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童年可愛的夥伴,如今都活成了閏土

春天,在這春暖花開的日子,我回到了故鄉。我心目中的故鄉永遠是童年的模樣。整個村莊掩映在茂密的樹蔭下,村頭有一垛垛的麥秸,路邊的草叢有雞在覓食,有鴨在悠閒地散步,每到傍晚,村莊上空升起嫋嫋的炊煙,故鄉在我的記憶裡就是一幅田園風景畫。

村子不大,同齡的夥伴都在小學一年級班裡。放學大家一起去地裡割草或放羊,吃過晚飯做迷藏,日子雖苦過的很快樂。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紅英、鐵錘、四南瓜、斷絲、玉鎖、山根....我們在一起長大,長大後,我們每個人都像蒲公英的種子,離開了家鄉,開始了各自生活。

我童年可愛的夥伴,如今都活成了閏土

這次回到故鄉,見到了鉄錘,聯繫上了紅英,鐵錘是我家的鄰居,家有一兒一女,女兒外出打工嫁到了外地,兒子已經20歲了。在我們老家,女孩子少,男孩子過了20就找不到媳婦了。兒子在外地打工,鐵錘說家裡有樓有車,沒人說媳婦,上次想從越南找個媳婦,又怕不牢靠,人財兩空。勞累一輩子省吃儉用,娶不上媳婦生活就沒希望了。鐵錘已從我記憶中簡單快樂的少年變成了瘦弱、皺紋從橫的中年人了,況且臉上沒有悲喜的表情。

我和紅英電話聯繫上了,上學時我們兩個是同桌,她對我說她的大兒子大學畢業後留在了上海。二兒子在農村26了沒有娶上媳婦。我們聊起了其他的童年小夥伴。紅英對我說:“素霞和玉鎖當年都是因為哥哥娶不到媳婦給她們的哥哥換了親,嫁給了年齡較大的男人,素霞的丈夫死了好些年了。 斷絲、喜多和楓美的丈夫都因病去世了;雙城、紙殼、馬鳳霞三人生病去世了;紫琴沒考上大學腦子不正常了,他們都在家種地,過的都不容易,自從初中畢業後沒見過面,其他的同學沒有聯繫也沒有聽說過。我們都不如你啊!”

對於紅英的坦率告白,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應答。我問紅英:“我們的一年級的小夥伴的孩子上大學的多嗎?”紅英說:“四南瓜他姐家的兩個兒子考上了研究生,水蓮的兒子考上了研究生,她們兩個比我們大幾歲...還有誰誰家的孩子上了大學。”紅英說:“大兒子在上海過的可以,不操他的心了,二兒子今天二十六了,成不了家,氣死了。”我們上學時那個父親是工程師有優越感的鄒紙愧如今顴骨突出,變得寡言,也不是上學時那個講起話來滔滔不絕,處處優越的人了。

回家的路上,我碰見了同齡的喜眉,她正在收廢品場賣自家沒用的東西,喜眉告訴我:“孩子大了,目前在我們村衣服加工廠裡做衣服,每天掙20元,頸椎天天是麻木的。”我說你把自己累出病來,掙的這點錢不值啊。喜眉說:不能閒著,家裡花錢的事多著呢。

我童年可愛的夥伴,如今都活成了閏土

我心裡感到很悲涼和蒼茫,以前的快樂單純的時光都去哪了?一張張純真的笑臉都經歷了什麼?隔著幾十年的滔滔的光陰,會發生多少故事?時光隨著我們也變老了,一切都一去不復返了。我們都活成了閏土,突然想起了魯迅說的一句話:“ 聽船底潺潺的水聲,知道我在走我的路。 我又不願意他們........都如我的辛苦輾轉而生活,也不願意他們都如閏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願意都如別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們應該有新的生活,為我們所未經生活過的。 ”,誰不是在為生活奔波,可生活在資源、信息落後的農村,生活的更不容易,小小的還沒到奮鬥的年紀,就在成家娶媳婦的激烈競爭中被淘汰下來了,在農村尋不上媳婦,到外面的世界更不容易。

今天的家鄉,柏油路代替了泥土路,小樓替代了低矮房,不見了雞鴨牛羊,整條街裡從這頭望到那頭,除了老人和孩子,沒見過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家家戶戶都放著小轎車,沒有了鄉土氣息,沒有了魂牽夢縈的裊裊炊煙。聽鄰居說,中年人掙錢,給下一代在縣城買學區房,孩子進城上學了,年輕人在外掙錢,整個村莊除了老人就是孩子。故鄉永遠留不住有夢醒的年輕人的腳步,年輕人為了夢想為了生計也不得不把故鄉留在身後了。故鄉變得現代,文明,可離我們越來越遠了,回不去了我心目中的故鄉。

夜裡,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我從手機裡翻出魯迅的《故鄉》,回想我們的少年時代。心裡默唸“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

我童年可愛的夥伴,如今都活成了閏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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