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不通向美的文字都是对美的辜负

中诗刊社杯全国首届长江诗歌文学奖参赛作品·辛增路点击我参会:中诗刊社杯全国首届长江诗歌文学奖征稿和获奖作品出版调整《中国好诗》厦门行开始了兰溪先生,原名:辛增路,男,1982年3月生,陕西省蓝田县人,毕业于西北政法大学,现居甘肃省兰州市,《诗刊社.子曰诗社》会员。中国诗歌网《散文诗苑》版块编辑、《西部诗人》群群主;中国诗歌流派网《西部诗人》群主。爱好:文学。主要创作方向:小说、诗歌。2000年开始创作,有小说、诗歌散见于各类报刊,杂志、网站,出版有长篇小说《秋水湖畔的白鸟》。曾获得《青春年华.中国梦》诗词大赛三等奖;《忽然花开.青春文学》征文三等奖;第二届中华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等;第三届相约北京文学艺术大赛一等奖;2015年全国诗歌散文大赛铜奖;香溪书院杯全国诗词大赛二等奖。有作品入选《大美陕西》丛书。辛增路参赛作品1.秋天从水晶剖面复活 秋天从水晶剖面复活,蓝色的风将候鸟的翅膀压低云朵挤出多余的水分在蓝色的画布上被重新诠释 在秋天,一切都太迟,但还来得及没开花的抓紧时间开花没结果的就不要结果把剩余的营养留给绿色 一片落叶是秋天的侧脸它冷静、自由,毫不眷恋面对我们自以为是的哀伤它选择燃烧,以逃避赞扬 秋天最适合躲在一枚坚果中思考究竟是发芽,还是死去连那唯一的孤独也是透明的,在秋天的视网膜上,太阳并不反射任何情绪2.一路向西 一路向西,车辆与车辆环环相扣拥堵的高速如逆行的河流我们不是旅行我们只是等待旅行的结束 大漠的风吹醒十月的荒凉多刺的太阳成熟、迸裂露出鲜红的胎衣把时间凝结成一颗颗果实 向西、向西。逆风而行走向季节的深处把灵魂压缩成一枚落叶埋在生命的根部 期待在那里燃烧一场大火把我彻底烧成一张元素周期表再被风重新排列组合在沙漠中长出一棵小草 3.过中山桥 风声呼啸,中山桥此刻空无一人黑色的钢筋穿过我的身体天空上冻,凝结的黄河早已从狂野转入冬眠 一百年来黄河的水位线下降了一米而中山桥却被人工抬高了两米这巨大的落差在冬天,显得更为明显 大多数时候,它沉默、厚重朴实得像黄河岸边的汉子上工、喝酒,忙于自己的本分对身边经过的新鲜事物并不在意 到最后,它不可避免地退化成了一个摆设放在历史的玻璃柜里供人观赏既不实用,也并不美观如一具生锈的骨架 4.大雪飘过桦林坪 大雪飘过桦林坪就像无数纸钱飞过动天的墓地雪压断树枝的声音如压断森森的白骨,咯咯作响 冰冻三尺,青蛙和蛇早已冬眠老鼠和麻雀还在黄草间失魂落魄谁的手指带着刀片在墓碑上刻画着自己的名字 那些无法投胎转世的鬼魂辗转徘徊,企图给自己寻找一处安身之地夜归的行人都也要在此停留拥堵的车辆如透明的水晶棺材盛殓着几十张苍白的脸也许在某一瞬间,当你从疲惫中睁开睡眼就能在结霜的玻璃窗上看见自己的灵魂 5.夜过乌鞘岭 夜过乌鞘岭,一条蛇突然从黑色的群山中窜出安静的车厢一声惊叫窗外的树木,如毛发般向后倒立 火车开足马力,试图摆脱这恐惧但前后追兵,后有堵截雪山从地平线上露出白牙等着吞噬尾随的夜色 远处山脚的点点灯火像夏天乱坟堆中的点点磷火心中的鬼在神经上舞蹈它们的尖叫相映成趣 每一次,当我在梦中出行都会被车窗上自己的影子吓醒在乌鞘岭,当我试图挣脱内心的引力却把一层皮留在了群山之中 6.西天的云朵 那些毛色纯白的绵羊正在啃食天空的蓝。缓慢、淡定、闲庭信步它们的牙齿如鲸须般张开过滤多余的词语,把意义凝结成冰诗如同白色的晶体常年沉淀在雪山之巅,遥远而神秘 如果它们沿着山峦继续向西行那么它们一定是从我的内心奔腾而出的虔诚的晚祷。追逐日光此时,除了风,没有人关心在我身边一起走向落日的那个人是谁我们相谈甚欢,却又默不作声其实更像两个打马归来的牧人怀着某种怜悯,朝着某个幸福的远方 每个不朝向神的日子都是对时间的浪费每个不通向美的文字都是对语言的辜负 7.