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难租房客(六)


世上最难租房客(六)

走出“干部院”,是一条市场小街,我无法确定它究竟是一个什么市场,有卖古玩的,有卖盆景花草的,有卖小狗小猫各种观赏鱼的,还有卖兔子家鸡的,甚至还有卖烟叶烟斗简单卷烟机的。

很多居民屡次向政府反映,说这些商贩把街道搞得脏乱差,希望把他们规范到其他地方去。我与他们的感受不同,我很喜欢这样的街道,觉得这景象有点像年前的腊月,很有烟火气息。

从家门出来走到小街的东边,向右一拐,穿过一天只能容下一辆面包车通过的小巷,我管它叫“面包巷”。

通过面包巷,是一个广场,这里矗立着本地的一家剧场。记得我就是在这里看的张艺谋的《红高粱》。

影院剧场在那个时代是最热闹的地方,因为年轻人的业余生活太过贫乏,所以每到夜幕降临,大家就都想往这种地方凑。鱼龙混杂,易出是非就是对影院剧场最准确的写照。

这座剧场对于我并不陌生,曾在古城读过半年书,晚上逃掉自习,从宿舍车棚撬辆单车,骑到剧场旁边的录像厅看录像,那是常事。

世上最难租房客(六)

录像厅的老板少一颗门牙,据说曾镶过金牙,结果让混混给掰走了,把他心疼的不得了,就一直缺着,没有再镶。

老板姓霍,人们当面管他叫霍哥,背后叫“大豁牙子”。

VCD机的普及虽然让录像厅歇了菜,却挡不住大豁牙子的赚钱之道,摇身一变,把录像厅改成了游戏厅。

我和谭二有一次在剧场旁边的小馆里喝酒,他的老婆嫌我们聊的麻烦,自个儿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说,在那边的游戏厅赢了一百块钱。

就这样,我跟着谭二和他的老婆,醉醺醺地踏进了游戏厅。

那个时候,雇一个店员月薪一百五,而自打进了游戏厅,我每天都要输掉几百块。

生活刚刚转好,我居然添了这种令人不耻的恶习。每当晚上回家,面对辛辛苦苦过日子的老婆,我的内心就会产生极度的不安和内疚。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咬牙决心明天再不去玩,可每当第二天穿过面包巷,走到剧场门口的时候,脚便不听使唤,又会神死鬼差的迈进去。

那是非常煎熬的一段时间,我已无法自控。

世上最难租房客(六)

当时的一万块就可以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买一处院子!此时我还在租着别人的房子住,却要每天面对着一台铁疙瘩,给大豁牙子送去几百块。

环境会改变人,如果你经常去图书馆,结识的一定是文人墨客;如果你经常去体育馆,结识的一定是热爱运动之士;如果你经常出没烟花柳巷,结识的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同样,在赌博游戏厅里,认识的也只能是赌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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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二欠下了大豁牙子六千块,他找到我,问我大概输了多少,我说估计七八千吧。

“我听说了,这钱能要回来一些!”谭二说。

我不大相信他的话。如果输钱的都能要回来,那开游戏厅的图什么呢?这是起码的道理。

谭二看我不信,又说:“不是谁都能要出来,可咱肯定行。”

“为什么?”我问。

“我的姨姐夫是专管他们的,你跟着我去就行了!”谭二很有底气地答。

于是在第二天的晚上,我从我租住的“干部院”走出来,穿过花草鱼虫小巷,拐进面包胡同,来到剧场旁边的游戏厅门前。我要等着谭二,准备同他一起去找大豁牙子,要回输掉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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