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球》:虛偽是上流人的通行證,善良是平凡人的座右銘

她的臉蛋紅潤光潔像是紅蘋果,又像是嬌滴滴的牡丹,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美麗極了,那長而濃密的睫毛在她的眼波里留下了倒影,丹唇嬌媚,齒如編貝,一見便令人怦然心動。——《羊脂球》莫泊桑


《羊脂球》是“世界三大短篇小說巨匠”之一,法國著名批判現實主義作家莫泊桑的成名之作。它塑造了羊脂球這樣一個被侮辱、被損害的妓女形象,並以此為代表,歌頌了法國人民善良熱情,樂於助人的高尚品德以及敢於反抗普魯土侵略者的凜然正氣和愛國情操。這個中篇的輝煌成功,使得莫泊桑一夜之間蜚聲巴黎文壇。

俄國思想家車爾尼雪夫斯基認為,生活比任何科學家和詩人的作品都更完全、更真實,甚至更藝術。

這句話深深的體現在莫泊桑的《羊脂球》裡。作家本人將故事的背景設定在了普法戰爭結束後的法國,將環境設定在一輛逃難的馬車上,以羊脂球被同車旅伴推入火坑的醜惡事件為中心,在五天的時間裡, 通過人物在日常生活中的自然狀態與在一定情勢下必然有的最合情理的行動、舉止、反應、表情,揭示出法國統治階級的代表——商人、貴族、廠長兼參議員、修女及民主黨人等上流社會的各種角色那種刻入骨髓的虛偽。


《羊脂球》:虛偽是上流人的通行證,善良是平凡人的座右銘

01 背景描述中的對比,揭示法國所謂上等人政治上的虛偽

普法戰爭爆發,魯昂城內,一群遊勇散兵已經放棄了抵抗。

兩個月來 ,國民自衛軍一直在城郊的樹林裡偵察敵情,他們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有時甚至會誤殺己方的哨兵,就連一直穿梭在草叢中的小野兔也別想躲過他們的子彈。

可是,當聽到普魯士軍隊將要攻來的消息時,這些時刻準備著投入戰鬥的士兵卻紛紛逃回了家。他們的軍裝、武器以及那威風的派頭,一時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城市裡的人們整日惶恐不安,愈演愈烈的焦躁與憂懼,竟讓人開始期盼敵軍的攻佔。就在法軍撤退後的第二天下午,普魯士軍隊佔領了魯昂城。戰敗者以溫順和氣的態度款待這些勝利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的和諧氛圍,可以如同老朋友一般圍爐而坐,侃侃而談。

在我看來,面對侵略者,政府在開戰之前嚴防死守,製造緊張氛圍,卻在真正開戰後不發一槍倉皇撤退,用不抵抗的姿態將城市獻給了侵略者。這真是一種巨大的諷刺。

與城外那些不放棄抵抗,頑強的對敵人實施復仇計劃的無名英雄相比,這些上等人的眼光只停留在如何保存自己的財富和實力上,對於國土的丟失,反而變成了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為了戰爭付出慘痛代價的,往往是最底層的人民。與他們的愛國心相比,那些上等人表面冠冕堂皇,背地裡卻和敵人勾勾搭搭,充滿了政治上的虛偽。

《羊脂球》:虛偽是上流人的通行證,善良是平凡人的座右銘

02 逃離魯昂途中,羊脂球的未雨綢繆與上等人的狼狽匆忙形成鮮明對比

十名不同身份的人在一個飄著大雪的凌晨,同乘一輛馬車逃離普魯士佔領區。他們分別是奸商鳥先生和夫人、資產家、政客卡雷·拉瑪東先生和夫人、貴族德·佈雷維爾伯爵和夫人、兩位修女、“民主黨愛國人士”科爾尼代、還有一位名為羊脂球的妓女,也就是小說的主人公。

這一馬車的人,把當時社會的主流全部都概括進去了,只有羊脂球一個人,是最貧窮,最末等的妓女。可笑的是,出了羊脂球,這一干人都沒有為自己的逃亡準備任何食物,餓得頭暈眼花。羊脂球卻為這次逃難做了充足的準備,她為自己準備了三天的食物。

她首先從提籃裡取出一隻陶質的小盆子,一隻細巧的銀盃子,隨後一隻很大的瓦缽子,那裡面盛著兩隻切開了的子雞,四面滿是膠凍,後來旁人又看見提籃裡還有好些包著的好東西,蛋糕,水果,甜食,這一切食物是為三天的旅行而預備的,使人簡直可以不必和客店裡的廚房打交道。在這些食物包裹之間還伸著四隻酒瓶的頸子。她取了子雞一隻翅膀斯斯文文同著小麵包吃,小麵包就是在諾曼底被人叫做“攝政王”的那一種。

看著同車其他人飢餓的樣子,羊脂球慷慨的貢獻出了自己的食物,將這些食物分給了這些所謂的上層社會的貴族們。這些貴族們也不客氣,一股腦吃光了羊脂球三天的口糧。

在我看來,作為妓女的羊脂球對自己被三位上流社會的太太孤立的境況是心知肚明的,儘管這些太太的作風也不算太好。她在剛開始發現其他人並未準備食物時,也曾猶豫著推遲用餐時間,也曾猶豫著要不要邀請其他人同食,再三猶豫下,她的善良還是讓她忽視了其他人開始的不友好,希望能夠在逃亡路上和平共處。