七彩丹霞 我眉眼之间的手术刀剖开了你的孤寂层叠的年轮暴露了你的年龄皮肤粗糙,骨骼虬结风干的肌肉保存着旧日的色彩红色的心脏,紫色的肝绿蓝相间的胆汁顺着山石的裂隙蔓延还有黄色的脂肪满溢灰色的白色的脑子贮藏回忆 雨水不来,风吹不开地质编年史史前生物的标本夹在书页之间鸟儿不飞,鱼儿不游蘑菇柱也不生长。从西域来的骆驼站在那里,望着东方的太阳怎样通过石柱顶端的圆孔把自身的影子投射进它干瘪的眼窝里 宫殿的石柱上刻着壁画、音符或者象形文字。我们看不懂大地的经文,也听不懂风吹过石林之间的声音琴的乐曲在马的体内弹奏灵魂消散,眼泪只能落在骨头上 幸好,有一场雪落在干裂的嘴唇如同干净的画布铺在油墨泼上爱人从石头的身体中苏醒轻拨竖琴,把对生命的赞颂印在海螺壳壁的纹路里 8.黑水河 在冬季,低潮期的水浅而透明赤裸的河岸被硬生生切开灰白色断裂的骨骼,突出且刺目皮筏搁浅,木桨干如火柴成群的鱼骨游上岸,抗议死亡粗砺的石头重见天日背靠背拥挤着,相互却暖河水不浇灌任何东西,它只负责流淌和蒸发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销声匿迹 河流冲出群山,俯首于命运的平坦漫无边际的平原容易迷失方向沙漠吸收它,却不给予金色的毛毯善于覆盖在沙漠地带,土地宽阔而贫瘠鹰隼在高空徘徊,孤单而绝望成群的红嘴鸥啄食盐碱在我看来,它们带血的爪子不是站在水面而是站在天空,站在一切不切实际的事物之上挖掘机的声音日夜不绝,工人们筛选夹在黄金的沙粒他们是这片土地唯一的音符 在夜晚,我听见河流哭泣的声音那些石头碰撞着石头在干燥的河床上横冲直撞还有什么比一匹马的沉默更为孤独黑色的马蹄陷在古国的遗址里牙齿冰冷,咀嚼月光一条蛇的温度,足以让冰点之下的身体感到慰藉 静止的沙丘如露出水面的鱼鳍切割着这浑然天成的网褐色的圆形草冠像干燥的海绵附着在船舷上,吸收水汽和月光一根长长的桅杆孤零零地杵在那里白色的帆在寒风中如烈烈的旗帜在那里,挂着古老的弓箭鱼叉和生锈的火枪沿着河岸,建在土崖上的房子如沙鸡的巢穴一字排开从刚刚经过的沙尘暴中露出头来年迈的渔民给牛羊添加草料收拾农具。叮叮当当古老的生活方式从新一天的劳作开始。缓慢而快乐 9.胡杨 路边低矮的胡杨,把根埋藏在沙漠里把梦想种在骨头里它们的谦卑,如无数西部的人民坚韧、沉默,沾满灰尘 秋天,胡杨的叶子变黄、变红如无数张燃烧的脸时间在它们的根部成熟,在茎部变老终于在叶子上变成火焰 在民勤,我给妻子死去的外公上坟他的坟墓其实就是一个沙堆,上面插着一根枯树枝没有墓碑,没有铭文去年新建的坟,今年快被夷为平地 风沙逐渐猛烈起来,那些纸钱燃烧终于化为灰烬。由黄变红,由红变灰如胡杨的叶子,一眨眼就被时间吹走 10.扁都口 鹰的钩爪,把天空拉到满弦将身体缩成一支箭,射向远方脚挂铃铛的鹿腾空而起消失于林间。如遁隐的骑士 我预感到一场战争隐藏在密林之中在树叶下、草丛中,那些阳光水滴和冰块常年厮杀雪线,在坚守着最后的阵地 由此向北,便是河西走廊向南,则是青藏高原我坐在祁连山的马背上左右观望不知何去何从 从印度洋飘来的季风带着最后的柔情抚摸裸露的雪山。那原始的硬度冰川融化,冰与火的撞击如牦牛的嘶吼裹挟着愤怒洪水般冲下山去 11.月牙泉 一弯清泉,从沙丘后升起你的忧郁罕为人知沙粒呜咽着从耳边飞过如风在马背上拨动丝弦 它把根扎进沙漠深处,汲取大地最深的奥义。酒杯在黑夜中闪闪发光泪点高而笑点很低眼睛清澈见底,泛动青色鱼紋 在风暴的中心,它的生命岌岌可危仿佛一闭眼,就不会再有明天但是风,时间的风,来自梦的尽头却总能把死亡从坟墓吹向天空 如沉重的马蹄落在燕子的翅膀这微妙的平衡将我们的影子留在了水面上阳光的微粒从潭底折射在我们心中,聚焦成永恒的月亮 12.过阳关 风煽动黄沙,掀起一场新的暴乱进攻石头的城堡草木背叛大地却向天空缴械投降 我们路过阳关,像路过一匹垂死的骆驼。风吹过双峰之间的豁口无数个战士刀兵相见无数个商旅响起号角 沙抱紧风,要回到那早已迷失的过去回到大地,回到石质的核心那时候它们还是长城上的一块石头武判官还没归京,烽火台上还有乡愁 但这毕竟是一场彼此伤害的消磨它们消瘦的身躯日渐消瘦风累了,终究会停下沙走了,留下一片金色的空白 13.