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走遠了。

爸爸走了,在我結婚後第五天走的。

爸爸在我結婚之前,跟媽媽說,怕等不到我結婚那天了,當時聽後很是難受。還好媳婦的理解,順順利利的娶回家。結婚那天,我看到爸爸臉上久違的笑容。

爸爸,走遠了。

10月25號那天下午,姐姐告訴我醫生說,爸爸可能就只有這一兩天的時間了,讓我們做好準備。我的安排是26號請媳婦家人吃飯後才回去,結果不行,於是開車回家。到了縣城後,再打電話問,弟弟說爸爸已經走了。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見到他老人家最後一面。我以為我不會流淚,可是給表姐打電話後,竟哽咽著不能說話。

到家後,人已經被安放在棺材裡,於是上香燒紙。看媽媽的情緒已經恢復,不如剛才那麼慌亂,心也就放下一點。我問姐姐,怎麼這麼快?她說可能是心臟的原因。因為一個鄰居大哥背爸爸回家後,爸爸還看了一下房屋大門。隔壁的么婆婆在一旁給姐姐說注意事項,後來去看爸爸,已經安詳的睡著。走前沒說任何話。

爸爸,走遠了。

那晚,我同姐姐沒睡覺,一直在棺材旁邊守著。我們也在討論,說不至於走這麼快,可能還是因為心臟的原因吧。4年前,因為冠心病安了支架,去年胃癌積極治療後,今年8月份發現已經擴散到肝肺,醫生也回天乏術。都知道癌症後期的生活質量很差,爸爸甚至說過,如果太痛苦了就選擇自我結束生命。那幾天,他很少吃飯,只喝一點水,躺一會坐一會,說肚子裡很熱,但還不是很痛。所以,走得那麼急對他來說也少些痛苦。

走的前兩天,他強打著精神,對我和姐姐還有一個乾哥哥說,說後事一切從簡,不要走太多的形式,沒有太大的意義。我和姐姐溼潤雙眼,說怎麼說那話,會好起來的。也許,在那一刻,他已經預感自己時日無多了吧。

爸爸,走遠了。

我們那有風俗是,每天會給他端一碗飯,筷子豎著插在飯裡。他生前曾說過,吃了兩年多的稀飯,很想吃碗乾飯,可是又不得行。那天,照例端了一大碗乾飯,說了句,爸爸,這有一大碗乾飯,現在可以盡情的吃了。可是說完,我自己竟然哭了,姐姐聽到後也在流淚。

大姐(大爸的大女,大媽去世早,大姐也是爸爸幫忙帶大的,所以他們感情很深厚)從外地趕回來後,也是一言不發,最後才說,他老人家說走就走,也不給一個心理預期。而後去上香說,以前每次回家都可以叫一聲么爸,現在再也不能叫了。又是一撥催淚彈。媽媽說過,我們三姊妹打電話或者從家裡離開,爸爸都沒有那麼傷感,唯獨大姐兩姊妹打電話或者離開,他都會一種不捨。

後來在他入土之前,會開棺讓家人見最後一面。我是堅決要看,未能見到他老人家最後一面已是遺憾,所以我得看看。看著他躺在裡面,就像睡著一樣。我是多想他就像睡著一樣,後面會醒過來,可是直到墳頭立起也沒見動靜。

我知道,那意味著他同這個世界已經做了最後的訣別。

雖然今天已是他老人家走後的21天,可是我依然感覺他就在身邊。回憶裡的他那麼真實,視頻裡的他那麼健康,可還是轉眼就不見。

我們對毫無關係 的人去世,會對他的家人說節哀,幾乎不會有太大的傷感。可是去世的是自己的親人,還是會陷入很深沉的哀痛不能自拔。雖然,我們知道,每個人都會沿著前輩的足跡走完這一生,生生死死,循環往復。這是自然規律,絲毫不會打亂。可即使是那樣,我依然希望雙親能多陪我們一段時間,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身體健康。

爸爸,走遠了。

以前打電話,媽媽接電話後第一句話是爸爸呢,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問爸爸在哪兒了。以前回家,爸爸總會在路邊等我,以後再也看不到他的等候了。以前到家後,總會看到爸爸的笑容,以後只能存在回憶裡了。

不知道為什麼,久久不能釋懷,那個曾經養我長大的人轉瞬就永遠的離開。我以為他會陪伴我很長一段時間,可是也就三十年。我還以為我是個孩子,可是還得面對他的離別。沒能見他最後一面,也會是此生最大的遺憾。

回家再也不能叫一聲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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