而酒足飯飽之後,貴族們也確實“吃人嘴短”,對羊脂球轉變了態度,從剛開始的鄙視看不起,轉變為拉攏、套近乎。

羊脂球此時也非常單純的認為自己獲得了尊重,以為這些貴婦人和她的聊天是真誠的。殊不知,這些上等人將原來故作貞潔的目光變作曖昧、親切,不過是情勢所逼,只是為了佔有羊脂球的食物,達到裹腹的目的。

《羊脂球》:虛偽是上流人的通行證,善良是平凡人的座右銘

03遭遇普魯士軍官無理要求,所謂的上等人暴露出真面目,羊脂球重新淪為犧牲品

在逃亡的過程中,一車人被一位年輕的普魯士軍官扣留了下來,軍官垂涎於羊脂球的美貌,提出要求羊脂球陪他過夜,否則將把全車的人無限期的扣留。

出於強烈的愛國心,羊脂球不肯答應這個無理要求。在她的內心深處,妓女也是有尊嚴,隨便答應敵人的要求相當於背叛祖國。

而那些所謂的上等人,同車的貴族聽到這個消息後是什麼態度呢?一開始,他們表現的義憤填膺,竭力讚揚羊脂球的愛國精神。

可沒過多久,他們就開始埋怨羊脂球為什麼不立刻答應普魯士軍官的要求,認為這事對羊脂球一個妓女來說是毫無損失的。

他們側面建議讓羊脂球一個人留下,剩餘的其他人離開,但是普魯士軍官沒有答應。

於是,貴族們改變了策略方針,開始對羊脂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說,想讓她去主動犧牲自己。從古代巴比倫的茹蒂特用美色殺敵,到法國拿破崙差點被一個故意染上艾滋的女人禍害……

他們試圖蠱惑羊脂球相信婦女在人間的唯一任務就是犧牲自己的身體,儘自己的義務。就連兩個敬神的修女也慷慨激昂的想讓羊脂球趕緊獻出自己,以便不耽誤自己去救治後方所謂的傷員。

百般無奈之下,羊脂球決定犧牲自己保全大家。

在我看來,這一刻的羊脂球無疑是偉大的,高尚的,也是不幸的。羊脂球的不幸在於她的天真和善良並未得到善待,反而被人利用,成為別人玩弄陰謀的手段。

對於那些所謂的上等人,法國的統治階級來說,國家的前途,民族的尊嚴,遠沒有個人的安危和金錢上的得失重要。一旦民族利益和個人利益發生衝突,這些冠冕堂皇的“愛國者”就會毫不猶豫的倒向敵人一邊,把自己的同胞推向深淵,奉獻給敵人去蹂躪。

太陽底下無新事,無論何時,這世上都不會缺以出賣國家利益為榮的人。莫泊桑的小說雖寫於1880年,但對我們這些後世人來說,同樣具有深刻的警示意義。

《羊脂球》:虛偽是上流人的通行證,善良是平凡人的座右銘

04羊脂球的結局:被拋棄後無盡的哭泣

羊脂球獻出了自己的肉體,讓一車人馬得以過關。卻沒想到這些得了好處的貴族們像得了失憶症,重新暴露出了醜惡的嘴臉,全然忘記了羊脂球為她們做出的犧牲。

甚至比起剛上車時,他們更加嫌棄羊脂球,開始不屑再跟她多講一句話,也沒有人再正眼看一眼羊脂球。

更可悲的是,這一天,所有人都準備了充足的糧食,在關口處購買了許多吃的東西,而羊脂球的東西因為先前已經分給他們吃完了,後來因為陪德國軍官而沒有得空去購買食品,只能空著手回到馬車上。

到吃飯的時候,那些貴太太們各自拿起東西來吃,沒有誰詢問羊脂球一聲。羊脂球像一件骯髒無用的東西一樣被拋棄了,被所有人排除在外,一路餓得心發慌,只能在別人酒足飯飽後用口哨吹著的“馬賽曲”中,一路默默的哭泣……

《羊脂球》:虛偽是上流人的通行證,善良是平凡人的座右銘

《羊脂球》這部小說,並沒有非常明顯和刻意的顯擺寫作技巧,反而在不停的做減法,將一切要表達的主題都隱藏在僅僅五天的逃難旅行全過程中。莫泊桑寥寥數語,客觀而冷靜的把各階層人物的內心世界表露無遺。

虛偽是上等人的通行證,善良卻成為平凡人的座右銘。和羊脂球周圍那些雖然有著崇高的社會地位,卻靈魂醜陋不堪的人相比,美麗善良的妓女羊脂球成了莫泊桑歌頌的對象。什麼是真善美,仕麼是假惡醜,讓人看過之後心裡就有了定論。

和羊脂球相比,我們是幸運的,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和和諧的社會中。但這個社會同樣需要溫情和真誠。只有摘下虛偽的假面具,消除隔閡,以真心換真情,才能讓社會變得更美好,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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