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者為王,歷數殘酷的遊戲主機大戰(外二篇)掌上乾坤 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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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者為王,歷數殘酷的遊戲主機大戰(外二篇)掌上乾坤  上部

作家牧野武文撰寫的《橫井軍平傳》對其評價極高

“吱”隨著一聲尖利的剎車聲,一個男人被重重地撞了出去。巨大的衝擊力把他像秋葉一樣拋在空中,陡然散開的白色風衣像盛開的蝴蝶翅膀,慢慢地浸染成鮮紅的顏色。

第二天,這個人傷重不治。這天是1997年10月5日,這事震動了整個遊戲界,這人就是任天堂帝國的開創者之一、掌機之父:橫井軍平。而他不久前離開了貢獻了畢生心血的任天堂,並且和公司交惡,以致家屬懷疑他是被暗殺,要求警方調查。雖然最終證明這只是一場普通的交通事故,任天堂並沒有明面上的責任,山內溥也表示了哀悼。但隨著駕鶴西去,他的功績和任天堂的恩怨情仇是否也會如風一樣消散於無形呢?

橫井軍平早在1965就加入了任天堂,他的專業是電氣,本人沉默寡言,嗜好搗鼓一些小玩意自娛自樂。這時山內溥已經接手了任天堂,一連幾個革新都收到了成效,意圖把任天堂改成適合時代潮流的新型會社。那時候業界方向很不明朗,任天堂只能靠生產撲克牌和小玩具來度日。一次偶然的巡視中,山內溥看到擔任技術員的橫井軍平正在設計一個小玩意,這東西前頭像個夾子,中間設計成X型,有彈簧功能可以伸縮,後面是把手,利用槓桿原理可以把遠處的東西夾起來。山內溥產生了興趣,把橫井軍平叫到辦公司進行了仔細詢問。然後他叫來了人事專員今西宏史,命令兩人把這個東西改良後批量生產出來,作為新玩具於聖誕節推出。橫井軍平作為發明者為它命名“超級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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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有趣的超級怪手


這個售價僅僅800日元古怪的玩具一時風靡了整個聖誕市場,居然銷售了140萬個之多。就連刻板的山內溥也不由得對橫井軍平大加稱讚,以他為骨幹成立了任天堂技術部。上村雅之、竹田玄洋也加入其中,人稱“硬件三傑”。他們陸續推出的數個玩具都收到了良好的市場反響。

更為讓橫井軍平為業界所知的成就是設計了雙屏掌上游戲機game&watch。這個擁有雙屏液晶顯示功能的掌上設備是90年代風靡全中國的“俄羅斯方塊機”前身,靈感來自於電子計算器。橫井軍平首次為其設計了十字鍵控制方向,固化在裡面的遊戲憑藉其後成為了任天堂的專利,一直到現在都是任天堂遊戲機的標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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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W版《大金剛》

GW的推出並不順利,今西宏史等高層對前幾年任天堂的數次投資失利心有餘悸,紛紛投了反對票。橫井軍平是那種只要認定的路就會走到底的技術員性格,而偏偏又不善言辭,無法說服反對者。會議上就此僵持了下來,山內溥這時候輕輕地問了一句:“預計能銷售多少?”橫井軍平漲紅了臉,好一會才憋出一個數字:“200萬。”眾人紛紛投以不相信的目光,只有山內溥說道:能實現簡單有趣,並保證推出三款以上游戲,就按你的意思生產。”GW遊戲固化在機體內部,換遊戲就要再買一部才行。同時推出的《大金剛》、《救火隊》等遊戲素質很高,一度大受歡迎,三年內賣出了3200萬之多。一直熱賣了十年,最終銷量8000萬臺。面對如此驕人的業績,就連不苟言笑的山內溥也十分欣慰,對橫井軍平大加讚賞,暗地裡卻引起了其他高層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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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 BOY造型很樸實


橫井軍平念念不忘的就是推出一款能夠更換遊戲卡帶的掌上游戲機,掌機市場已經有世嘉等開始蠢蠢欲動,因此必須把對手扼殺在搖籃中。

橫井軍平拿出下一代掌機最初設計的時候,山內溥對採用和GW相同的TN屏幕非常不滿。他認為模糊的畫面和嚴重的拖影毫無吸引力,直言這樣的產品必然失敗。這時候已經有彩色液晶屏幕問世了。世嘉和雅達利都著手研發彩色掌機,準備在日益擴大的掌機市場分一杯羹。橫井軍平經過反覆實驗,認為彩色液晶耗電嚴重,必然造成續航時間過短,另外造價也偏高,針對少子化的掌機市場一定要把售價控制在一萬日元之內才有吸引力。

