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福林
面對新冠肺炎疫情衝擊，東北經濟需要通過整合資源實現優勢互補，在分工協作中推動產業升級和結構轉型，為東北振興注入動力。
加快推進東北產業一體化進程
東北產業同質競爭，是導致核心競爭力不強和企業成本高企的重要因素之一。例如，長春、瀋陽、哈爾濱都建有汽車製造廠，長春與哈爾濱都曾提出要延伸汽車產業鏈條。2018年，我國汽車零部件市場有4萬億元規模，但最大的6家汽車零部件企業沒有一家在東北。要提高東北汽車產業的競爭力，既需要汽車企業轉型升級，也需要在東北三省完善汽車供應鏈、產業鏈，提升價值鏈水平，並降低整車製造成本。
東北作為比較完整的地域經濟綜合體，具備一體化發展的地域優勢和產業條件。同時，東北地區在維護全國產業鏈、供應鏈安全中具有重要戰略地位。2019年，東北四省區糧食總產量達到17464萬噸，約佔全國糧食總產量的26.31%；2018年，東北四省區畜產品產量佔全國畜產品比重為19.63%。應對疫情衝擊，堅持底線思維，確保國家糧食安全和基礎工業安全，對東北產業一體化提出新需求。
東北產業發展高度依賴資源，資源產品與延伸加工產值之比為1:0.69，而全國為1:2.84，說明產業技術結構水平不高，產品技術含量和附加值較低，迫切需要推進基於內需的產業轉型升級。例如，在工業領域，推進東北製造業的跨區域優化重組，重構以裝備製造業為重點的產業鏈；在農業領域，以推動農業跨區域合作拉長東北地區農業產業鏈，推進東北農業與工業、服務業的融合發展。
加快推進東北旅遊一體化進程
近年來，旅遊業逐漸成為東北地區的重要支柱產業之一。疫情衝擊下，人流、物流受到極大限制，以旅遊為重點的線下服務業受到重創。吉林省今年一季度旅客人數同比下降74%，預計旅遊收入減少1100億~1200億元。
為此，東北三省應推動省際間旅遊，整合和共享旅遊資源。例如，發展生鮮電商、網絡直播帶貨、雲旅遊等基於互聯網技術的旅遊服務，全面提升東北旅遊產業一體化水平。
一方面，東北山水相連，擁有冰雪、森林、史蹟、民俗等共性旅遊資源；另一方面，東北也曾聯手成立振興東北旅遊合作聯盟和東北文化旅遊推廣聯盟。在此基礎上，應進一步整合東北旅遊資源，推動以健康旅遊、生態旅遊為重點的跨區域合作，編制區域發展規劃，實現資源共享、信息互通、客源交流。
疫情後區域旅遊合作有望成為東北亞經濟一體化最具潛力的領域之一。應充分利用“大圖們倡議”框架下東北亞地區旅遊合作圈多邊合作機制，開發跨國旅遊產品與線路；推動東北亞區域共同簡化旅遊簽證與通關手續，提高旅遊通關效率，提升旅遊服務便利化水平；推動各國在旅遊標準對接、人員跨境流動、跨境旅遊線路設計等領域儘快實現重要突破。
加快推進東北基礎設施一體化進程
東北仍需補齊傳統基礎設施建設短板。例如，2018年，東北三省鐵路路網密度為234公里/萬平方公里，低於東部和中部地區。同時，東北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對新基建的依賴性全面增強。2017年，東北地區的高新技術產業產值佔工業總產值的比例僅為12.8%，約為全國一半。
新基建具有網絡型和共享型的重要特徵，需要形成區域的合理分工，同時也需要調動社會投資。建議在國家相關部委的支持下，儘快形成《“十四五”東北新基建發展規劃》，統籌謀劃東北全域5G、特高壓、城際高速鐵路和城際軌道交通、新能源汽車充電樁、大數據中心、人工智能、工業互聯網等新基建建設，全面放開新基建領域內外資市場準入，爭取“十四五”期間東北新基建競爭力明顯提升。
東北三省基礎設施建設樞紐資源分散配置、重複建設嚴重。這需要打破行政壁壘和地區分割，共建共享重大基礎設施，加強分工協作，統籌推動東北基礎設施一體化進程。
加快推進東北城市群合作發展進程
城市群、都市圈發展和城鄉一體化等是支撐我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也是疫情衝擊下穩定增長的重大舉措。城市群發展對釋放消費潛力具有重要作用。2018年，東北三省最終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均低於同期全國平均水平。統籌推動東北三省城市群發展，將為促進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和服務業發展提供重要推動力。
由於區域市場化程度不高，與京津冀、珠三角、長三角相比，東北三省城市之間經濟聯繫不夠緊密，沒有形成錯位發展的有效分工，中心城市建設和城市群經濟發展明顯滯後。東北四大城市要從推動東北經濟一體化出發，打破行政壁壘，推動資源要素跨區域自由流動，實現優勢互補和合理分工。
東北地區是我國城鎮化起步較早的地區。東北可以城市群為主體，有條件推進居住證取代城鄉二元戶籍制度進程和省際間居住證制度的相互銜接,以充分釋放城鄉一體化的巨大潛能。
加快推進東北經濟一體化與東北亞經濟一體化合作進程
疫情衝擊下，以中日韓為重點的東北亞經濟一體化進程有可能加快推進。東北要利用與東北亞經貿聯繫更加接近的條件，通過融入中日韓自貿區，在以生產性服務業為重點的服務貿易上取得重要突破。
以中日韓為重點的東北亞地區攜手促進貿易投資便利化，保障產業鏈、供應鏈的穩定和安全成為區域經濟一體化的戰略選擇。我國東北與日韓運輸距離較近，具有一定的合作基礎。要利用地緣優勢加強與東北亞周邊國家的產業鏈、供應鏈的合作，推進東北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加強同東北亞國家的經貿、投資、人員往來和文化交流合作，支持東北承接日韓產業轉移，提升東北製造業和生產性服務業的競爭力。
東北地區資源豐富，若能通過東北亞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實現東北亞陸海聯運，將大大降低東北資源的物流成本。例如，“琿春-扎魯比諾-寧波”內貿外運航線可比傳統線路縮短近800公里。應抓住東北亞區域合作新機遇，統籌利用東北的港口、自貿區等優勢條件和出口渠道，建設面向東北亞開發開放的基礎設施網絡，推進“圖們江開發開放”與“東北亞經濟走廊”建設。同時，加快實現中日韓口岸通關協調合作，提升東北多式聯運水平。
疫情衝擊下推進東北經濟一體化，既需要加強頂層設計，又需要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筆者建議從國家層面儘快出臺《“十四五”東北經濟一體化總體方案》，穩定和引導各方振興東北的預期。
【作者系中國（海南）改革發展研究院院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