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老徐娘與半臉裝,半世情緣與半生悲劇

湘東王蕭繹晚上就要結婚了,此時的湘東王府上下人等忙忙碌碌,出出進進,緊張地佈置婚禮所需一切事務。

當時南朝習俗,女兒出嫁大都是在晚上,所以湘東王府的晚上燈火通明,流光溢彩,彷彿和白天一樣。

這時,蕭繹的手下人前來報告,說送新娘子的隊伍此時已到西州,用不了半個時辰就能來到王府。

蕭繹吩咐下人繼續探報,可是話音剛落,竟突然間狂風大作,風過處房瓦揭起,樹幹斷折,把剛佈置好的婚禮現場破壞的一片狼藉。不一會風停,卻又下起雪來,而且伴有冰霰(xiàn白色不透明的小冰粒),片刻地上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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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繹


蕭繹眉頭緊蹙,心中有些不樂。好在送親的隊伍平安到達,也不再重新佈置,簡單舉行完婚禮,然後洞房花燭。下人們收拾殘局,直到天色微明。

三天之後,新娘子歸省這天,再次路過西州,天空又突起異象,本來萬里晴空,驀然之間雷聲翻滾,震耳欲聾,竟把西州府衙前的兩根立柱震得粉碎。

有人認為這件事是發生在新娘子長大還家的時候,我以為不妥。既然已經出嫁,又何來"長大"之說?所以我理解為此事應該發生於新娘婚後省親之時。

因此時還在冬季,湘東王蕭繹把兩件事結合考慮,"以為不祥"(《南史·梁元帝徐妃傳》)。

說了半天,大家是不是急切地想知道這位新娘子是誰?且不要著急,聽無白書生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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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姓徐名昭佩,是東海郯地(今山東郯城)人。咱不說她的爺爺輩了,她的父親叫徐緄,在南朝梁武帝政府任侍中,封信武將軍。

這個蕭繹則是南朝梁武帝第七個兒子,當時為湘東王,手握重兵鎮守江陵。徐昭佩因何嫁給湘東王史書上沒有記述,只知道她是在梁武帝天監十六年(517年)嫁給蕭繹,並被封為湘東王妃。

想來徐昭佩本來還是有些姿色的,蕭繹開始時也是比較喜歡她,不然怎麼會連續生下了世子蕭方等和益昌公主蕭含貞呢?

女人在生了孩子之後,花容肯定會有所衰退,,所以《南史·梁元帝徐妃傳》中所說的"妃無容質",並不是說她本來沒有,應該是在她生了兩個孩子之後的容質衰退。

後宮之中,女人一旦失去了"容質",其待遇必會大打折扣,以至於已經接班做了帝王的梁元帝蕭繹開始對她"不見禮",而且"三二年入一房"。這基本上就等於把她晾在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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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中的蕭繹


後宮裡的女人,有皇帝寵著的時候風光無限,一旦失寵也是苦不堪言。徐昭佩此時雖已半老,可是她仍舊熱情似火,也正是需要愛憐的時候。雖然她每天都在精心打扮自己,可是蕭繹仍然熟視無睹,無動於衷。這真是:妾心似火君無意,一懷真情付清風。此情之下,徐昭佩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梁元帝蕭繹小時候因病導致壞了一隻眼睛,也不知道是左眼還是右眼,反正他是一個獨眼龍皇帝。正因如此,才形成了他喜歡矯飾和猜忌多疑的性格。不過他很有才華,工於書畫,詩文寫得也十分高妙,所以後世都稱他為"才子皇帝"。

但是這個才子皇帝卻沒有把國家治理好,就連自己的家庭生活也不和諧。徐昭佩可是一個什麼都敢做的女人,她竟然發明了一種"半臉妝",只要聽說蕭繹到後宮裡來,她就故意只給自己的半個臉化妝。梁元帝看到當然不會高興的,"見則大怒而出"(《南史·梁元帝徐妃傳》)。

我們很難想象一個女人只在自己半邊臉上塗脂搽粉,濃妝豔抹的樣子,憑感覺也是挺噁心人的。徐昭佩這樣糟踏自己的容貌,是不是想以此來引起蕭繹的注意呢?可能會是,但主要的還是藉此渲洩她心頭的怨怒,但不知是她有沒有考慮這對於蕭繹來說就是一種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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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這個徐妃還喜歡喝酒,而且還常常喝醉。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喝醉之後竟然把穢物吐在梁元帝的身上!這種情形,讓蕭繹情何以堪。