橫井軍平深入瞭解了掌機的市場,認為過度提升硬件機能只會導致畫面華麗,而相應地就不能在遊戲創意上下功夫。這個道理直到現在也應該適用,太多畫面絢麗的遊戲缺乏 遊戲性,讓人玩的昏昏欲睡,草草通關。而有些不注重畫面的遊戲反而能夠提起人的興趣,深入地玩下去。他因此提出了採用成熟技術的方案,首先定下了摩托羅拉Z80處理器,這是一顆4.89MH頻率的八位CPU,還配備了四聲道立體聲和8K內存。在山內溥提出質疑的屏幕選擇上,橫井軍平對比了諸多新舊技術,終於採用了夏普最新研製的STN單色液晶屏幕,這塊屏幕有2.6英寸大小,提供了160*144的分辨率,新技術不但提高了分辨率改善了拖影,在功耗上也令人滿意,四節五號電池足足可以續航35小時的遊戲時間。另外還設計了交流電插口和聯機對戰擴展端口,以滿足玩家的對戰需求。橫井軍平以善於識人與助人聞名,他的弟子宮本茂製作的掌機版《超級馬里奧大陸》口碑良好,一手扶植的第三方史克威爾公司也毅然決定支持新掌機,最重要的是搞定了當時流行病毒級別的《俄羅斯方塊》版權,讓新掌機勝率大幅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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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回八十年代的復聯英雄們也喜歡GAME BOY


山內溥的老朋友系井重裡看到這個造型方正,架構四平八穩的掌機脫口而出:“真是一臺適合男孩子的遊戲機啊。”言外之意主機很樸實耐操,山內溥也笑著贊同了把新主機命名為“GAME BOY”,這個名字後來會照耀整個遊戲界長達三十年,以致女權主義者抗議要任天堂出品一款“game girl”來平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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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方塊的創造者阿列克謝·帕基特諾夫


《俄羅斯方塊》作為捆綁遊戲,為GAME BOY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任天堂為爭奪版權上演的戲份,比主機大戰的精彩程度也不遑多讓,讓我們回顧一下這個傳奇軟件的前世今生吧。

1984年,蘇聯科學院的數學家阿列克謝·帕基特諾夫為測試電腦性能設計了一款類似拼圖遊戲的程序。畫面上方會不斷掉下各種形狀的圖形,落到底部就會停止,玩家需要把這些不同形狀在落地後拼成一行或數行,填滿則整行方塊都會消失,根據消掉的方塊會給出玩家分數,一旦無法排列成行,方塊堆積到頂部就會失敗。

遊戲移植到個人電腦上之後,一時廣受歡迎。這個規則簡單的遊戲有著令人著迷的特質,長時間全神貫注遊玩,停下之後閉上眼睛還是會出現一幕幕的遊戲畫面,甚至會把現實世界中的場景帶入到遊戲中思考,這就是著名的“俄羅斯方塊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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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俄羅斯方塊十分簡陋,但該有的功能都有

1988年,在電腦展上看到《俄羅斯方塊》之後,美國資深遊戲從業者BPS總裁亨克.羅傑斯敏銳地意識到了其中的商機,隻身赴蘇聯準備拿下游戲的海外改編版權。沒想到帕基特諾夫本人也沒有版權,所有通過單位創造出來的財產都屬於蘇聯政府,《俄羅斯方塊》的版權現在屬於蘇聯外國貿易協會ELORG,帕基特諾夫建議他聯繫一個大公司來洽談。他緊急聯絡到了老友北美任天堂的總裁霍華德.林肯和社長荒川實,表示自己已經接觸到了蘇聯科學院,《俄羅斯方塊》獨家版權極有可能到手。這時候的世嘉和雅達利其實已經通過代理機構簽署了遊戲的代理權,但商業天才荒川實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漏洞。如果能夠通過政府機關拿下獨家代理權,既能增加新掌機的成功可能性,又能打擊對手,可謂一石二鳥。而此時其他意欲爭奪代理權的公司高層也已聞訊趕往莫斯科。


當時《俄羅斯方塊》的授權十分混亂,分為電腦版、街機版、家用機版、掌機版等,其實就是蘇聯政府為了多榨取資本主義幾個錢而已。但此遊戲的大流行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來自鐵幕國家的遊戲”這個標題本身甚至比遊戲還吸引人。為保萬全,荒川實和霍華德.林肯二位北美任天堂的決策者毅然星夜飛往莫斯。,抵達之後,他們會同羅傑斯研究了競爭對手和洽談方案。此時曾經有過版權的英國 Mirrorsoft公司(不是微軟)和美國Spectrum公司高層也紛紛抵達了冰天雪地的莫斯科。

Mirrorsoft是首先製作PC版遊戲的廠商,它的版權來自另一家英國廠商Andromeda。這個公司的老闆叫作羅伯特·斯坦恩,他開始是在匈牙利的移植作者手中買到的電腦版權,轉手就賣給了兩家公司Mirrorsoft和Spectrum。他也曾經遠赴莫斯科接洽帕基特諾夫,但開發者不能給他授權,他也沒有聯繫上蘇聯政府,就這樣冒稱獲得了版權。新成立的蘇聯國有軟件公司ELORG擁有《俄羅斯方塊》的全部版權,知曉他的侵權後向他發出了通牒,斯坦恩無奈之下再到莫斯科簽了“其他電腦系統”的版權協議。但雞賊的他一分錢的費用還沒有付給ELORG。