一树梨花 太阳从它的眉间升起贫血、安静、悄无声息四月的清晨带着雨它们一样属于本性偏寒的植物 没有香气、没有蜜蜂和蝴蝶它一身的白似乎还沁着中药味甚至连咳嗽都捂着腰一阵风就散落一地 它的气质不适合春天——这个万物复苏、急于交配的季节我倒是希望它的花季赶快结束结出果实,与叶子更为般配 ——即便是结不出果实,也无所谓它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独自躲在偏僻的一隅享受随时都会结束的生命没有希望,也不会失望 14.我被流放在文字荒芜的故乡 多年以后,当我打开一本叫作故乡的书泛黄的童年,斑驳的老屋父母坟上的爬满扉页那些有关家人的记忆只剩下黑白模糊的字迹找不出血缘 我拿出放大镜、扫描仪在一大堆古籍中寻找曾经存在的证明我的乳名早已忘记出生的村庄,也已更名 我哭着烧掉这本书,就像烧掉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当初一切背井离乡的理由都被刻意删除,加上罪名 从此以后我成了一个没有籍贯的人在故乡,我被唤作客人在异乡,却操着外地口音没有人刻意证明我的身份我被流放在文字荒芜的故乡 15.老屋 老屋很老了,青瓦脱落墙头长满茅草犹如父亲花白的头发在秋风中稀稀拉拉 父亲的背早已驼了他背着泥巴上房去修屋顶他蹒跚的的脚步如墙上的青苔缓慢移动 我在城里买了房,请父亲搬来同住父亲说,老了,走不动了黄土已经爬上了脖子梗在身体里的骨头也钙化成了棺材在老屋的墓穴里静静等死 16.独坐五泉山 五泉山,我把你的每座山峰都看作是一尊佛在自身之中打坐山中的每一眼泉,都是一声祈祷盛开莲花,吐气如兰泉边的每株树,都是一炷香燃烧着生命的葱郁把青春献给神 我坐在你的身边,品一杯清茶细数时光的河流如何在你身上留下痕迹思想从冬眠的根须中长出嫩芽在夏天开花,秋天结果又在另一个冬天归于宁静 三台阁的钟声飘来,忽远忽近我在木鱼声与诵经声、蝉声和鸟鸣组成的交响乐里打坐斑驳的阳光把树荫覆盖在我的身上平静的风从远处吹来把我的和五泉山的思绪吹响更远的远处 17.玛曲草原 夜幕降临玛曲草原,就像一只鹰落在雪山之上终年的积雪变得柔软,白色的岩石把自己的棱角藏起,此刻甘愿做一只温润的卵 高原的夜是安静的,如同一个梦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高海拔和缺氧,使得气压更低人的身体变轻,轻到就像是一块海绵漂浮在死海的水面上 我与天空对视,也与自己对视天空就像是一面凹凸镜将夜色无限扩大,却将我无限缩小我感觉自己快要低到尘埃里变成了草原上的一棵草 18.兰州的秋天 秋天,阳光压低翅膀将裸露的河床孵出铜锈水平线下降,白色的石头露出头在芦苇丛中乱窜 秋天,风里带着咸味盐巴将谷粒炒熟阳光把树叶的灵魂抽走只留下血色和脉络 秋天适合离别适合一切悲伤的字眼但是兰州的秋天却是冷静的如眼泪被风吹干 挥动的手臂伸进树干河水静止不动,它沉淀着泥沙仿佛要卸下心中的杂念在时光中坐定成佛 19.三岔口 如你所见,在我的面前有两条路左边通向群山右边通向平原后边那条才是我的来处 虽然我有两条腿但是我却无法同时走上这两条路我只能选择走上其中一条路然后在心里想着另一条路 或者,我只能躺在三岔口头和双脚指向不同的道路此时我成了路标对于迷路的人却没有任何用处 正如给我的一生两次以上的机会我也无法同时踏进同一条河流那条我们披荆斩棘开拓的唯一的路却是命运无情地拍打和盲目地游走 20.袁家界 没有什么比一座浮在雾中的山更轻没有什么比一团压在山下的雾更重 站在玻璃栈道上,脚下的雾将数百米的高空填满。我们似乎不是身处险境而仅仅是躺在巨大的棉花糖上玩耍 一阵风吹来,悬浮的山摇摇晃晃如一个醉汉走错了家门雨中的袁家界酒意正浓 如果我一失足,掉下山去我的死并不比一座浮在雾中的山更轻我的生也不比一团压在山下的雾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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