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一塊地

李長安是個老實巴交的老農民.......

雖然嚴格上來講,祖輩上傳下來的耕地都被敗光了,唯獨就剩下了現在所居住的宅子,但勾勒的皺紋堆滿臉頰,粗糙的雙手早已泛黃,怎麼看起來,都是一個農民。

宅子有個院子,院子很大,院子正當間兒犁了一塊地出來,肥沃的土壤顯得有些發黑,有很長時間是沒有種任何東西的,因為這是他的念想。

巧的是,家裡面他還養著一頭騾子,它的名字也叫念想。每天晚上臨睡前和清晨剛醒來,李長安總要先在床上靠著窗戶朝院子裡喊兩聲,想兒,想兒,騾子好像也挺通人性的回兩聲。

宅子已經有些破敗了,屋頂上依稀都開始長出雜草,李長安也懶得管,他喜歡閒暇無事的時候坐在大門口的木門檻上瞧著那些路過的村民,發會兒呆,有時候也會磕著瓜子兒客客氣氣的和人打招呼,但很少有人理他。

他是個老光棍,也是個懶漢,至少在大部分村民的眼裡,他的確很懶,沒有可以生計的手藝,也沒有耕地,除了那為數不多的力氣,一無所有,只能臨時性的在村裡頭幫著乾點小活兒。李長安大部分時間都只是在家待著,吃過晌飯,會牽著念想在村子裡溜達兩圈,他很少會騎念想,只是偶爾去鎮裡頭領扶貧辦發的米麵油才會爬到念想身上騎一會兒。

鎮子,那是他去過的最遠的地方……

扶貧辦除了隔一段時間發糧食之外,還會給一些種子讓李長安帶回去。那是一些小番茄的種子,長成之後,藤蔓沿著支起來的架子還有院牆翠綠綠連成一片,像是重新給蓋了一個屋頂,又像是給院子蓋了一層被子。

李長安想著想著就會哭上一場,嘴裡開始唸叨著,平安,平安……

李平安是李長安的哥哥,打小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就很好,李長安的父母也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在給地主家做長工,那時候就已經是家徒四壁,父親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有一頭騾子,可以幫著從十幾裡外的莊稼地駝麥子回來,哥哥早早的就開始幫著父親幹起了農活,每當傍晚從外面回來,剛踏進院子就會長安,長安的叫著弟弟,他聲音很大,骨子裡透著一股子勁兒,好聽極了。

平安,平安,李長安抹抹淚,拿著種子回去了。

李平安就埋在院子中間這片地裡頭,是李長安親自埋的,埋的時候李長安整整哭了三天,眼睛都差一點瞎掉了。

李平安是自殺的。那時候他喜歡上了鄰村的一個姑娘,每天都要爬好幾裡山路去看一眼,晚上回到家總要興奮的跟李長安嘮叨,她又變漂亮了,麻花辮一甩一甩的,臉蛋又胖了一些,屁股也很大,看著就是個好生養的婆娘。直到有一天李平安渾身是傷的從外面回來,像丟了魂兒一樣,不說話,也不吃飯,就呆呆的坐在那裡,那個姑娘嫁人了,聽說男方家出了一頭牛就把姑娘領走了,渾身的傷是回來的路上從山坡上滾下來磕的。

當晚,李平安就自殺了,自己把自己吊死了,眼睛都閉不上,舌頭伸的老長,整張臉都憋黑了……

哥哥曾經對李長安說,做人要有骨氣一點,李長安不知道哥哥自殺是不是就是因為他所說的骨氣,他不懂,窮人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這條命維護著自己個兒那可笑的自尊。

李長安這輩子都沒有娶了媳婦,父母早逝,哥哥走後,他真的就一無所有了,為了留個念想,跟政府大鬧了一場,挨家挨戶磕頭才要回來了這麼一頭騾子。

李長安回到家,默默流著淚扒拉開土,把番茄種子種了下去,好像哥哥就會從土裡頭隨著嫩芽爬出來,然後長安,長安的叫著自己,聲音還是那樣好聽……

想兒,想兒,騾子搖晃著腦袋回應著,脖子下的鈴鐺玲玲作響。

平安,平安,李長安坐到門檻兒上,唸叨著,唸叨著……

PS:心中想了個名字,然後就想給這個名字寫個故事,今天就不寫日記了,寫個故事吧。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