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做公益的陳老師帶我去見禪師,很久後我才明白那就是獅子吼

一起做公益的陳老師帶我去見禪師,很久後我才明白那就是獅子吼

在鄭州的一場兒童國學夏令營中,我結識了一位義工朋友。是夏令營裡教孩子們念古典詩歌的老師,孩子們稱呼她“陳老師”。她四十歲上下,喜歡穿著古典婉約的中式長裙,有一頭紮起來齊腰的長髮,性格爽朗、氣質不凡,總是能和孩子們打成一片。深入瞭解後才知道她是一位居士,她喜歡讓我稱呼她“師兄”。

我和陳老師很是投緣,總在公益活動中碰面,對公益都有著自己的思考,雖然年齡上差了將近二十歲,但我倆天南海北無所不談。有一天聊得興趣盎然,在聊到如何能真正幫助到別人時,我倆爭執不休,她非得神秘地拉著我到一個地方去尋找答案。我執拗不過她,只好一同前往。

路上陳老師對我說:“那裡有一位智者,你非得見見他。”

那時候我還在上大學,接觸的都是一些教授、學者。對於陳老師所說的“智者”,再加上她一臉興奮,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些江湖上所謂的大師。心中的期待大打折扣,看著陳老師把車子駛離鄭州,心想著,權當旅遊罷了。

天剛擦黑,車子停到了半山腰。

山上長滿了石榴樹,樹上剛結出硬幣大小的果實,在車大燈的照射下,小石榴光滑的表皮上反射著橙色的光暈,放眼望去,大片的石榴樹上好像掛滿了簇擁著的燈籠。陳老師把車熄火,關掉了車燈,那些石榴又在月光的渲染下,變得愈發亮晶晶的,好像一條蜿蜒流淌的銀河,而銀河的盡頭是一間古老的禪寺。

我詫異的望了望陳老師,她笑著衝我點點頭,示意我走進去。

一起做公益的陳老師帶我去見禪師,很久後我才明白那就是獅子吼

這是我第一次披著月色走進禪寺,禪寺也向我展示了沒有喧囂與慾望的恬靜。

聽陳老師說,我們要拜訪一位禪師。

客房裡點著檀香,茶几上正咕嚕咕嚕地燒著水,大雄寶殿裡吟唱的經咒和塔樓四角的鈴鐺聲隨著窗外的暖風一陣陣地吹了進來,這種體驗,好像使我擺脫了時間的束縛。

門“嘎吱”一聲劃破了寧靜,陳老師忙站起來雙手合十地行了一個禮,我也忙站起來,轉身便看見迎面走來的禪師。

禪師中等身材,穿著一件暗黃色的海清,手裡拿著一卷經文,目光柔和地衝著我笑了笑說:“別客氣,快請坐。”

我一直以為“深山藏古寺”,禪師與我的距離很遙遠,但是我卻能和他交流甚歡,像久別重逢的老友,直到陳老師提出了我倆之間爭執的問題,想向禪師討一個說法。

禪師聽了以後淡然一笑,隨手翻開桌上的一本經文,指著上面的一句話問我:“你看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順著禪師的手指看向那句“紺目澄清似大海”。一時摸不著頭腦,於是伸手把經文接了過來,看看這句話的上下段落,能不能從中發現“答題思路”。

我發現這是一首讚美佛陀的偈子,就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簡單的比喻句。我邊把書遞給禪師邊說:“佛陀的眼睛好像大海般深廣。”

禪師並沒有接過去經文,只是笑著讓我再看看。

我知道我解釋的答案與禪師所想有些出入,可是我又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還是不得要領,我求助似地瞥了瞥陳老師,發現她也一臉疑惑。

“當你想到大海時,還能想到什麼?”禪師悠悠的啟發我。

“聲音!還有聲音。”陳老師先想到這一點。

“對,大海浪潮,洶湧澎湃,是海浪的聲音,可是......”,我也想到了聲音,可是我心中的又有了新的問題,“可是眼睛和聲音又有什麼關係呢?”

禪師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我。

“難道眼睛可以聽到海浪,耳朵可以看見東西嗎?”

禪師笑了,似乎是肯定了我的答案。

下山時已是繁星璀璨,驅車回鄭州的路上我倆卻沒有一絲睏意,我知道我和陳老師都在思索禪師的答案。

由於這個答案過於深奧,慢慢的我就淡忘了這件事。

轉眼間來到了冬天,和東北的漫天飄雪不同,鄭州的冬天是乾冷乾冷的。

為了讓冬天變得更有活力,鄭州市體育局主辦了一場“龍湖徒步健走馬拉松”活動,這次馬拉松運動有所不同,主辦方邀請了一群特殊的朋友——盲人。

學校派我去幫助盲人完成馬拉松活動,但服務盲人我可是一點經驗也沒有,於是臨行前我專門去請教陳老師。

一起做公益的陳老師帶我去見禪師,很久後我才明白那就是獅子吼

陳老師特別囑咐我要照顧盲人朋友的心理,他們看不見東西,所以你再給他們介紹景色的時候,不能說“這邊”,“ 那邊”,要具體說明方位......陳老師叮囑我的志願服務禮儀,我一一記下,生怕到時候出了什麼岔子。

比賽當天我的服務對象是一位姓史的大姐,我一直叫她“史大姐”,史大姐是從東北來的,於是我倆就更有共同話題了。我比史大姐高出一頭,我微微地收著下顎跟史大姐聊著,史大姐也抬頭和我對話,她沒有戴墨鏡,我看到她的眼睛注視著斜上方,過一會兒又換一個方向看,我好奇的問她:“史大姐,不知道我能不能冒昧的......”