而Spectrum買到的是家用機版權(其實也是假的),他們又授權了羅傑斯的BPS公司。這就是BPS版俄羅斯方塊的來歷。也是羅傑斯決心和版權方直接談判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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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GEN版俄羅斯方塊意外地好玩

任天堂的閃電行動收到了效果,有了北美任天堂做後盾。羅傑斯搶先接觸ELORG,拿下掌機版權,隨後他展示了自己生產的NES(也就是美版任天堂紅白機)版《俄羅斯方塊》卡帶。這次輪到ELORG震驚了,他們從來沒有授權過家用機,於是追問版權的來歷。羅傑斯這時候已經知道了Spectrum授權給他的版權根本不合法,無奈之下只好說自己的版權來自TENGEN。這是另兩家公司已經開始接觸ELORG,版權之爭即將白熱化。如果讓他們深入插手之後,局面必將更加艱難。

(注:TENGEN是一家地下卡帶公司,技術力非常高超,製作的《俄羅斯方塊》比BPS的還好玩,但他們我行我素,並不向任天堂繳納權利金。換句話說就是盜版商,但員工都是南夢宮和雅達利的前開發人員,擁有自行開發遊戲的實力。靠把日版遊戲改成美版,或者自行開發兼容遊戲而過活。後來在任天堂的強力打擊下才消沉了下去,最強法務部那時候就露出了端倪。羅傑斯搬出來TENGEN的用意無非就是讓ELORG無據可查而已。)

羅傑斯的意圖其實是想一起簽下家用機的版權,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陷自己於非法生產的不利境地,為下一步談判增加了難度。荒川實和霍華德得知之後,三人研究之後,決定拿錢砸下來這個硬骨頭。荒川實貴為山內溥的女婿,在北美掌有大權,也只有動用一千萬美元資金的權力。他直接選擇了把這一千萬都拿出來,就為了家用機的版權。ELORG被這樣的大手筆驚呆了,這時蘇聯已經進入瞭解體前的動盪期,1988自由市場的匯率是1美元兌換15盧布,並且盧布還在不斷貶值。1991年國家領導人戈爾巴喬夫的退休金也只有4000盧布,僅合60美元,也就是跌到了驚人的1:67。所以任天堂給出的這個價格他們根本無法拒絕。但任天堂為絕後患,也增加了一條“如有法律糾紛,ELORG必須作為證人出場作證”的強力條款,為以後的版權之爭埋下了勝利的伏筆。通過這次談判,任天堂獲得了包括家用機版權,BPS獲得了掌機版權,可謂大獲全勝。而羅傑斯和帕基特諾夫也惺惺相惜,成為了至交好友。在蘇聯解體之後幫助帕基特諾夫移民美國,成立了他自己的軟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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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方塊街機版可以雙人對戰


斯坦恩幾乎同時接觸了ELORG,但蘇聯官方對這個首鼠兩端的人十分反感,不但強迫他修改了電腦版的協議,還告訴他將只剩下街機版權可以購買。斯坦恩絕對無法拿出能夠和任天堂抗衡的實力,他乖乖地修改了協議(其實是羅傑斯給他設的套,將電腦的定義修改為包含有中央處理器,監視器,磁盤驅動器,鍵盤和操作系統的機器,杜絕了他在其他平臺的妄想。)無奈之下斯坦恩只好簽下街機版權,撤離了莫斯科。

Spectrum的老闆麥克斯韋其實到的並不晚,但另外兩家更快,等他到達的時候版權已經全部瓜分完畢。他面臨無瓜可吃的情況十分震怒,聲稱家用機卡帶為盜版,並支持TENGEN向任天堂發起了法律訴訟。

任天堂此時已經準備發售《俄羅斯方塊》同捆版GB遊戲機,大幅的廣告刊登在美國日版上,玩家都對能攜帶遊玩的《俄羅斯方塊》充滿了期待。另一方面Spectrum、TENGEN、雅達利起訴了任天堂的家用機版本,互指對方沒有家用機版權。爭論的焦點就是FC到底是屬於電腦還是遊戲機,最終羅傑斯埋下的伏筆起到了作用,斯坦恩的版權是標準的電腦版本。反過來說,任天堂得到的是遊戲機版本的授權,ELORG相關人員也出庭作證,法律的天平完全倒向了任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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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版俄羅斯方塊由BPS製作


最終任天堂毫無異議地獲得了家用遊戲機版權,雅達利、世嘉等生產的家用機卡帶為非法侵權,需要全部下架,兩家公司無奈地將數十萬卡帶銷燬,TENGEN也成為了任天堂窮追猛打的眼中釘,最終於消失在北美市場,傳聞後期臺灣生產的兼容機和卡帶還有他們的影子。

而GB版的俄羅斯方塊最終大賣三千多萬套,任天堂連本帶利賺了個十足十。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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