好在梁元帝的詩文才氣也提高了他的修養,對徐昭佩的這種折騰,除了"怒"之外也沒過有其他的懲罰。

幾乎歷朝歷代的後宮都是同樣的模式,除了充滿相互傾軋和爭鬥之外還充滿了人性的失落和淫亂。梁元帝蕭繹的冷漠和後宮的寂寞,讓遭受冷遇的徐昭佩最終沒有按捺得住,開始尋找精神和肉體上的寄託。

她最初選擇了與荊州後堂瑤光寺裡一個叫智遠的和尚私通。一個在深宮,一個在寺廟,這二人是如何勾搭上的不得而知,這種偷偷摸摸的婚外情持續了很長時間,被綠的梁元帝竟然沒有發現。後來可能因為往來實在不方便,也是害怕被蕭繹知道,就與智遠和尚斷了情根。徐昭佩的情感生活有又一次陷入空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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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後宮之中像徐昭佩這樣不被寵愛的妃子並不在少數,閒來無事可做的時候,徐昭佩便經常和那些失寵的后妃們一起飲酒,快意發洩,久之便形成了一個小集團。長期的失寵使徐昭佩等產生出強烈的醋意和妒忌,她們所針對的無非就是那些被寵愛著的而且喜歡在她們面前招搖顯擺的宮人妃嬪,甚至只要聽說她們之中有懷了皇帝種子的,竟然不惜動刀殺人。

然而這種做法雖然洩恨卻填補不了她內心的空虛,澆滅不了她身體裡可以燃燒整個沙漠的慾火。

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可是有的兔子不那麼想,既然窩邊草最容易得到,那可就不吃白不吃了。

梁元帝的親近隨從暨季江,是一位眉俊目秀,舉止風雅的美男帥哥,徐昭佩老兔子吃起了嫩草。開始時還有些避諱遮掩,後來愈發大膽,居然堂而皇之,常常在深宮內苑中恣情淫樂。

想必後來有人曾開玩笑地問過暨季江:"徐妃滋味如何?"暨季江實話實說:"徐娘雖老猶尚多情。"這句話前面還有兩句,在此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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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這句話被演繹為"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收入漢語詞典,用來形容中年婦女的風情猶在,不減當年。在用法上褒貶參半。

不僅如此,徐昭佩還喜歡上了一個叫賀徽的美貌少男,在和暨季江苟且之餘,也常常把他約到普賢尼寺,同臥白角枕上,把溫情感受寫成詩來對答交流,把齷齪之事附諸文雅之詞,倒也少見。

徐昭佩所作所為,梁元帝又豈能不知?不過他雖然綠巾在頭,卻不知為什麼隱忍不發。

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情卻讓這位獨眼皇帝終於無法忍受下去了。原來蕭繹有一位愛姬王氏,在生下孩子之後就死了,孩子也沒有保住。蕭繹認為這一定是徐妃所為,極為惱怒。不久徐妃所生的兒子蕭方等也死了,這一下樑元帝徹底爆發,逼著徐昭佩自殺以謝罪。

其實王氏和她的孩子之死,未必就和徐妃有關係,蕭方等的死更不是她所為,這只不過是梁元帝忍無可忍逼殺她的最好藉口而已。你和別人私通也就罷了,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因此把你殺了傳出去皇家臉面何在?現在你害死了王氏母子,又害死自己的兒子,這個理由誰能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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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昭佩自知難逃一死,悔也罷恨也罷為時晚矣!最後只好帶著滿腔無奈,懷著滿腹遺恨和愁怨投井而死。

接下來可真的要為梁元帝的做法拍手叫絕了。他命人把徐妃的屍體打撈上來,並送到東海徐家,名為"休妻"實為"休屍",意思是你死了我也要把你休出皇門。

梁元帝突然聯想到結婚那天晚上和省親途中發生的狂風和打雷情景,當初只認為是不祥,沒想到她果然不守婦道,和人淫亂私通!感嘆之餘,仰天問道:這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這句問話怎麼有些耳熟?好像是哪個小品裡的最後一句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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