“沒啥不能問的,我是先天性失明。”史大姐看透了我的心思,爽朗地笑著。

“那您日常經濟來源呢?”

“政府組織我們學了點按摩手藝,我們還可以評等級呢。”

她在講述她的專業等級時一臉自豪地笑著,冬日的陽光把史大姐的臉照的紅撲撲的,我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見到過那樣質樸的笑容了,不由自主的跟著史大姐一起笑出了聲兒。

馬拉松活動鳴槍開始了。

史大姐左手輕輕地搭上我的右手手肘,乾脆地說:“咱們也走!”

剛開始我照顧到史大姐的特殊情況還十分謹慎,不過隨著我倆的說笑,和大姐爽朗的笑聲,我慢慢放下了顧慮,不經意間“這邊”、“ 那邊”地“亂指一氣”,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緊張地瞥向史大姐,發現她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還是一臉興奮的和我談天說地。

我是越來越喜歡這位大姐了。

活動中不斷有人超過我們,又隨著賽場緊密的鼓點,不知不覺的我的腳步越來越快。漸漸的我發現史大姐的笑聲少了,和我交流也少了,只是抓在我右手手肘上的力量越來越大。

我以為是大姐在緊張,於是我想用左手輕輕握住她搭在我手肘上的手來安慰她,可是我剛觸碰到到史大姐的手時,我驚了一下:她的手冰涼、發抖。

我瞬間反應過來,發抖是史大姐在害怕。

我慢下腳步握緊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心裡全都是涼汗,已經浸透了我的棉服。

史大姐看不見東西,甚至是沒有光感。她完全信任我,並把她全部的身家性命搭在我的手肘上,我剛才卻“飛也似的”帶她快走起來。

大姐剛才在害怕,卻沒有想著喊我停下來,一想到這裡我的心裡難受極了。

“史大姐,我......”

“孩子別停啊。”

“對不起大姐,我剛才帶你走的太快了,我......”

“沒事孩子,我還覺得挺刺激呢,我從來都沒有走過這麼快,謝謝你啊孩子。”

我心疼地捋了捋大姐的頭髮,又將她的手輕輕搭在我的手肘上,只是這次我的左手一直握在她的手上沒有鬆開。然後輕輕說:“咱們繼續走吧。”

大姐又恢復了她爽朗的笑聲,剩下的路依舊談天說地,只是我在介紹的時候,更加準確地描繪了方位,而大姐很在意地聽著前面的風景。

兩個多小時後,我帶著大姐走向了終點,雖然我們倆是最後一個到終點的,不過我們倆都收穫了純粹的美好。

臨走時大姐說:“謝謝你啊,你是個帥小夥。”

“大姐怎麼知道我是帥小夥啦。”我打趣地回應著大姐。

“因為我能聽到你的聲音呀。”

我剛想說,怎麼憑藉聲音就能知道我長什麼樣呢,可是話到嘴邊我就收了回來,我猛然地想到了一件事,一字一頓地問她:“大姐,您知道大海嗎?”

“大海?見過啊,很漂亮,很壯觀!”

“您見過大海?”我詫異的問她。

“我們也經常報團去旅遊,去過好多次大海呢!我就喜歡坐在沙灘上聽著海浪”,大姐沉默了一下又說,“其實用心聽,沒什麼是看不見的。”

一念間,我又回到了那個寧靜的夏夜,我終於明白“紺目澄清似大海”的真實含義:其實,不止是佛陀,我們每個人都有一雙澄清的眼,只有閉上雙眼用心去感受,用心去傾聽,我們才能發現生活的純粹美好。只是禪師和史大姐比我更早的領悟出來了。

佛教裡有一種聲音叫做“獅子吼”,能代表善業,振聾發聵。

我想,這應該就是獅子吼吧。

一起做公益的陳老師帶我去見禪師,很久後我才明白那就是獅子吼

作者簡介:馮柏茗,吉林長春人,高校教師。積極投身於公益事業,喜歡記錄下在親歷的志願活動中,發現的平凡又偉大的力量及人性的光輝,用志願文學的形式帶給更多人以對志願精神的思考。作品見於中國吉林網、團吉林省委、吉林少工委等官媒及一些文學刊物。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