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銀孫正義:賭神還是賭徒?

“All in”這個詞我已經很久沒有從創業者和投資人口中聽到了。在這個週期裡,大家不再將孫正義式的瘋狂視為投資和創業最需要的潛質。

在投資界封神的軟銀孫正義,如今有跌下神壇的危險。

幾天前,據軟銀公佈的全年業績預估,其年度運營虧損將達到約合125億美元。這將是軟銀集團15年來首次出現虧損,也是有記錄以來的最大虧損。而其旗下由沙特支持的願景基金(Vision Fund)在2019財年將出現167億美元鉅額虧損,軟銀將這一損失歸因於市場環境。軟銀還將其在願景基金(Vision Fund)之外的投資了8000億日元。

很難斷定神話的破滅是從哪個地方最先開始的。在經歷了章回體小說情節一般的上市鬧劇後,共享辦公創業公司WeWork估值急速縮水,疊加疫情影響之後公司運營近乎崩潰;而在WeWork鬧劇之前的Uber,其盈利能力一直就沒有說服投資者,上市後不斷暴跌;其重頭項目OYO如今也負面不斷,因為疫情的影響開始大肆裁員;今年2月份Brandless也宣佈倒閉,成為願景基金的第一個死亡項目;到了3月份,孫正義投資的衛星運營商OneWeb官方宣佈申請破產,且已經解僱了約85%的員工……

此前孫正義兜售許久的願景基金二期,投資者們興趣寥寥,沒能從外部籌集到足夠資金,曾一度將自有資金替代,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現在也傳出凍結的消息。

自創立軟銀以來,孫正義的投資策略其實一直就沒有變過:通過用鉅額資金投資那些不被看好的新興項目,不惜成本擴張搶佔市場份額,從而擠掉競爭對手,成為行業巨頭。這樣大開大合的投資策略,曾有媒體將其概括為”顛覆性豪賭“。值得玩味的是,不僅投資策略近乎瘋狂,孫正義還由衷地欣賞那些身上有他喜歡的瘋狂或者乖張品質的創業者,Uber的特拉維斯•卡蘭尼克和WeWork亞當•諾伊曼二人,都曾由於性情乖張傲慢自大,被外界質疑是否是領導一個公司的合適人選。

“軟銀的治理原則就是不擋孫正義的道,”英國《金融時報》曾採訪過一個與孫正義共事的人,他這樣表示,“孫正義不喜歡被人減慢速度。”顛覆性豪賭成就了孫正義投資阿里巴巴的神話,也把他逼進了今日的困局。

我聽過太多投資人和創業者在採訪和演講中將孫正義奉為自己的偶像。短短几年,從中關村咖啡館動輒上億元的生意,到如今越來越多的裁員鬧劇和斷臂求生,滿地小黃車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All in”這個詞我已經很久沒有從創業者和投資人口中聽到了。

我們甚至無法判斷這到底是一整個週期,還是週期裡的一個小小波段。不過在這個週期裡,大家不再將孫正義式的瘋狂視為投資和創業最需要的潛質,人們開始將”上帝讓誰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套用在這位曾經的投資教父身上。現在現金流和精細化管理成了這個圈子裡新的高頻詞。

如今孫正義不光開始出售資產抒困,還拿出了更多股票用於質押。據英國《金融時報》報道,孫正義在今年3月份向多家銀行質押60%的軟銀股份,作為對其數十億美元個人貸款的抵押品。不過光靠出售資產與質押股票可能還不足以將軟銀從當下的困境中完全解脫出來。

面對這樣的困境,很難判斷孫正義對之前的決策作何反思。他三月下旬曾在一個公開場合表示:“從戰術上說,我已經後悔了,但在戰略上,我沒有任何改變。”

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丹尼爾• 卡尼曼和他的合作者阿莫斯•特沃斯基在前景理論中描述過一種“賭徒心態”,即人們面對損失時傾向於追求風險,賭桌上輸錢的賭徒更願意冒險翻倍。行為經濟學家們認為,這種賭徒心態在職業投資者身上很常見,那些已經給僱主造成巨大損失的魔鬼交易員在最後階段還會冒更大的風險,以期可以翻本。

果然,據華爾街日報報道,軟銀在內外交困的3月仍然向自如和貝殼分別投資了10億美元,可以算是趁疫情期間項目估值回落而進行的“抄底”。如果說風投是一場豪賭,那麼顯然孫正義還沒有徹底服輸下賭桌。如果能夠逆勢翻盤那顯然會成為投資史上的“賭神”;但是繼續賭下去也有可能變成困於賭徒心態中的落魄賭徒,損失不僅僅止於賠上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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