寶玉主動提出為妙玉打水洗地;妙玉以“檻外人”為寶玉送生日帖,寶玉請教了邢岫煙才敢以“檻內人”謹慎回帖。

其二,它是妙玉清潔高雅卻貪戀紅塵的寫照。

寶玉“訪妙玉乞紅梅”,帶回來的不只有清香美豔的梅花,還有妙玉對賞雪聯詩這種紅塵樂事的嚮往之情。蘆雪庵即景聯詩過後,寶玉說道,“我才又到了櫳翠庵,妙玉每人送你們一枝梅花,我已經打發人送去了”。

帶髮修行的妙玉,縱使是品性高雅的方外之人,但也難以掩飾自己內心深處對閨閣女子身份的自我認同。當初以貯藏五年梅花雪水烹茶招待黛、釵,如今以梅花相贈眾人,後來又參與中秋夜的凹晶館聯詩,都足以看出妙玉對紅塵的貪戀。

總之,“豔雪圖”與“乞梅圖”是《紅樓夢》“琉璃世界白雪紅梅”的完美展現,相互映襯,互為補充。只不過在蘊含的藝術魅力與精神意蘊上,寶玉與妙玉的“乞梅圖”更為打動人心,尤其與妙玉後來的“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形成了極大反差,具有強烈的悲劇色彩。

正如寶玉在詩中所言,“槎枒誰惜詩肩瘦,衣上猶沾佛院苔”。寶玉踏雪歸來,衣衫寒涼,梅花簇簇,依然沾染著櫳翠庵之中的清幽禪意。寶玉的憐香惜玉,妙玉的暗生情愫,都掩映在這幅“入世冷挑紅雪去”的“乞梅圖”中。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